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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 苏鸢几人忙望向声源。 敲碎玻璃杯的东方瑾慢悠悠扔下玻璃棒。 玻璃棒晃晃悠悠“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太寡淡了，进京后还得用些心。” 负手走出来的东方瑾睥睨扫了苏鸢一眼留下这句话。 乔诘瑞看了苏申儒几人一眼笑拱手：“恭喜苏兄了。” 说完他连忙殷勤跟上离开的一群人。 苏鸢回头看向苏申儒。 苏申儒摇了摇头，带着一众人躬身出门送行。 苏正枢只能走在最后面，苏鸢见他神情低落轻声宽慰：“十二叔，他这是一语双关呢，我们玻璃是最好的，不过是他见惯了花团锦簇审美扭曲而已。” 苏正枢忙看了前方簇动的人群，回头看向苏鸢低呵：“小鸢慎言！” 苏鸢向他笑笑没有再说话。 待苏申儒几个老者亲自送入镇才疲惫返村。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据说不茅镇撵空了一条街的人，布庄杂货铺里的货都被霸道取走了。 不过总归是皇室太子，总不会抢普通百姓的生存之计，只会趾高气昂施舍般扔下银子。 往日只是听闻，今日亲见后，苏鸢终于能理解哪位的决策了，这般高高在上，奢靡惯的人的确不是明君之选。 “爷爷，叔公......” 苏鸢见进来的一群人忙起身上前搀扶坐下。 本就年迈的老者们一点都没有因为疲惫而黯然无神，反倒神采奕奕满脸笑意：“小鸢你听到没！殿下说回京后，回京后呀！我们苏氏可以回京了！” 苏鸢看向苏申儒脸色平静：“爷爷，你怎么想？” 苏申儒轻拍搀着自己的手，内疚看向苏鸢：“对不起，小鸢。” 苏申赋几人听到这话笑容浅了些，他们都知道太子那句话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对方不仅要玻璃的制造，还要苏氏鸢女。 那句太寡淡，透露的又何止是普通的嫌弃，还有不可一世的恩赐。 嫌弃与恩赐他们都得受着，因为苏氏平冤的希望就在眼前。 “真的想好了吗？”苏鸢问的平静，但是双眸还是有些受伤。 她从异世而来，从刚开始对族人的嫌弃，到后面的一心为族，做了这么多，可是现在，他们说放弃自己就放弃。 “十三，我们都相信你那个猜测，玻璃可以给他，你的事，我们再想办法。”苏申赋上前殷切开口。 “那平冤后呢，他能舍得苏氏这颗棋子？”苏氏眨了眨眼，收敛神情理性开口。 苏申儒拉着她叹息一声，颤颤巍巍坐下后认真看着她：“小鸢，我们苏氏不入仕，牺牲你，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回京之事，你来安排。” 苏申卷不赞同看向苏申儒，小十三可不是他们这种人，擅自跑了他都相信她能做出来。 “我安排就是只回两支。” 不等苏申卷几人开口，她接着道：“爷爷你是族长定是要回的，另一支就得好好筛选了。” “这怎么行，我们苏氏七房，都需要平冤昭雪，不回去，各房的事谁处理！” 苏鸢听到一阵反对的话，神情严肃冷声重回：“可大京现在就是一个烈焰焚烧的火炉，你们回去都是飞蛾扑火！” “就算飞蛾扑火，这是我们日夜做梦都在期盼回家的事，死又有何惜！” 苏鸢见同样激动的苏申卷，回头挨个凝视苏申赋几人：“各位叔公都宁愿送死我不阻拦，可当初我们不惜入商为了什么？为了现在去人家当炮灰吗？好，你们愿意，你们以为是壮举，可有想过下面的子孙们！” 杵着拐杖不停咳嗽的苏申儒捂胸控制，他抬眸看着议论纷纷的人抬手敲打拐杖：“好了，此事听小鸢的，不用再争！” “大哥！” “大哥！” 苏申卷与苏申浩几人看向苏申儒惊慌开口。 苏申赋此次也不站苏鸢了，他看了苏鸢一眼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你说的对，我们宁愿死也得回家！后辈们可以商议留在村里，这件事商量着来，不能仅凭你一人决断！” “咚咚咚——” “我说了。”苏申儒双手杵着拐杖急敲：“这件事听小鸢的！” 他抬眸，两眼浑浊看向几个弟弟：“若你们还当我是族长。” 苏鸢看到苏申儒话落望过来的视线，她知道，这是爷爷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个决定。 这个强撑的老人，他是内疚的...... 第305章 还是应该有底线 但是她不是挟恩自重的人，看向几个满脸不认同的人理智开口：“你们不要把主次颠倒了，苏氏能入京，不是平冤，而是成为太子一党的走卒！ 你们回去做什么？帮他出谋划策，伤害昔日同胞？还是当他的刀，挥向无辜之人！” 听到这话的苏申赋几人颤颤巍巍跌坐木椅，悲痛呐呐：“难道我们就永远如此，有家不能回？祖宗不能见？” “总有一天，你们总能光明正大回去，但不是现在，踩在刀刃上！” 苏鸢苦口婆心望着几人。 她为了苏氏，为了这些族人，真的做出了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付出。 就这一次了，她只是不想白白把这几年的辛苦全都化为泡影。 最先醒来的是苏申晋，他知道苏鸢对苏氏的付出，想到她即将的命运，返家的心冷却了些。 两眼哀伤看向苏鸢缓缓点头：“好，我同意留下。” 苏鸢两眶也泛起水光，偏头掩饰带着鼻音道：“也许这一别就再也没机会相见了，不管如何，此次事情就当我苏鸢为族里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苏申赋抬眸看向脆弱的苏鸢，蠕动着唇最后还是叹息垂眸：“我同意。” 其他相视一眼，看向苏申儒坚定的视线，最后看向他：“大哥认为那一支回去合适？。” 外面偷听的几个小辈着急扒着墙，其中苏琴咬唇猛地冲出去：“族长，我们二房去！” 大房的苏菁都出嫁了，只有她，她不甘心随意配一个书生、文官，她要回去，她要重新站在整个王国中最尊贵的地界，成为仆佣成群锦衣玉食的大家小姐！ 苏申卷见是嫡孙女气恼起身：“放肆！族堂会议，你一个小娘子擅闯！” “那她呢，她也是小娘子，为何她能去的，我就不能去！”苏琴怨恨指着苏鸢大声开口。 她看着族中最有威严的几个长辈，野心已经战胜了恐惧。 “那就二叔公这支回。” 苏鸢淡淡开口，与激动愤怒的苏琴形成鲜明对比。 “真，真的！”苏琴听到苏鸢开口，一时来不及欢喜，不敢置信呐呐启唇。 “来人！给我把这个放肆之徒拖出去！” 苏申卷见苏琴被拖走，回头忙向几人道歉：“小辈无礼，我回去一定重重惩罚，刚才直视请重新议过。” 苏申儒看了眼苏鸢：“你说呢。” 苏鸢看向苏申赋几人：“本来，我是打算让四叔公一支回去的，可惜现在看来，只能辛苦二叔公扶灵回京了。” 苏申浩几人相视一眼，最后只能妥协：“既然如此，我们几房下的人，若有用的，可以带走。” “此事族人越少越好，但是十二叔。” 苏鸢话落看向苏申浩：“若不制出玻璃，东方瑾定不会让苏氏顺利洗冤，但十二叔可带福子跟着入京。” 苏申浩其实不愿的，他可以入京赴死，但正枢是他长子。 “十二叔进京后只负责教导福子，不会涉及阴谋诡计，若是后面处理得当，其他皇子上位应不会置他于死地。” 苏申浩听到苏鸢的话沉吟片刻，抬眸看向她：“那阿轶他们就不能跟着了。” 苏鸢颔首：“不光轶堂兄，佟婶也不要去。” “佟氏不去，那谁照顾......”嘴快的苏申浩看到苏鸢眼神收住话头：“行，按你的来。” 苏鸢见他不用自己解释就想明白，看向苏申赋几人：“其他就没有，诸位叔公，保重。” 苏申赋几人见苏鸢起身郑重行礼，全都起身：“小十三珍重，不到最后，绝不放弃。” 几人相视一眼，回望苏鸢信任开口：“我们都相信你！只要命在，就比什么都强。” 深深弯腰的苏鸢听到这话，眼眶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热烫滚落。 她忙点头：“好。” 族会散去，苏申儒等人全都离开，侧首看向哽咽的苏鸢心底酸涩。 若是男儿多好，可惜，可恨！ 他杵着拐杖心疼上前，拍了拍一直垂着的背脊：“爷爷也相信你。” 然后他放低声音：“自古以来，皇宫与东宫都有暗道，还有，若入京后能查出圣上属意之人，你不要顾及族里，暗地助他。” 两眼湿润的苏鸢猛地抬眸，看到他眼中的坚定，终于控制不住带着哭音：“爷爷。” “好了，你可是我们苏氏唯一的女主事，不能作小女儿作态！还有！” 他望向门外，神情复杂：“若真要有人牺牲，这族里谁都比不过你，苏琴是个好人选。” 苏鸢忙扯住冷眸的苏申儒：“不用，对方要我，无非是想控制鸢眼与鸢尾，多送一人不过是白白便宜东方瑾，爷爷，你不用做。” 苏申儒侧首凝视她，最后摇头叹气：“小鸢，重情重义是你的优点，也是你致命的缺点，为了荣华富贵，她一定不会对你手软。” “做人做事，总归还是需要有底线，该我承担的，我绝不会让她人受过。”苏鸢挤出笑意反倒宽慰苏申儒：“此次回京紧急，爷爷，你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保重身体，若你倒了......” 苏申儒的手现在都控不住会发颤。 他使劲握紧拐杖，看向苏鸢两眼坚定：“爷爷不会倒下，爷爷一定会亲自接回你祖父尸骨葬于祖坟！” “好。”苏鸢搀着老人走出屋子。 返京一事让苏氏宛如烧开的水沸腾起来，有人欢喜也有人愁闷，不过大房与二房家的门倒是都踏平了。 苏鸢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喧嚣，对于自己来说，陌生又危险的都城，对她们来说却是心心念念荣耀的故土。 苏氏族人大肆又匆忙收拾行李，涉及的几个村子都知道了此事，往日本就殷勤的人如今更是添了艳羡与吹捧。 可是就在这人人火热之时，抵达悍州城的东宫之人却开始冰冷催促。 两日功夫，箱笼装了一半。 苏鸢走出房门，看着院子里堆集的行李，她们这房应是最少的。 丁姨娘搀着洪氏，听到后院越发嘹亮的打鸣声不舍望着她。 洪氏笑拍了拍她手：“照顾好家里，我们走了。” 第306章 来也艰辛，去也艰辛 黑夜笼罩的村庄被火把照的通亮，苏鸢率先蹬车驶向大房。 稳坐大堂的苏申儒一身黑青儒袍，他双手杵着拐杖，两眼无视堂下喜气洋洋跑来跑去的崔湘与崔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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