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亲姨母,有几分相似,也在情理之中。 兰溪眸底的暗色和疑虑,越堆越重。 那春苗见兰溪不为所动,咬了咬牙,又补充道:“不过主子您更像兰氏的人,像咱们老爷、还有兰府的前任家主们……虽眉眼之间,和那王函娘子很相似,但搁到京中,任谁瞧见,都要称一句兰家的姑娘。” “论起来,还是二小姐更像夫人,也更像这位王函娘子……” …… 第187章 扬州一程 兰溪没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她有王氏的血脉,跟这位王函姨母有几分相似,也在情理之中。 她又问道:“你们贴身伺候几个月,可曾听这位王函娘子,提过母家之事?” 春苗急忙摇头,笃定道:“那位王函娘子对此讳莫如深,一个字都不肯透露的,奴婢当年不知这位王函娘子的忌讳,多问了两句,差点被赶出兰府!” 这般警惕吗? 兰溪眉心微皱,正要在问,忽见那秋丽拍了一把大腿,哎呀一声,兴奋地道:“太后娘娘,奴婢想起来了!那位王函娘子,和夫人有一张小相的!” “当时西洋的画师,翻山越海,不远千里来到了大安朝,靠一手绘画的本事,在京内备受吹捧。” “为了讨夫人开心,老爷花了重金,特意请那西洋的画师,进府为夫人绘画。” “恰好那时,王函娘子也在。” “那西洋来的画师,便提议为夫人和王函画一幅合相,装裱在一起,以资姐妹情谊。” “老爷当时可不乐意了!可拗不过夫人的意见,只好把和夫人同框的机会,牺牲掉了,让给那位王函娘子。” “后来的画像,因有王函娘子半边身子,老爷便不好将画再挂在自己书房了,只好将画卷装起来,只是不知后来放哪儿了。” 兰溪心头微动。 刚才,母亲留下的遗物之中,似乎有一幅卷轴,她略翻了翻,打开了一半,看见了半边精细的衣衫,便没再在意,以为是什么仕女图。 那幅画,难道是母亲和王函姨母的合影? 兰溪心中记挂着这画,又仔细询问了诸多关于王函娘子的细节,等底下的仆人皆绞尽脑汁,再无任何记忆,问无可问后,兰溪才命腮雪拿着赏银,送这些府里的老人离开。 她,在人群散去后,又去了父亲的书房,翻开箱子,找到那藏在箱底的卷轴。 卷轴的轴承,是用黑檀木做的,古朴而温雅。 随着卷轴的徐徐铺开,那发黄的宣纸,也在慢慢舒展,舒展出岁月和时光的回忆。 七尺长三尺宽的丽人图,被平铺在宽阔的书桌上。 背景是蝶舞飞扬的阳春三月,绿柳如茵,流水淙淙。 一对执扇的丽人,站在花丛中,挨得极近,形容亲昵,笑容灿烂。 兰溪的指尖,落在了右边那位着黄衫的女子身上。 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即便不笑,周身仍带着散漫的暖意,那无声的暖意,让兰溪鼻头微酸。 娘…… 倘若娘还在世,她是否会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兰溪摇头,甩去那纷杂的念头,定晴,看向画卷中的另外一人。 同样清丽秀雅的女子,只是眉眼之间,带着些忧郁之色。 似是落入什么两难的选择中一般,不知该如何抉择。 都说作画要描神,这位从西洋漂泊而来的画家,用的虽是小众的炭笔画,但技艺极为精湛,将王函娘子的内心神态,极完整地落在了画中。 几乎是一瞬,兰溪便明白了,春苗口中的忧郁之色,是怎样的姿态。 画中之人,似乎活过来一般。 那眸中千言万语,欲说还休,不单单是忧郁,还有些……愧疚。 为什么愧疚? 兰溪皱眉,凝神,仔细盯着那画中的王函娘子。 忽然。 面前浮现中另外一张脸。 兰絮。 不。 符吟霜。 那位和絮儿生得一模一样,后来离奇失踪的秀女……符吟霜! 她虽只见过这符吟霜几面,但对符吟霜的神态和举止,都记得很清楚。 符吟霜……和王函有些相似! 和母亲细看……也有几分相似。 这是不是意味着……符吟霜确实是王家人,符吟霜那位不知名的姓韩的母亲…… 王函……韩氏……符吟霜。 诸多细节纠缠在一起,兰溪眸光陡然变得犀利而深长,落在画卷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不可能。 不会那么巧,符吟霜的母亲是韩氏,不可能是王函娘子。 王氏每年有那么多子女外嫁,怎会随便一个,就是母亲的堂妹呢? 可……如此相像的五官…… “凝霜!” 兰溪深吸一口气,突然叫来在门外等候的凝霜。 “华叔布置好了吗?是不是准备启程去丽水了?” 凝霜一进门,便觉得自家主子的状态不太对劲,她眸中闪过担忧之色,但仍尽心先回答兰溪的提问。 “回主子,去丽水的人选都商议好了,华叔不敢耽搁,准备同您辞行之后,便立刻赶往南方,找出王氏的聚集地。” 兰溪淡声道:“让他回来吧,不必去了。” 凝霜惊讶地抬头,“主子?有其他办法了?” 兰溪看向窗外,眸光深晦。 “你回宫,收拾哀家的常用之物,将宫中诸事和凤印交代给文妃,再给萧长卿发个通知,说哀家去泰山礼佛,归期未定。” 凝霜不可置信道:“我们要出京吗!” 兰溪点头,“对,启程去扬州,越快愈好,莫要拖延。” 去扬州,会会那位符秀女的家眷,看看那隐居的韩氏,是否是母亲的故人。 兰溪不再理会凝霜的惊讶,催促她快点回宫后,转身,将那摊开的卷轴再次卷起,用心地装在锦盒中。 此去扬州,事出突然,定然风波四起,不得安宁。 她需要—— “你要去扬州?!” 光芒乍亮。 书房顶上的瓦片被掀开。 正亮的日头,顺着那砖瓦的缝隙,直直刺在兰溪脸上,逼得她眯起眼,用手做挡。 下一刻。 青砖瓦片又被掀开几片,那偷听的男子,光明正大的从房顶跃下,带着尘土落在书房内,面对兰溪,唇角微挑,语气轻佻。 “作为你麾下第一杀手,若不跟了去,岂不落了你的威风?” 赫连栩目光灼灼,杀气一闪而现。 扬州一程,定会遇上无数不长眼的家伙。 是时候让这位“主子”,知道他赫连栩的本事了。 第188章 嗜血本性 兰溪看见和房顶的尘土一起落到地上的赫连栩时,气顿时不打一出来。 “好不知羞耻,你怎能躲到房顶偷听!” 赫连栩漫不经心道:“你不知,你们中原有个词吗?叫梁上君子。” “哪个君子不上梁?” 兰溪气结。 “什么狗屁谬论,所以君子就能光明正大的偷听吗?” 赫连栩不再纠结偷听之事,而是一把夺走兰溪手中的卷轴,在手臂之间转动挥舞。 “去扬州,加上我一个,如何?” 兰溪眼前一黑,伸手去够那卷轴,“你就别过去给哀家添乱了。” 她是准备隐藏行踪去扬州,可跟这厮在一起,他三天杀一人,十天杀一波,一路上一定非议连连,极容易暴露行踪,招来祸事,还是别一块的好! 不了,赫连栩使出了杀手锏。 “跟你同行,我或许还能收敛几分。” “可若放我一个人留京。只怕等你回京,这满朝文武,跟你作对的那些,一定死了一半以上……” 没人拘束,他日日手痒,可又不能白杀,只好照着名单之上,将兰氏的仇敌杀个干净,也算全了这正二品的职位。 兰溪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你到底要怎样!” 那些朝臣虽和兰氏作对,但都是有真本事的大人,若被这厮乱杀一通,大安朝不乱了天? 她想掌权不假,她可不想灭国啊。 心中将那萧信又骂了数遍,兰溪抬头,看着身穿黑衣,沉默不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子的赫连栩,心头狠狠一叹。 跟萧信的这场交易,她太憋屈了! “想去可以,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 兰溪愤然地夺过那卷轴。 这可是母亲的遗像,也是找到王函的唯一证据,千万不能让这厮粗手粗脚的给糟蹋了。 “什么三章?” 赫连栩眉头微挑,“说来听听?” “第一,没有哀家的允许,不许杀人。” 赫连栩搓了搓手,那虎口处狭长的刀疤,将他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暴露的一干二净。 “忍不住啊,几天不闻血腥味……就难受……” 兰溪强忍住将卷轴拍在他脸上的冲动。 “你是人,不是狼狗!” “若想闻血腥味,路上你就跟着厨子一个车队,保准每天有新鲜的肉类供你操作。” 赫连栩认真的摇头,“家畜的血腥味,跟人的血腥味不一样,这个是不能替代的,你不要借此糊弄我。” 兰溪眼前的黑影又重了几分。 话从牙缝中挤出来,“这是底线,不许让哀家知道你杀人!” 听到这儿,赫连栩长舒一口气。 “不让你知道就行啊?” 他面上的暗沉散去不少,说到,“这个可以做到,若杀个人还闹得人尽皆知,那就是我手段不干净了。” 赫连栩满面认真,“其它两项条件是什么?” 兰溪见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剩下的两项,还有说出口的必要吗? “你自便!若敢给哀家惹麻烦,哀家必然给萧信去信一封,结束我们的合作!” 总不能为个合作,把兰氏给搭进去! 依这家伙嗜杀的本性,谁知道未来某天,他会不会举着那屠刀,面朝兰氏。 而赫连栩,在听到兰溪要给萧信去信时,眸光一闪,眼底,酝气晦暗之色…… …… 启程去扬州的决定过于仓促。 这导致离开京城半个月后,兰溪仍然在马车中,处理着宫内传来的各种麻烦事。 凝霜斜坐在软榻上,翻开宫内递来的急信,读给兰溪听。 “韦清荷已正式入宫了,陛下亲封其贵妃之位。” “原本计划的封妃大典,因娘娘您离京要去泰山祈福,陛下下令取消,满后宫哀声怨气。” “这还不是最让众人沮丧的,后宫如今纷乱的根源,是韦贵妃入主碧落台后,次日便给阖宫上下立了规矩,命众人每日卯时三刻在碧落台外集合,辰时一刻一齐给韦贵妃请安。” “有些妃嫔为了不请安,便开始装病称病,某次排队请安时,两位位置不高的嫔妃,因为站位之争,大打出手,底下的宫人被打死一个,整个后宫因此乌烟瘴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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