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目的地就在三个街区外,林芋当即决定步行过去,在没有赚到钱之前,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林芋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也许是因为时间太早,这里显得格外冷清,不过还是有几家开了门的,两口吃完路边买来当早饭的饭团,林芋随手挑了一家看起来门面大一点的,推门进去。 店主是个中年大叔,正在吃早饭,他也没想到这不逢年也不过节的,一大早居然有人光顾他的香烛店。 他连筷子都没放,随口招呼道:“买点啥,自己看。” 林芋不想浪费时间,开口直奔主题:“给我来一刀黄表纸,然后来一点朱砂,要纯度高一点的。” 店主吃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林芋一眼,有些纳闷,黄纸还好,朱砂是真的很少有人买,而且买这东西的还是一个小姑娘。 不过有生意做就是好啊。 “跟我来。”老板撂下筷子,将林芋引到里边的柜台,取出朱砂放到林芋面前:“看看,行不行。” 林芋用指腹沾了一点捻了捻,细腻顺滑,出乎意料的,品质居然还不错。 林芋点头:“行,就这个吧。” “嗯。”店主拎着东西到外面的收银台上打包,林芋跟在他身后,忽然问:“老板,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热闹一点的地方吗?” 店主看了她一眼:“你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林芋还没回答,店主就自顾自说道:“我们这边要说出名吧,也就一个兆安寺,爬爬山拜拜佛,他们都说那里求签很灵,而且离得近,就在城外,喏,外头巷子口的公交车站,有公交车直达,方便的很。” 兆安寺吗?听起来不错。 “行。”林芋打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付好钱,带着东西离开,顺便又跑到对门杂货铺买了点东西,最后才搭乘公交车来到位于城郊的浮光山。 兆安寺就在浮光山的山顶。 等到林芋爬上山顶,站在兆安寺大殿外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 这会子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她路上就打听过了,这兆安寺是附近的一个旅游景区,不过管理很宽松,也不收门票,而且殿外还有专门的广场提供给小摊贩们摆摊,只要你遵守规定,他们是不怎么管的。 这对林芋来说就是一个完美的地方。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里人会有这么多,林芋拎着东西站在人群中有些茫然。 好在附近一个摆摊卖烤饼的大妈,看到她拎着桌板、小板凳,还背着一个双肩包,解救了她。 大妈热情问道:“小妹,你也是来摆摊的吗?” 林芋点头。 “哎哟,那怎么来这么晚?第一次来吗?下次可要早点哦,不早点好位置都让人给占光了。”大妈指着自己摊位边上的小空地,“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来我这边好了,挤一挤还是有点位置的。” 好心人呐! 林芋点头道谢,顺势就在大妈的摊位边上安家了。 趁着这会子没人来买东西,大妈还在帮林芋撑桌子。 看着她背包扁扁,似乎没有什么东西的样子,大妈好奇道:“你摆摊卖什么呐?” 林芋微微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白幡,“欻”地抖开,神情淡定道:“算命。” 大妈这才看到,林芋手中的白幡上写着:一日三卦,一卦一千。 大妈:“……” 林芋转头看看,发现没地方挂,于是看上了大妈的遮阳伞,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可以挂在您的伞上吗?” 大妈:“……” 一卦一千…… 小年轻这么膨胀的吗? 先不说她会不会算命,她哪里来的勇气定价一千?庙里的大师解签也不过百元。 而且在人家寺庙门口摆摊算命,确定不是来砸场子的? 不过这是别人自己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干笑两声道:“没事,你挂,你挂……” “谢谢。”林芋诚恳道谢。 一切东西都准备齐全之后,林芋在小桌板后面安稳地坐下了。 两个小时过去,林芋一单生意都没有做成,顶多有游客在大妈那里买烤饼之余看到她,闲着没事问问她小小年纪真的会算命吗? 真的想要出钱算命的,一个都没有。 开玩笑,一千块钱也不少,真拿来让这小年轻算命,那不是跟打水漂差不多了? 有那钱还不如去殿内,最贵的辽源大师也不过199一签。 不会真的有傻子来这里算命吧,不会吧,不会吧? 那些人略带讽意的调笑大妈全都看在眼里,她想劝劝林芋,年纪轻轻的,还是不要搞封建迷信,就算真的有人要算命,有几个人会找你一个黄毛丫头算? 这不是来搞笑呢嘛! 但是林芋一直闭着眼睛,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而且大妈与她也才认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放弃。 对于烤饼大妈的这些心理活动,林芋一概不知,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就给自己算过了,今天不会空手而归,要不然她也不会把自己剩下的家当,全用来买这些东西。 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不多时,烤饼大妈的摊位面前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男子刚在大妈那里点好单,身后又来了一群人,他便往旁边让了让。 这一让,好巧不巧地,正好站在了林芋的小摊子面前。 男子名叫赵墨,作为一名苦逼的996社畜,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日,想要好好睡个懒觉,偏偏女朋友非要来什么兆安寺拜拜,据说这里拜姻缘拜事业,出了名的灵。 赵墨作为一名接受社会主义熏陶,聆听马思主义教诲的现代人,那可是纯纯粹粹的无神论者,他觉得佛道不过是人类寻求自我安慰的一种迷信方式而已。 赵墨不仅不信,还十分不屑。 当然,这种话他当着女朋友的面是不敢说的,毕竟他都拗不过他女朋友,陪她来兆安寺了。 周末来兆安寺的人很多,有来拜佛的,有来还愿的,有来求签的,有来爬山的,还有来看热闹的,人挤人挤人挤人,赵墨的耐心早已告罄。 好不容易爬上来了,女朋友还要去庙里找老和尚求签,排了几个小时的队,好不容易摇到签,赵墨以为可以走了,结果女朋友又闹着要解签,他终于憋不住,借口自己饿了,让女朋友先解着,他出来买口吃的喘口气。 刚在烤饼摊子点好单,赵墨一眼就看到了旁边林芋的算命小摊,看到上面刺眼的一卦一千,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在殿内的遭遇。 他觉得殿内两百一卦都已经是抢钱了,这外头居然还有人敢标榜自己一千一卦?! 而且还是这么个黄毛丫头! 他扫视着林芋的小摊,满脸不屑。 恰巧林芋睁开眼,平静地看过来,两人目光对视。 赵墨愣了一下,心中念头一起,索性抱起手冷冷道:“年纪轻轻,不好好在家念书,出来坑蒙拐骗!”
第9章 赵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他面前的大妈和林芋都听的清清楚楚。 大妈揉着面,不高兴道:“年轻人,你怎么说呢。” 虽然她心里想的和赵墨差不多,但是这么当着人家的面就开始阴阳怪气还是有些过分的吧。 林芋慢条斯理地瞥了赵墨一眼:“你不试又怎么知道我骗人?” 赵墨撇撇嘴:“那你倒是说说我今日运势如何。” 林芋:“你想白嫖?” 赵墨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林芋指了指头顶的白幡,只见上面写着:一日三卦,一卦一千。 赵墨:…… 赵墨之前说话的嗓门不算小,旁边一圈人都听见了,现在多的是刚爬到山顶在这里歇脚的人,一听到有八卦有热闹看,哗哗地都挤了过来,林芋的摊子周围顿时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 “哟,小姑娘还算命啊。” “一千一卦这不是抢钱呢吗?” “就是啊,辽源大师的卦才一百九十九,她这比兆安寺还贵,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是咯,看她穿的这么旧,小姑娘要是想勤工俭学,还是做点正经的事情吧,实在不行,卖点小饰品什么的也比在这里算命强啊。”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围观群众指指点点。 赵墨听着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 显然,这些围观群众的想法都与他差不离,都觉得林芋是在骗人,这么一想,赵墨的腰板马上就直起来了正义感油然而生。 小小年纪不学好,今天他就要打假! 他气愤地摸出手机:“二维码在哪?拿出来!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算出个什么花样来!” 面对围观群众的质疑和赵墨的愤然,林芋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再次指了指头顶的白幡。 赵墨跟着看了一眼,只见白幡的右下角写着四个小字:仅收现金。 赵墨额头的青筋都蹦起来了。 围观群众也是闹哄哄的。 “哎哟,果然是骗人的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只收现金,是怕事后有人找她吧。” “就是啊,小姑娘看着人模人样,居然搞这些。” “哎。” “义务教育任重道远啊!” 赵墨气的要死,但是他身上没有现金,这年头谁还带现金啊,他都好几月没摸过钱了。 他今天还就非要她算不可了! 赵墨转身:“大家有带现金的吗?我跟你们换!” 围观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有人回应:“好啊,兄弟,我换给你,我有现金!” 于是赵墨当场跟人扫码花钱。 然后他“啪”地一下把那十张红色的纸币拍到林芋的小桌板上,说:“现在可以算了吗?大仙?” 林芋瞥了他一眼,捡起桌子上的纸币,摸了摸又对天空看了一眼,确认是真钱之后,这才仔细叠好放进背包里。 赵墨还不忘嘲讽:“怎么,你不是算命的吗?算不出来我给的是真钱还是□□?” 林芋不理他,兀自开口道:“说吧,你要算什么。” 赵墨冷笑:“我要算运势!” 在林芋凯渥开口之前,赵墨抢先说道:“希望你说点实质性的东西,而不是说出什么印堂发黑、血光之灾的废话来。” 那些坑蒙拐骗的所谓的大师,见到人就会说,我观你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紧接着便是掏出所谓的护身符,能骗一个是一个。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是吗?”林芋早就已经看过赵墨的面相,她径直说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你的印堂确实有点黑,怕是要有血光之灾了。” 赵墨:?? 围观群众: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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