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楚绝并未跟上来,只问,“公主来找陛下?” 沈阮小声“嗯”了一声,想与他保持距离。 楚绝却并不肯放过她,继续问,“公主吃饭了吗?” 沈阮是没吃的,却又怕楚绝非要拉她一起去吃饭,只能撒谎道,“吃了。” 楚绝“啧”了一声,他觉得眼前的小前妻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十分有趣,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前几日宫变的时候,国师逃了,现在本王查到他与云贵妃有莫大的联系,派了人去搜他的足迹。” 说着,他对上她的水眸,沈阮能看到他的眼里满是凌厉, “据说国师在宫变时与公主分外亲近,公主知道他逃去哪儿了吗?” 沈阮还真的垂下眸子仔细思索了片刻,认认真真地回答,“他与我在一起时鲜少与我说话,所以我不知道。” 楚绝面容复杂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到她提到国师的时候神色如常,看向他的眸子也没什么心虚,莫名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内心是十分不想小前妻与国师有什么的。 更何况,他与小前妻还行过周公之礼。 一想到她在他身下绽放的同时还在别人身下婉转,他的内心便难以忍受。 他将这种心理归类于男人的占有欲。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默了起来。 沈阮不想看楚绝,便一直低下头看落在脚尖的雪。 两人相对站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儿,没多时,有太监出门来禀报,“王爷,陛下召您进去。” 沈阮松了口气。 楚绝瞧着她的神色,忽然觉得有趣。 小前妻明明心思单纯,还每次装作深沉的样子。 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鹌鹑。 他顿时来了些恶趣味,在进殿前忽然一个跨步来到了沈阮的面前,沈阮惶恐地看向他。 楚绝长臂揽着她的腰,薄唇凑到她耳边,灼热的呼吸打进她的耳郭,她听到他暧昧地开口, “早知道公主如此好身段,本王当初就不与公主和离了。” 沈阮羞地整张脸都红了,恼羞成怒地掐了他一把,又意识到不对劲,瞪大着水眸看着他,娇软的声音里满是颤抖, “你不可以对我动手!” 与此同时,两人的耳边同时传来了一声“咕嘟”的响动。 那是沈阮的肚子发出来的。 楚绝低低地笑了出来,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好笑道,“等下本王请公主吃饭。” …… 沈阮当然不可能和楚绝一起吃饭,她连沈烨都没见便落荒而逃了。 回到客栈,她惶恐了一晚上,第二天认认真真地对春画开口,“我们得走了。” 春画问,“去哪儿?” 沈阮咬着唇思索了片刻,最终选了个她喜欢的地方“江南。” 两人第二日便动身,一路上沈阮都昏昏欲睡。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马车太颠簸,然而过了几天又开始食欲不振,再后来便是吃什么吐什么。 她这时才想起,自己的葵水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 算算日子,是与楚绝的第一晚。 这个孩子来得猝不及防,沈阮却没打算打掉他,反正以她目前的能力,养个孩子轻轻松松,更何况……这或许是她与楚绝唯一的牵绊与念想了。 接下来几日,马车行进得越发慢,沈阮开始着手给自己养胎。 这一个月沈阮一直在紧张与危急中度过,这一胎并不稳,春画每日熬一碗碗泛着苦味的汤药给沈阮喝,沈阮再无抱怨,一碗一碗往下喝。 抱怨又有什么用呢?那个能宠着她由着她抱怨每日哄她的人已不在了。 翌年三月,沈阮胎气终于稳了,她决定在江南开个医馆。 春画是极力反对的,“公主,您还怀着孩子,应该好好待在家里安胎。” 沈阮却只是笑,“我又不会把自己累着,怀孕的时候多运动也能让身体更健康。” 春画拗不过她,只能越发小心地看着她。 四月,沈阮的医馆终于开起来了,开业的第一天便来了个奇怪的客人,一直盯着她看。 等到晚上回家,她才发现家里的所有下人都被迷晕了。 春画还以为是进贼了,连忙将人叫醒将全府上下好好检查一番。 然而府内什么都没丢,只有沈阮的房间,原本粉色的帷帐变成了翡翠制成的幕帘,那些翡翠各个晶莹透亮,串在一起满是流光玉彩,随手一碰,便有悦耳的丁铃声。 春画看得有些呆了,喃喃道,“这么好的翡翠竟然穿孔做了帘子,简直暴殄天物……” 说完,她低语,“做成玉牌多好,能卖好大一笔银子呢。” 沈阮忍不住笑,春画现在做他们医馆的账房先生,整个人已从从前的无欲无求变成了见钱眼开,恨不得见到一块地砖都要先核算一下值多少银子才行。 接下来几日,府内都在讨论这玉帘是谁装上的,从县衙的小公子到富商钱公子,将那些对沈阮有意思的都排查了个遍也没查出来是谁。 沈阮心中隐约知道是谁,然而她安逸的日子过惯了,已不想与那人有任何纠缠了。 …… 陆澜毕竟是文臣,被云贵妃在大冬天囚禁了那样久,又为太子运筹帷幄,回到护国公府便大病了一场。 明年两人的大儿子陆霆又要参加春闱,云氏每日忙得连轴转,好不容易等到陆澜好了,她又病了。 陆澜照顾她,她躺在床上,稀里糊涂之间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却因为还发着高烧,怎么都想不起来。 一直到五月,陆霆高中榜眼,太后为陆霆送来了不少赏赐,她才猛然想起,去年沈阮曾找陆澜查一个人,陆澜的手下查到了,将消息送到了她手上,她拆开了,却阴差阳错没能送到沈阮的手上。 她找到了夹在书架中央的那封信,如今沈阮早已离开京城,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拿着那封信思索了片刻,最终决定去交给楚绝。 近日新皇登基,楚绝也忙得很。 离开了沈阮,他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睡眠一日比一日少,心情也越发暴躁。 听到是护国公夫人求见,楚绝下意识皱眉,“不见。” 流风正要去回禀,一旁的流金却急切地开口,“这位护国公夫人,是连华公主的亲舅母。” 说完,他竟蓦地松了口气。 上次他没能说出的话,这次终于说出来了。 楚绝这才想起他那个如鹌鹑般可怜兮兮又莫名大胆的小前妻。 他对于与沈阮成亲后的记忆是很模糊的,甚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连她的脸都不太记得,只记得和她感情不太好。 然而以他暴戾无常的性格,沈阮若是真和他感情不好,早该被她剥皮抽筋,又是如何活到现在,还能平安和离的。 他连她跟着别的男人走过都没计较,直到和离,他内心深处也仍是希望她能过得好。 她离开京城后,他的心脏总感觉空了一块。 想起那个小前妻,楚绝的眸中终究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主动开口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流风敏锐地发现了楚绝的异常,警告地瞥了流金一眼。 云氏很快便进来了,摄政王府内满是官兵与侍卫,她有些怕,只低着头跟在流风身后。 流风将她带到厅堂,她一抬眼便看到了楚绝。 眼前的人身穿一件玄色的袍子,细看袍子上还沾了些血,那双矜贵的凤眸里有些血丝,满是杀气。 这一瞬间,云氏有些理解为什么沈阮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偏要和楚绝和离了。 她颤颤巍巍地将手中的信封递给楚绝,小声道,“当初连华公主曾叫陆大人查过一个叫梵音的人,如今陆大人查到了,连华公主却已不在京中……” “民妇听说这梵音是王爷的亲戚,所以将这信封交给王爷,王爷可自行处置,若是连华公主回京,也可以交还给连华公主……” 云氏硬着头皮说完,一抬眼才看到楚绝正用一种极其冷冽的眼神看着她。 她被吓得一哆嗦,险些以为自己要横着离开摄政王府了。 不,能横着离开还是好消息,更有可能是被剁成一坨离开的。 好在楚绝终究还是放过了她,只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等离开摄政王府,云氏才发觉自己整个衣服都湿透了。 王府内,楚绝长指随意捏着那薄薄的信封,半天没打开。 流风知道梵音对他的重要性,试探地问,“可要立刻动身?” 楚绝想起自己与燕皇后与容钦的纠葛,终究还是抿唇开口,“等找到容钦再说。” 他要亲自去为他的养母报完仇,才好去再见到她。 …… 七月,沈阮的肚子已越发大,连行动都成了问题。 春画没日没夜地照顾她,也时常在闲来无事时去听沈阮肚子里还十分微弱的两个心跳,满怀希冀地开口, “这里面最好是两个男孩儿!不仅长大了可以保护娘亲,还不用担心女儿被混蛋欺负。” 沈阮就是笑,“对于我来说,是男孩儿女孩儿倒是无所谓。” 只要……是她与楚绝的孩子,便已足够了。 她已在江南有了些名声,她已能想象到自己每日治病救人教养孩子的生活了。 八月,沈阮在下床活动的时候忽然腹部抽痛,春画尖叫一声,“公主羊水破了!” 屋外的家丁连忙跑去叫早已备好的稳婆,稳婆匆匆而来,然而沈阮的肚子太大,稳婆急得跳脚,却还是生不出来。 血水一盆一盆地从屋内端出去,沈阮的身体越发虚弱,好在她在临盆之前便已为自己准备了汤药。 黑色的汤汁被春画一碗一碗地灌进去,苦地沈阮险些要吐出来,却还要强迫自己喝下去。 她的意识已越来越模糊,在这半年,她给不少孕妇做过剖腹产,然而等她自己生子,却没有人能来救她了。 朦胧中,她感觉楚绝好似站在她床边看着她,她伸出手想去拉他的手。 然而两人的手就差那么一点,他却怎么也不肯动。 她心中越发难受,耳边是稳婆焦急的声音,“夫人,用力啊!” 她越发失神,终于,随着一声啼哭,第一个孩子出来了。 春画喜极而泣,抱着孩子去让她看,“是个男孩儿,可以保护夫人了!” 沈阮努力睁大眼睛去看了看,下意识吐槽了一句,“好丑……” 她还以为自己费尽心思能生出个小楚绝,然而这孩子皱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像楚绝。 甚至也不像她。 她难过地哭了。 随着另外一声啼哭,另一个孩子总算也出来了。 沈阮哭着哭着,便彻底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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