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赵瑾自己开口:“想来这就是二皇子的后手了,前脚坏了羡儿名声,后脚就叫平阳侯府再度应接不暇,一环套一环,若我们一个应对不及时,便再无喘息之力。” 惜夏安慰道:“好在屈家即将自身难保,也可为我们得些反击时间。” “屈学士那个老狐狸可不好算计。”柔嘉长公主问道,“你找了同盟?” 赵瑾点头:“屈三公子。” 柔嘉长公主想了想:“是他?那也难怪了。” 屈二公子娶了裴羡就有机会得到裴西岭的人脉资源,但可不是所有屈家人都会乐见于此。 “他手上有些屈学士的把柄,但不多。”赵瑾微微皱眉,“费了大力气他才肯将这些东西交出来。” 屈学士绝对是二皇子一大助力,但此人太过狡猾难缠,若错过这回能一举将他拉下马的机会,再等他爬起来,只怕要多不少麻烦。 还有那屈三,他乐见兄弟倒霉,却未必肯眼睁睁看着屈学士倒台,即便这个祖父对他不算重视,也甚少扶持。 若非赵瑾给的多,他也未必肯将屈学士的把柄交出来。 赵瑾回到府里时,裴承允也回来了。 虽没有证据,但他也受了影响,连兵部的差事都被停了。 第693章 金宵? “母亲安。”裴承允倒还算淡定,拱手请安。 院子里人多眼杂,赵瑾也不好说什么,只应了声便与他一起回正院。 裴承允落后她半步跟上,见她脸色不好,宽慰道:“父亲为人如何,为官如何,皇上素来看在眼里,清者自清,母亲莫要太过担忧。” “你说的是。”赵瑾勉强维持着冷静神色。 周念慈与裴羡与他们前后脚功夫到正院的。 叫丫鬟们退了下去,一家人这才打开天窗说亮话。 “二皇子步子迈得太大,未必能如愿。”周念慈率先开口,也是宽慰赵瑾的意思。 裴承允也道:“他懂栽赃陷害,我们未必便傻愣愣由着他算计,父亲心里有谱,不会着了道。” 赵瑾也知道,见裴承允这般态度心下也更稳了几分。 也是她近来忙着挖屈学士的黑历史,而裴西岭又早出晚归,还得兼顾京郊大营,两人一时间竟都未来得及互消息。 不过想起今日之事,她也顺带提了一句:“想来明日御史台便会弹劾屈学士勾结图尔,有不臣之心,我拿到了些屈学士的把柄,但还不太够……至少不能一举将他拉下来,允哥儿若有门道,便多使些力。” 赵瑾知道裴承允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的,停职对他做事影响不大。 裴承允细问几句都有什么把柄,了解后才点了点头,但观他神色,此事即便不棘手只怕也不好办。 三朝元老,内阁阁老,当朝大学士,现今还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屈学士光环太多,势力人脉也错综复杂,不是简简单单几本御史弹劾就能将他拉下来的。 这也是二皇子宁愿叫他一大把年纪熬着命也要继续入朝的原因。 就算如今被逮着的弹劾借口——勾结图尔刺杀皇子,也不过是赵瑾做局强行扣上的帽子,她准备的“证据”刑部买不买账还未可知。 而屈学士的把柄——草菅人命,排除异己,纵容门下学生抢夺旁人文章策论等等,仅凭这些可以随时推出替罪羊的把柄还不足以扳倒他。 裴承允得了赵瑾吩咐就准备下去办,但又被她叫住:“你父亲那里……我们能做些什么?” 裴承允想了想:“母亲现在做的便是在帮父亲,都是打压针对二皇子之举,殊途同归罢了。” 也是。 周念慈忽地道:“二皇子针对我们全家而来,北疆战火纷飞,或许他并不会放过在夫君身上下手的机会。” 裴羡也皱起眉头:“二嫂说的是,这种事二皇子也不是第一回干了,当初父亲不就是被他这样险些坑害得没了命么?” “他想故技重施,也要瞧瞧形势。”赵瑾道,“州哥儿在你们父亲这里吸取过教训,不必说都会防备更甚,我们平常给他的信件也频繁,京城起火,他总会意会到什么。”裴承州可不是从前那个傻大儿了。 裴承允也道:“北疆形势比之当初的南疆更复杂,李将军也不是无能之辈,二皇子想要插手难上加难,有母亲在那边留的人,在外头也至少能帮衬一二。” 周念慈放不下心,但也知道现在无法,即便裴西岭是武将,在北疆军队中能说得上的话也有限。 翌日,屈学士果然被弹劾了。 不止赵瑾猜测的那两条,还多了个家风不正,治家不严。 老狐狸们对蒋令妤那场戏始终是持怀疑态度的,但御史们只看证据说话,蒋令妤的玉佩、还有他们昨日熬夜扒出来的两人“曾经的交集”,蛛丝马迹中还真叫他们扒出了不少糖,为这两个有情人惋惜,故而便更不齿于屈学士棒打鸳鸯的行为。 而六皇子党则是着意偏向蒋令妤的身份,弹劾屈学士曾参与刺杀六皇子一案,力求彻查。 刑部这边科举舞弊的案子才有了点进展,就又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这一查之下,赵瑾悄悄放出去那几个把柄就被刑部“顺势”查到了,御史台振奋不已,以此佐证屈学士劣迹斑斑,更见势攻击于他曾刺杀皇子一事。 也正如赵瑾所料,屈学士直接推了替死鬼出来,将自己撇得清清白白。 虽是弃车保帅有所损伤,但并不伤筋动骨,最多就是在建文帝与御史那里有了污点,信任度骤降。 部分六皇子党还在致力于查屈学士的黑历史,但进展不大。 正在赵瑾与裴承允持续在拉下屈学士时,柔嘉长公主直接上门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金宵?”她有些意外。 柔嘉长公主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更不会在这紧要关头上门只为说生意,赵瑾心里清楚,略寒暄过后便遣退了丫鬟嬷嬷们,只留了惜夏和武雪在侧。 “你自己说吧。”柔嘉长公主一抬下巴。 金宵应是,转头对赵瑾笑道:“属下知近日长公主与夫人事务缠身,故特来为二位主子解忧。” 赵瑾反问道:“如何解忧?” “屈学士作恶多端,罔顾人命,其恶行罄竹难书,长公主与夫人为民除害,属下也愿尽绵薄之力。”金宵说了几句场面话,似也察觉到赵瑾不耐烦废话,便立即道,“屈学士贩卖私盐,属下有证据。” 贩卖私盐? 赵瑾微微一顿。 这可是致命把柄。 但她并未立即应承,而是看向柔嘉长公主,目露征询。 柔嘉长公主摆手:“本宫还不知内情,知道他手上有屈学士的把柄就带他来见你一起听了。” 说罢,她似笑非笑地看了金宵一眼:“你该清楚,今日能不能出这个门,只看你够不够诚意和价值了。” 金宵笑了笑:“长公主放心,属下今日前来,便是要与两位交底的。” 两人都没说话,他便继续开口:“二位一直以来的防备也没错,属下的确并非只单纯为攀高枝博名利才投诚,从一开始,属下便是奔着屈学士全家性命而来。” 赵瑾眉头一动。 不等她问,金宵就自己交待了:“无论是在庆华大长公主门下做事,还是后来叛变,投诚于两位,属下的目标从未变过,私底下也一直在找寻屈家把柄与罪证。” 第694章 屈三公子才思敏捷,可做盟友之选 “你与屈学士有仇?”赵瑾问。 “血海深仇。” 柔嘉长公主点点头:“继续说。” “属下本名金文光,乃江陵人士,家中双亲慈爱,兄长宽厚,长嫂贤惠,日子虽清苦但安乐,属下幼时颇有些天份,便被家中送去读书,举全家之力供养一人,兄嫂吃尽苦却从无怨言。”说到这里,金宵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与敬重。 “然后,被权贵压迫了?”柔嘉长公主猜道。 金宵点头:“屈良游历至江陵,见长嫂貌美,便生觊觎之心,长嫂誓死不从,却被他强占,事后又担心我双亲兄长性烈,将此事闹大,便狠下杀手,连尸体也被丢去了乱葬岗,江陵渔县东河村,金家自此销声匿迹,属下因当时在外求学,因此逃过一劫。” 屈良是屈学士长子。 赵瑾问道:“那你长嫂……” “被屈良带走了。”金宵语气嘲讽,“他大抵也知道强抢民妇之举太过不堪,便为她改头换面,假作江陵富商之女,带回京城。” 商户女? 赵瑾与柔嘉长公主对视一眼,前者问道:“你说的,可是那屈三公子的生母?” “正是。” 赵瑾一时有些哑言。 世界可真小啊。 金宵道:“属下查了许久才查出当年真相,此后亦改头换面,四处钻营……途中也曾做过许多违背本心之事,也变得面目全非,但血海深仇不得不报,本心又算得了什么。” 柔嘉长公主上下打量他一眼,直白开口:“本宫也未瞧出你曾是读书人。” “钻营久了,亏心事做多了,当初的风骨与气节自荡然无存。”金宵笑了笑,倒很是坦然,“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屈家的把柄,庆华大长公主本是我能攀到顶的权贵,我也一直在游说她们祖孙入京,毕竟入京才有机会,但他们祖孙实在不成器,我便只能另寻他法,入了二位门下。” 他看了两人一眼:“我毕竟站的太低,并不清楚你两府究竟站的是哪位的队,故而当初投诚也不敢直言相告,只能悄悄寻找时机,并借此寻屈家罪证,直到如今……离屈家覆灭只差最后一把火,形势也明朗了。” 他到底在柔嘉长公主手底下做事,一些风向与形势便看得清楚些,比起外头人猜测的平阳侯府站队二皇子,他却知道这两府都是站了六皇子的。 所以眼见着时机到了,他也没什么可隐藏的。 赵瑾忽地问他:“以你之言,你有能叫全家倾力送你读书的天份,为何不考科举博功名,走官途报仇?”至少比钻营经商要有门道得多。 “金文光没本事更名改姓瞒过衙门与礼部,不叫屈良察觉丝毫端倪,等到金宵有本事的时候,早已回不了头了。” 失了本心,他要如何找回当初的金文光呢。 赵瑾点了点头。 屈学士算不得文人之首,但在文官中的人脉是极广的,屈良也不逞多让,一旦被他察觉到自己做的亏心事或可能败露,杀人灭口是必然。 而金宵混迹于民间,又改行经商,多少能隐蔽些。 这就是底层的悲哀,其实或许屈良早已经忘了曾经自己做过的事,或许早已不将一个蝼蚁般的金家放在眼里,但金宵却赌不起那或许只有千分之一被发现的可能。 赵瑾没再多说,只道:“你说的我会去查,若确有此事,我会将证据交给刑部。” 金宵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随后他双膝跪地,郑重行了大礼:“多谢夫人,多谢长公主,两位大恩,金文光此生不忘!” 他一向是谄媚奉承的小人模样,眼下却罕见的露出真实情绪。 赵瑾顿了顿,没再提这个:“你手中有屈学士贩卖私盐的证据?” “有,但不多,或许可致刑部彻查此案,但难保屈家金蝉脱壳。”金宵是有能耐,但还没能耐到能将一个当朝阁老拉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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