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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氏眉头就没松开过，看向苏萝抱怨道：“犟得很，怎么都劝不听！” 鼻息之间传来檀香黄纸的灰烬味，苏鸢抬眸看去，白幡高挂，灵堂通亮，她向一旁的下人伸手：“素衣拿来。” 苏萝见此叹了口气，望向洪氏道：“娘，你带叔婶们下去休息，你自己也注意，小鸢我会盯着。” 洪氏见有苏萝在放心了些。 她侧首看向苏鸢紧了紧她的衣襟叮嘱道：“冬夜寒凉，你要知道，送灵还得亲往，若身子垮了，没有送你爷爷最后一程，悔的也是你。” 苏鸢听此，抬眸看了眼安静的棺椁终于点头。 洪氏叹息一声，看向苏萝拍了拍她：“你也注意。” 苏萝颔首。 灵堂前呜咽的哭噎还有外面寒风的吹拂都让人心凄凉，苏鸢跪在前方，拿过黄纸缓缓撕开：“爷爷，我知道病体缠绕您也很痛苦，您放心走好，族里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希望您来世做个寻常的富贵老爷，不要再如此操心了.......” 苏萝担忧看向苏鸢，小妹已经这样跪了一夜。 “小鸢，下去吃点东西，你这样，爷爷怎么能走好。” 苏鸢抬眸看了苏萝一眼，最后放下黄纸顺从被搀起。 她还得保重身体，还得送爷爷最后一程。 从守灵到送灵入土，苏鸢一直跟着。 直到棺椁被掩埋，她悲凉的心情抵挡顶峰，最后匍匐在地大哭出声。 被她感染，苏鼎盛等人也哭得不能自抑。 山下的听到一片哭声，望向远处山上蹙眉摇头：“这苏氏可真团结，听说是前任族长走了，听听这哭得，可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白离抬眸睨了眼说闲话的梁保贯：“我可没看出来你伤心，听说你想在国友旁边开办一个武馆？怎么，苏氏没同意？” “哼！一个苏氏而已，老子还要他同意？”梁保贯不屑开口。 白离见他嘴硬的模样嘴角扯了扯没有说话，没等多久，他等到没耐心的梁保贯上前。 “白掌柜，咱们也是沙洲老人了，苏氏欺人太甚，你说我们......” 白离还以为他能放出啥好屁，手上的算珠加快速度，完全进入忘我境界。 梁保贯等了会没听到回应，只觉得这算珠声怎么越来越大了？ 他大手一抬压住白离要翻页的账簿：“白老弟，你倒是说句话呀，那碎金楼就能看的下去？” “有什么看不下去的？我碎金楼传承百年，名下不说矿产，养的能工巧匠也数不胜数，梁老兄，你是找错人咯~” 白离不耐烦把梁保贯推走，反正碎金楼是不太喜欢苏氏的商队，但是对方又会做人，不仅是京城的老牌世家，又与云梦泽等商队交好，碎金楼没必要打压苏氏。 主要也是，鲲鹏商会内部因为朝廷更迭大失元气，自然，这种话他不会说于这个莽夫听。 可是梁保贯想不通呀，他黝黑的大饼脸皱成菊花：“你们都是一群怂包，不就是一群文人！要说苏氏之前平冤入仕老子还客客气气，你看现在，全都是一群普通人，有啥好怕的！” “呵呵。” 梁保贯听到这声冷笑不悦转头望去，待看清来人，他神情收敛了些，不过还是不悦道：“祁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有些人竟然在此大放厥词，死到临头都不知道。” 梁保贯神情一凝，盯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祁众身穿灰裘，手里捧着暖炉东张西望打量碎金楼陈列的物品，头也不抬道：“京城都传遍了，苏氏是大柔女帝亲家，你在关外要对苏氏要打要杀，不是死到临头是什么？” “亲，亲家？”梁保贯还有些迟钝，女帝的亲家？ 白离垂眸一笑摇了摇头，抬眸看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祁众：“不愧是世家，消息就是快，祁管家过来是打算送丧礼了？” “今日都送灵了，可不得抓紧。”祁众看中一物向旁边人使了个眼神。 白离见对方出手大方。 心里一咯噔，难道这个祁狐狸说的镇事？ 都怪韩家那边出事，鲲鹏影响甚大，他现在都没接到消息。 祁众也是看到相识一场来提个醒，送礼他哪会如此简单在外面买一个。 白离走出柜台亲自把人送出门，回头时还见梁保贯皱着眉头。 梁保贯见他上楼忙上前扯住：“女帝亲家？那就是王夫了？苏氏竟然入赘！” 白离无语撤回袖袍，他就不应该对一个莽夫过高期望。 梁保贯见人离开，挠着想不通的脑袋转身离开，算了，此事还是回去跟戴朗说说。 而苏氏这边虽然已经下灵也并未平静，这时候主人家才有空清点来宾的礼薄准备回礼。 还有安排远道而来的吊唁的人。 让苏鸢没想到的事，来吊唁的人竟然如此多，最重要的还多是关内的朝廷中人。 邽兰的官员更是全都来过，小到一个镇上的主簿，大到一洲之城的郡守，虽然这些人来去匆匆，可是这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祁众赶来时还有幸见到来晚的官员们，越看越心惊，他虽然携了重礼，吊唁后他也没往苏氏身边凑了，客客气气来客客气气走，没有给苏氏添乱。 苏氏前任族长入土三日后，苏氏迎来了意外之客——中垒军主将。 苏鸢只在别人口中听说的司徒大将军，他身边跟着的，竟是小黄门的人。 “圣旨到~苏氏接旨！” 尖利的声音并不刺耳，但却让迎出来的一群人脸色一变忙双膝跪地。 宣旨的公公长得白白胖胖面色和善，见跟着跪下的苏鸢上前道：“苏姑娘折煞奴婢了，您有乾坤令看座便是。” 第369章 圣意 拉着苏鸢的洪氏反应过来忙松开苏鸢。 跟着胡秉威赶来的苏崧忙上前把虚弱的苏鸢搀起，待她坐下，他才直挺挺挨着大房跪好。 宣旨的公公噙着笑意颔首，然后展开金黄带着金龙刺绣的圣旨高唱：“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大京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文诚公乃学富五车，破卷造册、为官清正......” 听到后面苏鸢松了口气，原来是恢复爷爷的三公之位，这样以来，苏氏教书育人更有信服力了。 后面的苏氏众人见只有对前族长的敕曰有些失望，他们还以为新帝会对苏氏过往冤屈做些补偿呢。 苏鸢很满足，苏氏在关外已经很高调了，若是再抬，怕是得招人忌惮。 “谢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公也不管现任苏氏族长是谁，直径笑着把圣旨交给苏鸢：“苏姑娘，圣上很看重苏氏的，奴婢亲耳听圣上金言道，苏氏乃积善之家，贵府一定有余庆。” “多谢公公吉言，在下万不敢当，不过苏氏一定会成为圣上口中的积善之家，辛苦公公千里迢迢赶来，请上坐。” 苏鸢说完还不忘向司徒大将军作出请的手势：“将军亲至，苏氏荣幸之至，还请进屋上坐。” 司徒大将军看着苏鸢不亲近也不疏离，平和摆了摆手：“待我给文诚公上柱香就得回去。”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胡秉威：“老胡呀，关外不太平，你守着宝公公，务必把他安全送入关。” 胡秉威忙应声回“是。” 苏鸢看向望过来的苏申卷摇了摇头，快步跟上。 不过她身体弱，想快步也没用，还是得亏苏崧力气大提着她。 被称为宝公公的人把香递给下人插上，看着苏申儒的令牌感慨：“文诚公，您看到外面的这片景象也可以安心，奴婢在京城可都没见到这番盛景呀，苏氏人才辈出呀~” 苏申卷见对方看过来忙躬着腰上前：“公公，在下是苏氏现任族长，公公远道而来未前往迎接真是罪过，为表歉意，寒舍已备下客房，还请公公赏光暂歇。” 宝公公胳膊上悬着佛尘，两手放在胸前和气道：“苏族长客气，奴婢来的匆忙叨扰你们才是，不过这一路赶来的确有些累了，就有劳苏族长安排了。” “不叨扰，都是在下应该做的。”苏申卷亲自带着男丁把人送往孤烟楼。 胡秉威看了眼苏崧，想着对方有话说，点了几个人跟上。 苏鸢看向苏崧。 苏崧上前搀着她前往偏堂休息，待无人后才开口：“追封了爷爷官品封号，却未有与之相配的赏赐，也不知新帝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把苏氏与朝廷绑在一起罢了。”苏鸢唇色粉白轻喃开口。 苏崧叹息一声坐下，看向苏鸢转移话题道：“你身体此次受损严重，必须得好好休养，剩下的交给族里，万不可再奔波操心。” 苏鸢抬眸看了他一眼。 其实这几日她腹部又开始隐隐发疼，只是族里悲痛，身边人也都在忙碌她才未说。 白皙的脸上挤出笑容，她乖巧点头：“放心，我有数。” 苏崧还要开口。 “等把公公送走，我就休息。”苏鸢不等苏崧说出劝阻的话打断道。 苏崧蹙起眉头：“我会看着，你先歇息。” 怎么能歇呢？苏鸢眺望门外，山下到处可见的人影，书院的招生与课程还未处理完，年节各地的安排，来年的春种放牧也得计划，而如关山月这般的食楼真是生意火爆的时候，怎么忙的过来。 不过她没有说，说出来也是让人跟着烦忧。 接过大安递上的参汤，她小口饮下，看向盯着的苏崧轻笑颔首：“就说让你放心，我会注意身体的。” 苏崧见苏鸢如此无奈起身：“那就好好待着。” 苏鸢见苏崧离开也跟着起身。 “姑娘。”大安忐忑看向苏鸢。 她有些怕姑娘，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 苏鸢没看她缓缓往前走。 大安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快速跟上。 苏珑听到门口声音抬头望去，看到来人忙放下账簿上前：“鸢姐姐，你身体不舒服怎么没休息。” “礼簿还没核对好，我总得来看看。” 书房是几个年轻的苏氏男丁，他们见苏鸢过来都起身招呼。 苏鸢摆了摆手，走向苏珑的位置。 书房外还是人声嘈杂，苏鸢看向苏珑启唇：“我刚过来的时候见一群内侍的人去千佛洞了，怕是对方过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珑神色平平：“苏氏全体辞官对统治者还是有些不敬的，如今新帝给了个台阶让大叔公荣享三公之名，我苏氏行个方便也没什么。” 苏鸢听到苏珑的话诧异挑眉：“小珑如今也有些禅修的觉悟了，想事通透，心胸开广。” 苏珑侧眸笑瞥了苏鸢一眼：“经过大叔公病逝，听了爷爷许多话后，我也想通了些，对了，鸢姐姐，使臣已经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 苏鸢点了点头：“我听小衍说了，听说走的慢得很，倒是使臣们的吃食住行不说奢靡也很是豪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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