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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眼皮沉重，渐渐睡去，他就知道，伤痕愈合这么快，定是她在。 ———— 天一亮便有人进来拖着云霄到玄狐元君面前。 玄狐元君道：“狐族，没有希望了。选择你去接近她，是本尊的失误。 在狐族中，比你伶俐美貌的，多得是。 本尊选你，是觉得，你初入道门，不染凡尘，月神那个洁癖的心，是一丁点油滑也忍不了的。 没想到，这样干净，还是不能让她动情。 又或者，动过情，她不承认罢了。 你们俩那些不能显示的画面，能装满整个水幕，你说你怎么就没拿住她的心？ 她就舍得你被打死。真狠啊。 咱们狐族再凶残，也不及人类狠。 昨日打你，是本尊急火攻心。你有什么错呢。 被神明摆布，推到了她面前而已。 不要怨恨老祖。老祖也是恨疯了。” 云霄垂首：“是，老祖。” “去吧。” 云霄回到房里。 见里面坐着一位狐族师姐。 “给师姐请安。” 师姐挑着他的下巴：“叫六师姐。” “六师姐。” “旁人不理你，是他们对你寄予厚望，没想到突然失望了。六师姐不嫌你。愿与你同修。你可愿意？” 说罢就要撕扯云霄的衣领：“师姐给你疗伤。” 云霄吓得窜得老远：“六师姐，云霄不想与人同修，云霄一个人就行，也不必疗伤。” 六师姐轻笑：“整个狐族，都要选人同修的。一个人修行多慢啊！你的修为增长赶不上年华老去的速度，很快就会阳寿耗尽。 双修可是双倍的得益。六师姐经验很丰富的。你也是开过荤的，自然也想吧？” 云霄一哆嗦：“六师姐，云霄只想一个人修行，求六师姐成全。” 六师姐冷下脸：“给脸不要脸。你还惦记着月神不成？你就是死，她也不会看一眼。你若不信，当面问问她，她要你吗？” 云霄的眼圈红了：“她不要，我就不能一个人吗？非要与谁成双吗？谁规定必须成双？” 六师姐骂的更难听了：“你还装上纯情了。真可笑啊。” 云霄蹙着眉：“出去。” 六师姐挑眉：“我这就去求老祖，请命与你同修。越不情愿，越带劲儿！” 云霄气得手心冰刃瞬间生出一尺。动了杀心：“谁也做不了我的主。我不答应！再来纠缠，莫怪我下死手。” 六师姐却哼笑：“你放眼看看，这天界，还有没有比你更新的新人了？谁不比你道行高？还想跟我动手？哼。”六师姐匆匆奔着老祖那边去了。 云霄咣当跪地：“姐姐，可能很难再见了。我要逃了。我不想跟旁人同修。三界除名也好，灰飞烟灭也好，我不想成仙了。我不想修行了。” 月神在半空，垂着眼，心如刀割。 我的小狐狸受委屈了。要如何，才能万全？ ———— 一个时辰后，六师姐回来了，得意的说：“老祖同意了。来吧。师姐疼你。” 云霄冷下脸，抻出冰刃，燃上狐血，狐瞳显现，九尾暴起，杀气腾腾。 拼命向六师姐刺去。 六师姐根本不在乎，云霄的速度，在她看来，如同蜗牛，她轻轻松松就能闪过。 不知为何，关键时刻她却被定住了。 冰刃瞬间贯穿她的胸膛。 她震惊的看着胸腔随风散去的法力。 “你……真敢弑仙……我怎么不能闪躲？” 云霄压低声音问：“带劲儿吗？” 他面如寒霜，狠狠抽出冰刃。 六师姐应声倒地。她身上的灵气逐渐飘散，显露出一副黄狐真身。 云霄刚要把她收入乾坤锦囊，掩盖痕迹。却不知为何，地上的黄狐瞬间消失。 他围着房间找了一圈也没有。 她不能闪躲，狐尸又消失了，难道是…… 他微微笑起来。 先跑。 天高地阔，跑一天就活一天。
第99章 月神姐姐 他一路飞身到了南天门，守卫森严，想走却走不成。 下界也不是随便下的。 可在天界，他很快就会被抓。 算了，反正跑也跑不了，一会儿就要被抓了。 被抓之前，再去看看她吧。 他悄悄潜到月神宫。 好在无人值守。 他很轻松潜到了寝殿。 宫殿富丽堂皇，皆由灵气铸造，若能掰下来一扇窗户都够他吸收十年的。 不愧是掌管人间灵识的月族。 玄月竟然是月神。 确实配不上。 云霄抚摸着屋子里的陈设，都是她碰过的。他偷偷摸摸的四处看，月神呢？ 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在找本神？” 云霄一愣，转过身去，咔吧咔吧大眼睛，迟疑了好一会儿，缓缓跪地：“月神。月神姐姐。” 月神挑眉：“月神姐姐？嗯，允你这样称呼。” 云霄解释道：“月神姐姐，我不知道你们在打赌。也不知道是我家老祖把我送到你身边的。我一直以为，就是普通的相遇。我不是故意来你身边骗你的。” 月神点点头：“嗯。” 云霄挠挠揉揉胸口，鞭伤还有点疼：“你不怪我？” 月神摇头。 “厌我吗？” 月神摇头。 “那，还记得我吗？” 月神点头。 云霄的眼泪涌出来，艰难的说：“要我吗？” 月神深呼吸。要要要。 抬手施法，治愈他身上的伤。 ———— 外面传来躁动声，狐族丢了一对同修狐仙。正在漫天搜查。 云霄抹去眼泪：“不是我。我是一个人逃的。一对，肯定不是我。我不与人成双成对。我有，我有自己喜欢的人。虽然配不上。那，那我以后就一个人修行。”他越说越小声。 月神勾着嘴角笑起来，一挥衣袖将云霄收入宽袖。 紫月来报：“月神大人，狐族越来越狂妄了，丢了一对狐男女，跑咱这来搜了，说是有狐气一路过来……嘶，还真有狐气。”就在月神身边。 月神一甩手，狐气荡然无存：“有吗？” 紫月回过神：“啊对对对！哪有狐气？咱们月神宫吸食月光精华，哪来的狐气？晦气！属下让她们滚去远处搜！” 月神挑眉，紫月神女乖乖退出去了。 紫月神女驱赶了过来搜查的狐族人，骂骂咧咧的抱怨，月神宫门前是昨日他们狐族集体找上门时留下的狐气。 当初这丫头偷偷下界，破坏云霄和祁玄月的关系，就是为了让月神不动心，不输了打赌。 这小丫头活泼好动，疯疯癫癫，倒是真的一心为了月神。生怕月神动了心，输了赌约，就得顶着违抗玉帝法旨兑现赌约。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紫月一直不理解，为何月神不直言是上面的命令。何苦当这个坏人。 ———— 月神叹气，小小的狐狸精，让她好生为难。 她从袖口处看看趴在袖子里缩小了身子的雪白小狐狸，揉揉它的头：“闯祸了？藏在本神袖中躲一躲吧。” 云霄呜呜呜的，圆圆的葡萄眼不住的掉泪。 她反复的揉搓他头上背上的毛，让他安心。 ———— 转眼，云霄在月神袖中藏了三天。 神仙不需要吃喝拉撒了。 但月神会时不时的变出一只烧鸡腿递给袖中的云霄。 云霄就吃得心满意足，欢喜的嘤嘤嘤的叫。他就知道玄月是不会忘了他的。 可他不敢问，也不敢说。身份悬殊。月神是不能承认的。 白狐乖乖的团着毛茸茸的身子，贴着月神的袖口，偶尔忍不住的伸出小舌头，略过她伸过来的手。 月神从不生气，只是手进袖中，点点他的眉心。 ———— 到了第五日，狐族那两个失踪的狐男女还未找到。玄狐元君认定，是私溜下界了。 狐族派人手去人间追查了。 狐族出了违反天条的事，玄狐元君脸上不好看，闭门不出了。 趁着这个时机，月神宣告，人间灵识比例不变。依旧是人八成、狐一成、其他动物共一成。 之后月神便闭关了。 ———— 她闭关了，算是得了一时安静。 她在月亮上的聚灵山巅修行。 云霄是鸟随鸾凤飞腾远，算是沾光了，也在聚灵山巅修行。 月神已是神体，十万年神。 一打坐就是百年千年。 几年于她如眨眼之间。 对云霄来说就太久了，有些坐不住了。 小声试探着问道：“月神姐姐，云霄有一事不明。这月亮上除了月神宫、广寒宫、聚灵山，还有什么？” 月神没睁眼，嘴都没动。远远飘来声音，入了云霄耳：“还有潮汐之穴，风云之谷，熠生之境，沉溺之海。” 云霄眨眨眼：“听着很神秘。” “本神也有一事不明。” “月神姐姐请讲。” “狐族中有你这样至真至纯的狐仙，也有你六师姐那样利欲熏心的狐仙，你说，狐族到底是你，还是她。” 云霄愣了一会儿：“人性、兽性，都是很复杂的。您是神，您的视角与我们这些小仙、小妖精，甚至是凡人、凡狐，怎么会一样呢？ 就像人类不能理解，两只猴子为了一个桃子可以大打出手。人类会说它们为什么不能一人一半呢？为什么不能合作去摘来更多桃子呢？ 可事实上，猴子的脑子就是那样长的，猴子的生存方式就是抢夺。 神只会疑惑为什么人类要有战争，为什么狐狸中有的至真至纯，有的利欲熏心。 我们的层次就是这样的生存方式，神给我们的灵识和脑子决定了我们如何看世界。 如果灵识像神一样多，能力像神一样强大，我们也可以站在神的高度看世界。 可我们没有。我们只是勉强能生存，勉强能修行。 所以，我们之中，有的可以守住本心，有的逐渐变坏。是生存教会我们的。” 云霄想了想，补充道：“我的意思不是向神讨要灵识，也不是觊觎神的能力。只是告诉您这个事实，先天决定，我们无法像神一样。各方面都不可能。” 月神缓缓睁开眼睛：“可你，从未背叛祁玄月，哪怕成仙之后，哪怕祁玄月已经不存在了。” 云霄急道：“存在！怎么会不存在？只要我还活着，她的一颦一笑都在我脑子里。我想着她，她就存在。” 他攥紧了香囊。倔强的强调：“我会一直想着她。让她活在我脑子里。” 月神重新闭上眼睛。 又过了一百年。 月神突然问：“她的一颦一笑，还在你脑子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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