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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鸢听郑渊说，郑家宏自从四品的郡守降为五品的吏部郎中。 不过是个实职，郑家上下都很欢喜。 她亲自前往悍州送行，不为别的，只为郑渊与刘铁莲。 当苏鸢站在悍州东城门外的离别亭里，望着蜿蜒的官道上。 那段在路上昏昏沉沉对这个世界懵懂时的记忆袭击了她。 “小鸢，一定要经常来信。”郑渊看着目光迷离的人不舍启唇。 刘铁莲已蹬车。 苏鸢收回眺望的视线看向他，两眼清澈神情坚定点头：“会的，你们一路注意安全，到京报平安。” 郑渊张了张手，最后还是克制握紧颔首。 苏鸢望着那个垂眸低落的男子，轻笑上前搂住他精瘦的腰身：“保重。” 第272章 背道而驰 郑渊猛地抬手紧紧搂住她，下颚在她头顶蹭了蹭嗓音低沉：“好好的，我很快回来找你。” 苏鸢轻拍他，退后一步抬眸弯眸：“好。” 郑渊不敢再看苏鸢脸庞，转身大步上马。 苏鸢沉默看上打马离开的男子，嘴里长叹一声。 吊在郑府队后的郑渊心有所感转身问望去，那辆刻着鸢尾花离开的马车好似把控着他心脏，拧得紧紧的酸涩又痛苦。 “驾！” 大红听到背上沉闷声放开四腿大步跑走。 背道而驰。 双方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苏鸢放下窗帘，双眸沉寂望向前方，没有时间伤感，她还有许多事做。 郑府的离去并没有让百姓眷念太久，他们急着春耕农事，很快把前任郡守放在了脑后。 而暗潮汹涌的悍州官场最后也迎来了他们新的主人。 刺史告老意料之中，只是上任的人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鸢主事，族长让你快快前往族堂。” 刚从沙洲回来一日的苏鸢疑惑走出门外，看向来报的苍叔神情一下正色：“可知何事？” 挑苍向她眨了眨眼：“新。” “新！” 苏鸢一下反应过来：“一还是二？” 挑苍向她竖起一根手指头。 竟是新刺史！苏鸢侧首看向风静：“给我把那件紫色外衫拿来。” 紫色的衣裳一般都是场合庄严时用，风静一下反应过来，不仅拿了紫色外衫，还拿了个和田玉簪。 苏鸢快速换下便服，匆匆跟着挑苍往族堂中。 哪知她行到一半就见前方一个六尺高的陌生中年与爷爷结伴而来。 “族长安，见过贵客。” 苏申儒脸上挂着官场虚假的笑容，伸手向旁边人介绍：“大人，这就是族中跳脱的小十三。” “以在下所观，刚赟之兄说的行商粗鄙有些过于谦逊了，这般灵慧的女子怎能说粗鄙二字。” 话落，乔诘瑞伸手示意苏鸢起身，然后招了招手。 赟乃爷爷表字，对方对苏氏了解不浅，苏鸢垂眸行至苏申儒身后恭敬跟着。 乔诘瑞侧首笑扫了她眼：“吾上任路上就听了不少鸢姑娘事迹，今日一见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话落他看向苏申儒：“可有婚配呀？” “小十三的确比其它女子聪慧些，不过也都是糊口的本事，罪臣们无能，如今指望她管理商事，婚姻恐怕只能委屈她了。” 乔诘瑞顿足，双手负在身后不赞同看向苏申儒：“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依本官看来，苏氏算是过得好的，何必拘着一个女子？这可有失苏氏清流之风。” “还请大人见谅，此事不怪长辈们，实乃小女要了祖母诺言不愿出嫁。”苏鸢朝乔诘瑞拱手惶恐开口。 乔诘瑞两眼凝视苏鸢，沉吟片刻后才轻笑可惜道：“哪有女子不出嫁的。” 对于这个贵客，苏氏实在不了解。 听到这里苏鸢也只认为对方是想掌控自己婚事。 “小女从小熟读史书诗词，贵客既然如此问，那小女子也只能答，不说前朝，就是大京开朝以来，前有安乐公主，后又长师之女智晓姑，她们皆未成婚。” 苏申儒听完忙拱手赔罪：“乔大人见谅，小孙区区商女怎能与这些女大家相媲美。” 话落他回头看向苏鸢厉声：“你可知贵客是何人！竟敢顶撞，还不速速认错。” “是小女狂妄了，还请大人恕罪。”苏鸢丝滑向乔诘瑞道歉。 气氛有片刻凝滞，垂头的两人相视一眼眼眸复杂。 “哈哈，起来吧。”乔诘瑞侧身继续前行。 他脸上带笑睨了眼苏鸢开口：“说起来，大京比起前朝婚嫁之事真是自由不少，特别是安乐公主担任燕城长使之后。” 话落他扫了眼跟着的老人：“赟之兄可知，本官来自何处？” 苏申儒摇头，他在任时可从来没听说过此人，难道是这几年才入官的？ 不，不对，看对方城府还有年纪，不像是新官，可是能任悍州刺史，不可能是个小吏上来。 “鸢姑娘呢？可知晓？”乔诘瑞脸上和气扫了苏鸢一眼。 苏鸢垂眸，刚开始以为对方是为自己婚事而来，可对方如此轻易揭开还愿透露来历，应不是她们想的那般简单。 她垂眸客气启唇：“刚大人您提到燕城长使，让小女不由猜测大人是来自燕城。” “是了，本官之前本是燕城太守。”乔诘瑞丢下此话就笑着离开。 苏鸢与苏申儒诧异相视。 燕城在东北方向，辖内许多县镇靠海算是上城，作为燕城太守的他竟来做悍州刺史！ 苏申儒几人忙快步跟上。 乔诘瑞听到身后动作继续开口：“苏氏在悍州声誉远扬，如今看到这繁忙的女工，本官倒知是如何，悍州有你们尽力奋进，本官想必不会无聊。” “大人可要进工坊一观？”苏鸢没深究对方无聊一说，只是热情相邀。 最后半推半就，苏鸢带着一群人连研发堂都前往巡查了一番。 对方今后是悍州刺史，苏鸢没想过什么能瞒住对方的，就连村尾的土屋都带其参观过。 不过苏轶几人早就得到了消息，已经建造完全的土屋也不过是陶瓷的火窑而已。 几人心绪紧绷，没想到乔诘瑞除了刚开始提起苏鸢的婚事，后面简直好说话的很，临到未时正，他身后的护卫提醒了时辰，竟主动告辞。 苏鸢带人一直把几人送去镇上，哪知对方真是视察民情，竟然在镇上找了个院子住下，而且用饭前还溜达到范氏医馆见了老范大夫。 待夜幕降临，苏鸢结合范家那边打探到的消息快速返村。 苏申儒还没歇息，几个老者坐在族堂等着苏鸢。 苏鸢快步进屋，看向几个望过来的视线启唇：“的确来自沿海，这个刺史大人有很重的痛风，据说，他亲信给了老范大夫令牌，让他每旬进城诊治。” 苏申儒点了点头向一旁的三十出头男子示意：“章茗你把刚才的话与小鸢说说。” 苏鸢望向被称为章茗的人，此人乃四叔公四子，族里排行十五，想到看过的族谱。 她两眼一亮：“十五叔曾是大京户政司管理文书的员外郎，难道有看到过乔大人的官卷？” 苏章茗赞许颔首：“小鸢你反应很快，据我记忆，此人乃大京一百八十年初的进士，资质说不上突出，所以很容易让人遗忘，不过让我记忆比较深刻的是，对方来自一个无名小渔村，而让人意外的是。 第273章 有一只看不到的手 最后吏部点职，竟让他返回了故村。” 苏鸢诧异望向苏申儒，这进士一般不会让回故土任职呀。 苏申儒看出苏鸢想法，点了点头：“原则上科举出来的人任职都是异乡上任，以免为官不正处事不公，但是此人竟被点回了故土，怎么当时竟没有丝毫音讯传出？” 说完他看向苏章茗。 “低调。” 苏章茗望向几人解惑：“本来举子进京就该向个大臣递投名状提高名气，当时小侄看到此案卷后还与同僚议论了几句，据说此人出生寒苦，进京后除了官府提供的食宿，多余的纸墨钱都没有。” 苏鸢抬眸好笑：“寒耕苦读并不像外界传的那般，竟然都进京了，怎会连笔墨钱都没有？” 其他人也好奇看向苏章茗。 苏章茗无奈看向众人：“我本也不信，可探听后才知，对方科考的笔毛都已经秃毛了，这要是有多余的钱，怎会在科考如此重要的试卷上用这种笔？” “但如此时机此人却接管郑家宏经营起来的悍州官场，寒窗苦读我信，可若是清正之身我倒有些怀疑。”苏鸢低喃蹙眉。 而且对方笔墨如此欠缺时都取得了进士，若条件再好些...... 思绪完，她看向苏申儒几人：“爷爷，您认为这个乔大人是那派的？” 苏申儒看了眼苏章茗摇头：“目前看不出来，当年这乔诘瑞能在一个小渔村兢兢业业做到燕城刺史就应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依我看，小鸢你恐是猜错了，如此时候被降过来，应是纯臣。” 可是苏鸢不太相信，若是纯臣现在应该不动才对，不过对方若没有派系，被上面那位当棋子扔过来也有可能。 既然说到这里，苏鸢年前就埋在心里的一个疑问吐露：“如今朝廷两虎相争，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可是现在双方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各位叔公叔伯可能猜到圣上到底何意呀？” 苏申赋几人见苏鸢疑惑望来全都凝眉沉默。 “爷爷。”苏鸢见众人沉思，看向苏申儒说出猜想：“您说二皇子会不会装病？” 苏申卷忙抬眸摇头：“不会，当年爹在国子监任皇亲教谕时，与二皇子朝夕相对，不说爹，就是大京那哪些世家贵族那个不是人精？” 苏申儒也看向苏鸢：“为何这般问？” 他想起什么看向苏鸢：“小鸢你很少出门，二皇子是皇子也无人敢议论，你可能不知道，他除了病弱，还有一点。” 苏申赋看向疑惑的苏鸢：“二皇子十八年前受了伤，脚有缺陷，平日走路不太雅观。” 苏鸢蹙眉。 是跛了吗？十八年前？ 她自觉这个数字有问题，忙看向几人：“可知是何事？” 苏申儒几人面面相觑。 苏申浩看向苏鸢不赞同摇头：“二皇子敦厚雅静，当时还是孩童，十八年前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你为何一直追问他？” 苏鸢朝族堂外看了眼，见孟叔与苍叔都守着，回头看向众人道出：“圣上让太子与三皇子斗的你死我活，届时若他俩上位必定尸横遍野，可我始终不相信乾坤帝的后人会如此做。” 苏申儒几人有些错愕苏鸢的话，以往对于皇室，小鸢是最淡漠理智，如今怎么会如此信任已逝的乾坤帝？ 当然，他们心里也是奉乾坤帝为明君义主的，只是没想到苏鸢也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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