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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云卿之放开抓住他胳膊的手，示意去没人的地方去谈。谢均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听说自己有危险才来，他明知道此时的他来到这里只会被人非议嘲讽，却依旧不管不顾的想要冲进去护她。 云卿之无法不感动。待确认周围没有旁人，云卿之这才问谢均。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京城的局势那么纷杂，谢均又是这种身份，应该好好的待着等风波平息了再说才是。 谢均嗫嚅着说道：“梁世子说，我的身份或许会被幕后之人拉拢，有可以立功的机会，且我也担心你，你来了江城，我并不放心。” 云卿之不由得叹了口气，谢均这颗赤诚之心，每每她见了，都忍不住心虚。 少年一心为她，她却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般真情。 云卿之认真的说道：“你本就是好不容易才得以自保，无需为了我操心的，你也该知道，我有能力自保。” 谢均笑着看她：“我知道的，云姑娘比我见到的所有人都强大，但我本就连累了你的名声，此时更不能眼看着你被欺辱。” 云卿之的手僵在了原地。 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该怎么说。就听到谢均接下来的话。 “不论云姑娘最后做出何种选择，你一日为我的未婚妻，我便会全力护你一日。” 谢均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卿之不解的看着谢均，对上谢均的温柔笑意，恍惚之间，却觉得这目光有些亲切与熟悉。 似乎在她不曾发觉的地方，也曾被这目光注视。 但此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云卿之立刻对谢均，说出了自己刚刚的判断。 谢均凝眉沉思，却说了让云卿之更为震惊的话。 “我不是第一次来荣府，很小的时候，我也曾来荣府小住，若那密室真在地下，且藏有私兵，那么数量定然不少，我大概能推断出几个隐蔽的出口位置。” 此言一出，云卿之高悬着的心，便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 “此间密室出口扑朔迷离，这些军士人数不少，就算陛下给了我们兵符也难以短时间调动这么多的兵来抵挡，世子，我等要如何应对。” 荣府密道之中，一直暗中跟着荣家人的梁今殊等人确实寻到了太子，看到了他们没有找到的那一股私兵，但是如何处理，却有了难题。 这群私兵若出去，第一时间必定要大闹一场，也必定会引起民乱，虽然不是不能镇压，但是此间损失和伤亡却难以估计。 梁今殊垂眸沉思，看向底下黑压压攒动的人头，眼中划过痛惜之色。重来一世，他已经尽量选择缓和的方式解决问题，可终究是棋差一招。 难道，上一世的生灵涂丹，这一世也必须要重演一番吗？就算范围只在这江城，也着实让人揪心。 梁今殊沉眸。 “若情况实在复杂，我等留下一部分人去调兵，一部分人拼死封住城门。” 他缓缓合眸，下了论断。 “就把这纷乱困在这江城之中，也好。” 他紧急情况之下带来的兵力有限，还要留下大部分兵力护住京城，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极限了。 若真情况危急，就算用这条命来换，他也要护住这片城才好。 第35章 事了 “是。”与梁今殊一同前来的暗卫也深知梁今殊话中之意，无奈叹息，遵循命令。几人悄悄溜走，调兵遣将，梁今殊也摸清楚暗道中情况，打算尽量提前布置些机关，拖延些时间。 可他刚刚偷偷溜出密道出口，就被一个小石子打在了身上。 梁今殊抬眸向那毫无攻击力的石子看去，就对上云卿之的如花笑颜，还有她身边看上去异常碍眼的谢均。 …… 一时之间，梁今殊不知自己应该做出何等表情来。 “快来！” 云卿之对着梁今殊做出口型，然后指了指自己所藏的石头旁边的位置。 梁今殊…… 他有些懵的去到了他们的位置，看到了守护在她身旁的暗卫，还有这个距离那出口不远不近，但也算是绝佳的观赏位置。 明显是暗卫选择的。 云卿之看出了梁今殊没有搞清楚现在状况的表情，笑意盈盈的解释道。 “谢均划了五个位置给我，我们寻过去，发现了三处密道出口。我父亲和兄长带着一拨人守在另外两个出口处。” 梁今殊有些无奈的看着云卿之。 “就算如此，以我们这一方的战力，也难以做成什么大事。”倒不如现在快些出城归京，还能保下性命来。 云卿之瞥了一眼梁今殊。 “梁世子，你莫不是忘了，我曾经前去营救你是用了什么手段？” 手段？ 梁今殊回想起前世，云卿之撞见他与福慧在一起时，一直拿的那个手持炮火。 据说威力不算小，且引火方便，简单便携。 梁今殊惊讶的睁大了眸子。 就看到云卿之笑眯眯的说道。 “我来江城时候，顺便带了一箱子，守城之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又因我爹的官家身份没有仔细搜检。为了掩护这些东西，我故意说了些话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江城人对她这个被赐婚谢家的倒霉女子还是有些好奇的，注意力一转移，查的便也不会那么仔细。 云卿之这才能够得逞。 梁今殊缓缓的松了口气，他放松了心神，温柔的看着云卿之。 “我该想到的，你是聪明的，是我自以为是了，以为你只能被我护在身后。” 他本想让她在乱世有自保之力，却不知娇艳的闺阁女子，离开了温室后，已经成为反过来保护他的人。 是他浅薄了，也是他局限在男子为天的视角之中，看轻了她，若因此让云卿之厌了他，他也……不算冤枉。 轰隆隆！！！！ 在叛军做好全部准备打算正式出征之时，荣府各处传来的轰隆隆的炮火之声，把这场兵乱，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就算有一二叛军没有被闷死在那密道之中，也被守在三处出口的梁今殊、云珅、与暗卫统领当场击杀。 本能祸乱一城给王朝带来动荡的恐怖兵力，直接胎死腹中。 太子和荣家主，都被密道之中震落的巨石砸倒，死的悄无声息。 在兵马围上了荣府的那一刻，惶恐不安的荣家人这才意识到了，他们的末路来了，多年谋划功亏一篑。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 绝望之中。 所有人迷茫不已，不知道这般隐蔽的计划，究竟为何败的这样突如其来，悄无声息。 * 此事一了，帝王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很多。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更差了些。 朝堂上的臣子之位空悬了一半，就连曾经位高权重的皇子和权贵们，都被这场风波席卷，少了一大半。 三皇子、五皇子、九皇子同以谋逆罪论处，死罪。 太子直接死在了江城，荣家其余众人也都尽数被抓。 罪犯家眷圈禁，永不得出封地半步。 很多人都在说，皇帝已经被岁月消磨了戾气，不复年轻时候的手段，这些皇孙还能留住性命，也算是帝王恩赐。 大半涉事朝臣抄家流放，谢阁老一系更是大部分都消失在了朝局之中，只有谢擢，官降了几级，被发配江东府做个同知，就算政绩好，也要熬些年头，才有机会回到京中。 而最让人费解的，是梁今殊。 他在此事之中功劳最大，却卸掉了所有官职，也没有承袭镇南侯的爵位。 皇帝封了他一个闲散侯爵，便也任由他放下一切，退出朝堂。 镇南侯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中，在远亲中过继了一个孩子，重新请立了世子。 帝王竟然也同意了。 众臣费解不已，无人知晓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只有在谁也未曾看到的皇后殿中，才能窥见这一切的部分真相。 昔日还余富丽堂皇之色的皇后宫殿，此时还如同往日一般，宫人进进出出，但所有宫人的装扮都换了白色，行止之间，神情悲肃。 这是在为已经重获清白的先太子祭祀。 主殿之上，皇后一身素缟，头上簪着白花，坠着银饰，那张爬上了岁月之痕的面容，终于在长久的沉静之后，带了笑颜。 她对着的，是许许多多的牌位，还有，她的身边，跪着同样一身素缟的梁今殊。 皇后笑着对那些牌位道：“这么多年了，你们也终于不用再受那些偷偷的香火祭拜，也不用再背负着那些骂名，我儿，你的宏愿在多年之后，由珩儿为你完成，你也算……” 皇后的一滴泪缓缓滑落，依旧笑着补充道。“死而无憾了。” 这些年，这些年她看着这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遭了这么多的难，终究是得了个还算圆满的结局。 往后的岁月之中，皇后终于不用再演，不用再装，她最后的日子也不用再去见那帝王，只需要给福慧寻一个值得托付的郎君之后，便数着日子，去地下与她那许久不见的孩儿相聚。 如今，皇帝已经与梁今殊和解，终究真相已经大白，冤魂也回了自己本应回到的位置。皇后不想看到珩儿那孩子在以后的日子还背负这些沉重的枷锁，这样也好，他也该放下了。 就让那喜欢权势的帝王永远孤寂的守着他的皇位，看他的孩子们一个一个死在他面前，看着他最优秀的孙子永远不认他这个皇爷爷，也好。 皇后看着梁今殊，也在帮自己死去的孩子问他：“如今，你得了自由，但你还有一件事未能成，珩儿，你寻回那个你喜欢的姑娘了吗？” 江城发生的事情在皇后这里并不算秘密，云卿之与谢均在关键时候稳定住了局面，这件事皇后知道。 那样好的姑娘，想来若是真的嫁给了旁人，梁今殊此生，便再难寻到再一个喜欢的人了。 她知道这样对谢家小子不公平，但她也心疼自家孩子，也想让他最后争取一番。 梁今殊没有回答，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叹息。 “我不敢问。” 他怕自己没有胜算，怕自己一旦问出口，便永远没了希望，他怕的东西太多，乃至于，他一直不敢问云卿之。 能否给他重新再拥有她一次的机会呢？ 若能得她点头，日日复年年，他心口空缺的那一块，才能终得圆满了吧。 梁今殊想念了她太久，久到跨越了时间和生死，他不能接受真的失去了她，可是，又不能不去争取她。 皇后摸了摸梁今殊的头，就像幼时一般。 “孩子，做事之前，先问问自己的心，心若想要，便去争取。否则，你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之中的。” “你在旁的事情上都这么胆大，为何在情感之事上，这般胆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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