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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理解祖父的良苦用心，按照祖父和你说的，和从前一样写文章，文风千万不要变，祖父已经给你铺平道路了，谁都不可以欺负你！” 赵听斋听到眼泪却是簌簌而落，他丝毫不觉得祖父是爱自己，反而觉得眼前慈祥的老人，真是恐怖！ “彭州府没事了……是因为有温氏和郁危！”赵听斋哭着说，“可是潍州呢？” “潍州还有信阳，都要沦陷了吧？” “祖父，你知道这两个地方到底有多少人吗？那都是人命啊，你为什么要这些百姓的性命！”
第398章 最后的骨气 赵老太爷向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相反，他比谁都冷血、残忍。 故而，他从顺州送去的人，不止去了彭州府，还有人去了潍州和信阳…… 只是，去潍州和信阳的人走的比较晚。 一旦彭州府爆发了天花瘟疫，那么潍州和信阳也会跟着相继爆发，他手里的药材和物资便都能卖出去了，而且还是天价。 赵家的发财路子，肯定不是赵家一个人做—— 故而聪明的赵听斋立即就想起了赵家这些年一直资助的聚贤书院。 “祖父你……”赵听斋大怒，“你就不怕我和聚贤书院的人讲？你就不怕我入京后告诉万首辅和邹大学士！” “他们都是读书人，更是聚贤书院的大儒，绝对不会要你这些带血的银子的！” 赵老太爷听着却是淡淡一笑，他丝毫没有阻止赵听斋，反而是回答，“听斋，若是我们家里出事了，赵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会被抄斩的！” “你舍不得他们出事，对不对？还有你的姐姐，和棠刚刚定了一门亲事，她还未出嫁，会被这场祸事连累的！” “你舍得让那么心疼你的姐姐被斩首吗？听斋，你不会的……” 赵听斋的心里像是被祖父用毒药腐蚀出一个大大的伤口，此时这个伤口不止在流血，更是疼的他只能掉眼泪。 他自然做不到看着赵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死在自己的莽撞下，更是不想看着姐姐为自己伤心。 但是…… 潍州和信阳有几十万的百姓啊！那都是人命啊！ 几十万，这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每一个数字的背后都是一个人的性命，更是一个活生生的家庭! 这些人都有亲人，其中有些人更是和他一样，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年纪，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我……”赵听斋依旧固执的嘴硬，“我会告诉万首辅，让他不要再接受你的银子！” 说着，赵听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想要离开赵家，他只觉得祖父已经变成了一个只知道要银子的怪物了！ 赵老太爷看着赵听斋要离开，只是说了最后一句。 “听斋，你说为什么聚贤书院要我赵家的银子最多呢？” 当时的赵听斋没听懂祖父话里的意思，只是觉得像万首辅和邹文成这样厉害的大儒，怕是被祖父给欺骗了。 祖父给的银子，他们都以为是为书院好。 其实赵听斋当时明明知道，这些想法不过是在欺骗自己，可是他却这样做了—— 在会试的时候，赵听斋从郁危同窗的手里拿了几颗药丸，当时他压根没放在心上，想要丢掉。 可随地丢东西的习惯，是赵听斋最鄙夷的，故而他就带着药丸去了贡院。 也是因为这些药丸，他坚持到了最后都是清醒的。 只是，赵听斋最终还是没听从祖父的建议，他彻底的改变了文风，反而有些模仿郁危的文笔，写下了几篇自己很满意的文章。 这些文章按理说是无可挑剔的，可周清却自私的为了剔除像“郁危”的文章，若不是张大人一力坚持，他这次就落榜了。 最可笑的是，周清最欣赏的文章，却是郁危的！ 此时，赵听斋也明白了祖父当时那句话的意思…… 聚贤书院为什么问赵家要银子最多？因为聚贤书院的里大部分人都和他的祖父同流合污，拿这些百姓的性命不当人命。 说难听点就是，大越有难，他们肯定会视而不见，而埋头赚钱。 这是赵听斋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苦读多年想做个一个好官，可如今祖父做的这些？让他对自己和读书人有了自我怀疑。 也是因为这样，赵听斋瘦了许多，最后若不是郁危给的药丸好用，他的身子哪里能撑到最后？ ……… 赵听斋坐在地上哭的厉害，而赵家的下人们却没有人敢上前去劝。 这次赵听斋来京城，赵和棠却没有跟来。 下人们说，“若是小姐在就好了……” “若是小姐在，她一定有法子的……” 赵听斋哭了许久，最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擦干了眼泪，让人给他准备了轿子。 ……… 等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杨家府外有人通传，说是赵听斋要来见郁危。 温阮有些意外赵听斋要来见郁危，但是难得的是郁危答应了。 “这人性子怪的很！”温阮说，“你小心一些！” 郁危笑，“赵听斋这个人虽然性子怪，可好歹算是个男人，有点骨气的……” “他来找我，怕是有急事！” “阿阮，若是你不放心，你到时候就在屏风后面待着就好！” 温阮的确不放心，她想了想点头，“好！” …… 杨家的西花厅很大，据说之前杨老太爷就在这里练武，而今日郁危在这里见了赵听斋。 赵听斋进来的时候，神情很糟糕，他很颓废…… 只是，赵听斋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屏风后面有个人，他皱眉对郁危说，“我想和你私下说些话！” “嗯！”郁危点头，“你说就是！” 赵听斋看了看不远处的屏风，而郁危依旧似笑非笑。 赵听斋此时有些明白了，这屏风后面的呼吸声不大，很细微。 听着像是个女子的声音，应该是郁危的妻子温氏。 外面对温氏的评价很大，有的人说她容貌丑陋、也有人说她貌若天仙，但是所有人都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温氏是个极其厉害的女子。 若不是温氏，天花怕是要祸害整个彭州府了，故而彭州府的人提起温阮，都恨不得给她跪下磕头。 “我今儿来是有两件事！”赵听斋说，“第一件，是谢谢你送的那些药丸，若不是这些药，我怕是撑不到最后！” 郁危，“我没给你药丸吧？” “是你同窗给我的……”赵听斋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下，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算起来也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所以我来和你说一声谢谢！” 郁危没有说话，而赵听斋又说起了第二件事，“这第二件事，就是，周大人来见你了吗？” “周大人和我说，邹家想要你让做他们家的四女婿，还让你学卓文庸，你是什么看法？”
第399章 阿阮便是我t道理 卓文庸？ 温阮倒是听窦氏等人提起过他的名字，窦氏那样温柔的人，提起卓文庸的时候都会难得出嗤之以鼻。 窦氏说卓文庸是个黑心肠的恶人。 可也有人和温阮说起卓文庸的，说他的文采出众，和当年傅家的长公子是一样厉害的人物。 不过无论是谁，都没有说的太详细…… 温阮对卓文庸不了解，可郁危却是知道的。 他看着身前坐着的赵听斋，淡淡一笑，“我能有什么看法？我这人一直只相信一个道理！” 赵听斋：“什么道理？” “阿阮，便是我道理！” 赵听斋：“……” 其实，赵听斋还有些意外从郁危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自从郁危中了解元后，身边肯定会有各种的诱惑，但是至今都没传出郁危的半点风流史，更有文人在私下说，郁危并不配称作读书人。 因为郁危惧内。 赵听斋起初只是觉得这些人胡说八道，这天下哪有怕女人的男人？可今日他从郁危的嘴里听出一个消息——郁危并不是怕妻子，而是他对妻子十分的尊重，对妻子像是掌上明珠一样珍惜。 这个男人和卓文庸，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不知道为什么，赵听斋突然想起了那位去世了多年的傅家大公子…… 他说，“我知道了！” “我想，周清明儿就会来找你，我只是来和你通传一声，你小心应付！” “聚贤书院的人对你的试探，不止于此！” 郁危坦然的说，“若是我对他们不言听计从，他们是不是要让我进不了二榜呢？” “聚贤书院的人，真的以为他们能只手遮天吗？愚蠢！” 赵听斋叹了一口气。 他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郁危是有差距的。 他或许不是卓文庸那样的人，能让妻子和孩子给自己铺一条血淋淋的仕途，从此平步青云。可他却也拒绝不了太大的诱惑……他此时还没有心动，是因为诱惑还不够的。 可他看的出来，郁危的心里是有他的妻子的，故而——再大的诱惑，郁危依旧不会改变初衷。 不知道为什么，赵听斋却突然好奇……郁危的妻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应该是个很灵动的姑娘。 想起灵动二字—— 赵听斋想起了自己在彭州府书铺里碰见的那位姑娘，姿容出众、姿态优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你……好自为之吧！” 赵听斋站了起来，起身就要走。 他来给郁危通传这些，的确是不希望郁危成为卓文庸那样的人。 “多谢！” 郁危见赵听斋要走，对他双手作揖，“你今日能告诉我这些，帮了我大忙！” 所有人都不知道赵听斋的处境，可是郁危知道。 他一直觉得赵家最有骨气的，并不是赵和棠而是眼前的这位少年。 前世赵家覆灭的时候，能干干净净站着的人，也只有赵听斋。 “呵……”赵听斋道，“我居然能听见今年的会元和我说谢谢！” “郁危，我来这里并不是想要帮你，我和你还是竞争的关系……我输给你两次，但是没有关系，我们还有殿试！” “再一较高下！” 郁危笑，“好！” 此时，不知道是哪里挂起一阵风，掀起室内的帘子，赵听斋的目光落入屏风后面，他觉得屏风身后的身影，似曾相识。 不过他终究是没问什么，而是转身就走。 ………… 等赵听斋离开后，温阮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温阮看着赵听斋离开的方向，半响后才对郁危笑，“卓文庸是谁？” 郁危握着温阮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前，和她说起了卓家的事情。 卓家会发家，说难听点的确是吃着女人的骨血。 温阮也去见过那些高大的贞洁、烈女牌坊，束缚着的不止是卓家人，还有大越的女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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