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尼姑说得信誓旦旦。 汐音皱起眉头。旁的尼姑听着动静,也都围拢观望。 慧心扯了扯汐音的袖子,拿眼神指向不远处。汐音看过去,便见水静师太顶着一副冷面而来。 一众小尼姑连忙退让出一条路,看着水静走到马脸尼姑身边,问道:“何事喧闹?” 慧心见汐音硬脾气,不肯多言,便将汐音丢失簪子之事说与水静。 水静冷笑一声:“弄丢东西,不知自省便罢,竟还冤枉旁人。空心!你若无心修行,现在便可离去!” 说着,她拿出一物。 林汐音定睛一瞧,质问道:“弟子的簪子,怎会在师太手里?” 她看一眼马脸尼姑,皱紧眉头。 水静讽刺道:“老衲拾得此物,怪道这静心庵中,怎会出现此物,原来是你的!” 汐音冷声道:“果真是师太捡的?” 水静将簪子交给慧心,板着脸道:“难道你还要说是老衲偷你的不成?” 簪子确实并非水静偷的,当然也不是她捡的。是那马脸尼姑偷去簪子,奉给水静做罪状,想让水静惩罚汐音。 水静不是傻子,知晓事情轻重,并未拿簪子对付汐音,反倒将马脸尼姑痛骂一顿。 这事旁人不说,他二人不认,汐音也无从得知。 既已找回簪子,汐音也懒得与水静多费口舌,横竖她在这静心庵不会久留,随便敷衍两句便同慧心而去。 经此一事,她才觉出那白玉簪的重要,不敢再搁在房中,便都随身带着,说来簪头上是最好,可这三日未到,她心里始终别扭。 提前将簪子簪上,倒让秦鄞以为她迫不及待要回去他身边,白让他得意不说,也让她脸上无光。 于是,林汐音一拖再拖,暗自掐算着日子,要在最后关头簪上白玉簪,到日子前,她便像忘记了此事。 玄影卫每日向宫中禀报的消息,本就只有寥寥数语,经副参李源之手后更无看头。秦鄞于宫闱之中,等着林汐音“想开”的好消息,每日都是失望,一日更比一日心急暴躁。 直至最后一日,玄影卫送来的消息仍旧是,不见汐音簪发。秦鄞大发雷霆,将手中茶盏摔得稀碎,当即策马前往静心庵一探究竟。 * 汐音扒在水井旁,望着井中的幽暗。 慧心抹一把额头的汗,喘着粗气:“再试试!” ----
第55章 第 55 章 = 慧心抛下空桶,待桶中盛满水后,又吃力地转动摇架将水桶提上来。 汐音帮着她将沉重的水桶取下,抱着一丝奢望勾着腰看。桶中除了水,别无他物。 她大失所望,直起身子,扶着酸疼的腰背,向慧心摆了摆手:“没用。” 慧心着急道:“可簪子还在井里!” 汐音长叹一口气,“早沉了底,根本没法捞。” 慧心耷拉着眉眼,一脸沮丧。 “这可怎生是好?我见你这两日时常看那簪子,想必是极重要之物……” 一道讽刺的声音传来。 “那般重要,怎不抓牢?那腌臜物落入井中,倘若脏了水,岂不害人!” 汐音抬头便见马脸尼姑倚在柱子上,一脸刻薄地说着风凉话,于是射去一记冷眼。 马脸尼姑恶心完人,便像只臭老鼠一般,仓促往水静房中躲去,她料定汐音不敢闹去水静面前。 慧心愤愤不平跺脚:“她怎能毫无羞愧,还来冷嘲热讽!” 汐音捏紧拳头,是她太过大意,因这庵中没有铜镜,她要戴那白玉簪,又不想戴歪了难看,便到井边来映照,不料马脸尼姑竟从后偷袭她,若非她眼疾手快把住摇架,已经掉入井中淹死了。 可惜,那白玉簪子没留住,葬身于深井之中…… 越想越气,汐音猛地提起水桶,攥着拳头,风风火火去往师太水静的院子。 慧心大惊,微愣回神,忙快步跟上她。 “空心!你要做什么?惊扰了师太,要挨罚的!”慧心边追边劝。 汐音不忍恶气,横竖她也不在静心庵多待,自然是有仇必报! 马脸尼姑自以为来到水静身边便得了太平,见到林汐音气势汹汹而来,也只当她来向水静告状。 不自量力,师太可不会谁的话都听! 马脸尼姑一脸得意,眼神讽刺。 林汐音走到马脸尼姑一丈之内,抬起水桶便将冰凉的井水泼她那马脸上,不等她反应,汐音已将木桶砸在她脚边,潇洒而去。 马脸尼姑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旁的小尼姑看热闹,都想笑不敢笑,被她尽数骂走。她想去找汐音算账,被水静呵止:“明日国公夫人来庵里拜菩萨,你去接待,别出差错。” 马脸尼姑只能忍气,想着先办要事,再对汐音下手。 另一边,汐音泼完水,出了恶气,仍旧苦闷着脸。慧心便说起在山中拾柴时发生的趣事,逗她开怀。汐音不好意思不笑,也觉慧心心地善良、招人喜欢,像那马脸尼姑一样的坏胚子毕竟少数,不必因其坏了心情。 再者,即便没了玉簪,还有盯着她的玄影卫,她可以用别的法子告知秦鄞:她愿意回去。 如此一想,她果真释怀不少,真心与慧心说笑起来。 * 明德殿中,秦鄞始终阴沉着脸,直到翻阅东南上呈的折子,他终于不忍怒气,将之狠命扔掷于地,发出“啪”的一声响。 赵丰一个哆嗦:“皇上息怒。” 秦鄞起身插着腰,在案边走来走去,“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赵丰勾着身子,低眉顺眼,不敢言语。 “朕等了她三日!她竟然还想不开!” 赵丰试探说道:“许是有别的缘故,皇上去了,问过没有?” 秦鄞冷哼一声:“朕给的机会,她既不肯要,那便一辈子留在尼姑庵里,病死、老死,朕都不管!” ----
第56章 第 56 章 = 赵丰觉得奇怪,以他对汐音的了解,有机会重返“战场”,汐音不可能轻易放过,只是不知其中有何曲折…… 他斜睨着暴躁的秦鄞,思忖如何让秦鄞再给汐音一次机会。 那日他气急败坏,痛骂汐音一顿,却挨了个结实的巴掌,本也赌气想与汐音分道扬镳,可待他冷静之后,瞻望左右之人,仍旧只信汐音。 从前那么多年,汐音为他办成许多事,是他最得力的下属,他如今很是后悔当初的决定——若他没有待汐音不公,或许不会发生那场意外,他们仍旧在一处共事…… 秦鄞满脑子都是汐音与人自在说笑的画面,走来走去,越想越气。 他是去了静心庵,但并未再次进入庵中,只在庵旁的小山丘上,借一棵苍树粗壮的枝干半隐身躯观望。看到汐音头上空无一物时,他已有三分怒气,再见她笑容灿烂,更添七分羞辱,一拳砸在树上。 原来,这三日只有他一人煎熬等待,而她心中全无挂念。他可以为她妥协一次,绝不能为她妥协两回! 当晚,秦鄞便下令召回静心庵的玄影卫,大有任汐音自生自灭的意思。 赵丰急也无用,只能一遍又一遍翻阅脑书,寻找解决办法,可是秦鄞大怒,阅读币不见增长,还是只能看到前十章的内容。 书中写到:廉鉴任新相,一个新的危机悄然逼近…… 是何危机,不可得知。 * 水静提及的国公夫人便是齐钰的母亲,与水静是旧时的闺中密友,曾一度闹得不虞。祁王是受林相所害才被废去太子之位,流放西北,而齐家却与林家结亲,水静憎恶林家,便连国公夫人也恨上了,昔日的姐妹之情一朝全败。 林家悔婚,林长之打死齐钰,齐林两家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水静与国公夫人重新联络上,好得仿若重回年少之时。 林汐音没傻得留在庵中,任她二人磋磨,一早便同慧心出外捡拾柴火、采摘野菜,离去之时将那屋檐、角落都望个遍,却未见着玄影卫的踪影,心道他们藏得真是隐蔽。 “咦!这树上谁砸的窟窿?昨日还不见有呢。”慧心指着苍树,一脸惊奇。 汐音凑近一看,果然有个新坑,拳头大小,确实像是被人砸的。 谁这么变态,连棵树也不放过。 她抬眼眺望庵中,便见马脸尼姑殷勤迎着个雍容华贵,头戴白纱帷帽的妇人往大堂而去。妇人走走停停,好似四处观望,身边一个婆子掺着,身后一个丫鬟跟着,应当便是国公夫人。 汐音隐约觉着奇怪,一时又说不清何处怪异,将目光落在马脸尼姑身上,不由得一阵唏嘘:她不像个出家的尼姑,倒像是专业迎宾人员。不容易呀!这年头连尼姑都得应酬讨生活。 在山野之间兜兜转转半日,汐音才与慧心不紧不慢地回去静心庵。 国公夫人已经离去,留下许多赏赐给马脸尼姑。 一众小尼姑议论着,艳羡不已。 “国公夫人得了怪病,这回来拜菩萨,若是能好,还要来还愿,香火钱自不会少。” ----
第57章 第 57 章 = “是怎样的怪病?” “不知,说是大夫都束手无策……” 汐音回想起先前小山坡上见着的情形。 国公夫人一步三歇,原来并非观赏庵中景致,而是体力不支。 “……若非怕菩萨怪罪不够诚心,许是得让人抬着进来……” 这边正议论着,那边马脸尼姑得意洋洋走来。 “都是一个庵子里的师姐、师妹,我得着好东西,岂会忘了你们。” 她说着拿出一只小荷包,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捻出一颗金珠子。 那珠子一颗不比小拇指头半截大,亮蹭蹭闪金光,一颗约能抵一两白银。 国公夫人来求菩萨续命,出手并不吝啬,给马脸尼姑许多金珠,请她念经时尽心,为自己多求些阳寿。 平素有这样的好事,她都独占专享,今日破天荒散财论起姐妹来,倒让一众小尼姑受宠若惊。 一圈散下来,她却唯独不给汐音,还吊着一双眼睛,撇着干瘪的嘴,假惺惺说道:“空心师妹,想必你是瞧不上的。” 汐音冷笑着,“先前师姐对我的那番教诲,我全记在心里,还以为师姐已超凡脱俗,眼里没有这些世俗之物。今日,师姐怎的得着一把金珠子,便如珍如宝起来?以这般不净之心侍奉菩萨,难道不是对菩萨的不敬?难道不必遭天谴?” 汐音将马脸尼姑曾拿来讽刺她的话尽数奉回,句句似刀,尖锐无比,刺得马脸尼姑一阵难堪,却又无言以对。 一众小尼姑闻言,再拿不住手里的金珠了,即便心中不舍,也要割肉还回去。 她们是出家人,怎能贪恋俗物! “师姐,这是业障,你可别害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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