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留下乱她心志的左子明。 方言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样就说得通……” 容潇:“别说话。” 她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与那具女尸脖颈处的伤口一模一样。 是揽月宗的方向。 修炼同一种心法的人,灵力波动自然相同——也就是说,杀害女尸的凶手就是揽月宗的人。 “上卦为兑下卦为震,再以时辰亥时得到一爻动,震变坤对应西南。而对应五行则是木变土,土生金,正好体卦为兑,也就是用生体……” “去西南方,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容潇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减轻过对他的怀疑,但方言修经脉寸断无法修行是真,不管他怀抱什么心思,都不可能威胁到容潇。 所以她懒得追问方言修的秘密,暂时看不出他有坏心思,姑且当个解闷的伴儿留在身边。她要查的事情至关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能因为方言修几句似是而非的算命的话就决定去揽月宗。 但事实看来,确实有必要去一趟了。 “走吧,死者已被超度,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容潇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即将被黑夜吞没,属于清河剑派的一切都随着天边火红的落日一起,融入到无边夜色之中,自此盖棺定论,陷入沉寂。 而在即将到来的漫长黑夜,有一把绝世名剑藏在鞘中,隐而未发。 各大门派交换完信息后,仍无新的线索。揽月宗的长老因为刚才的事还在生气,率先告辞。 容潇扬了扬下巴:“跟上,我们也去。”
第8章 酒楼对剑 一路向南,周围的雪色越来越少,气候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短短两日,清河剑派满门被屠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包括遥远的揽月宗的地界。 “清河剑派的事我也听说了,全宗门上下一百多人,死得那叫一个惨哟……” “凶手至今没有任何线索,其他三大宗对此也束手无策……连一向不问世事的揽月宗都紧张起来了,我大姨的儿子的朋友的未过门的未婚妻就是揽月宗的外门弟子,我想打探消息,结果揽月宗说我不是修仙人,说什么都不让我进!” “害,现在三大宗人人自危,你想进去必须得有门派令牌,别说我们普通老百姓了,我昨天看见有几个小门派的修仙人都被拦下来了……” 邻桌的容潇肃然危坐,本就不好的脸色更黑了。 昨天被拦下的人里也包括她。 世人眼里的清河剑派大小姐容潇早已是个死人,她本想以某个不知名小门派弟子的身份混进去,没想到揽月宗不认。 方言修对此评价道:“没办法,黑户就是寸步难行。” “黑户?” “啊,就是我家乡那边……” 容潇本就是随口一问,没准备听他解释:“我可以避开巡逻的揽月宗弟子潜进去,但一来不好带上你,二来我对揽月宗内部不熟悉,万一暴露只会更加麻烦……” 她顿了顿,想起方言修种种异常表现,不抱希望地加了一句:“你有办法么?” 方言修胳膊支在桌子上,托起下巴看向她:“我?” “你不是会算卦吗?” 方言修闻言干笑了两声,另一只手在桌子上点了点,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打过来,让他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这个吧,我水平一般,忽高忽低的,咳咳……” 他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是我不想算,只是机缘未到。” 系统迟迟不发下一个任务,他看不了评论区,不像上次那样有标准答案。 系统说剧情偏离时他跟着大小姐走就行,可没说让大小姐跟着他走——万一他学艺不精误导了大小姐,导致后续发展与原著剧情背道而驰怎么办? 他对自己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他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腿部挂件,不拖大小姐后腿就心满意足了。 容潇:“那机缘何时能至?” 方言修故作深沉:“天机不可泄露。” “何谓天机?” “这个……不可说。” 容潇哼了一声,作势拿剑。 “哎等等,我刚刚福至心灵,说不定机缘现在就到了……” 隔壁那桌说话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一个中年男性狠狠锤了锤桌子,扯着嗓门道:“什么狗屁四大宗,说得怪好听,名门正派惩奸除恶,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普通人放在眼里,怎么,他们修仙的天生就高人一等吗?” 他的同伴赶紧拉他:“早就让你少喝点你不听,你一喝酒就喜欢发酒疯……” “你别拉我!那个清河剑派的大小姐尤其……尤其不通人情,天天趾高气昂的,活像全天下都欠了她几百万似的。我弟弟以前是清河剑派的弟子,听说大小姐那把剑厉害得很,就想偷偷拿来玩两天,居然就因为这个被逐出了门派!我弟弟去求她,她明明只要一句话就能保住我弟弟,但她就是不答应,就是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容潇目光越来越冷,右手刚刚握住剑柄,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她还有正事要做,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那人还在大声嚷嚷,整个酒楼的人都能听到:“不过现在风水轮流转了,我弟弟被逐出门派以后就不再想着修仙,安安分分地结婚生子,但清河剑派还剩下什么?听说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脸都被烧毁了……” 哗啦啦——! 方言修一把掀了对方桌子。 他指着对方,想骂人却半天没说出口,反而把自己气得一口气没喘上去,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喧闹的酒楼顿时陷入寂静,其他桌的客人不约而同望了过来,一个是满身酒气的中年酒鬼,一个是咳得要死要活的俊俏青年,客人们纷纷帮后者说话。 那人瞠目结舌:“你……你小子故意碰瓷是不是?” “咳……”方言修这口气终于顺上来了,咳得喉咙里满是血腥气,眼见对方想要发怒,连忙往容潇身后躲。 那人怒气冲冲地抓住他的袖子,猝不及防楼上一坛酒砸了下来,不偏不倚擦着那人的额头过去,狠狠砸在了他脚边。 酒水飞溅得到处都是。 容潇猝然抬起眼,只见一白衣女子站在二楼,脸颊泛红,目光迷离,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不好意思,手滑。”白衣女子醉醺醺道,大半个身子都倚在栏杆上,“大中午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喝酒了——” 那人嚷道:“你谁啊,别多管闲事!” “我?我就是普通路过……” 下一刻,白衣女子身下的栏杆骤然断裂,整个人一头栽了下来! 满场的惊呼之中,她足尖在栏杆上轻轻一点,在半空中漂亮地转身,稳稳落在地上。 她打了个酒嗝,脚下一滑,朝方言修的方向倒去。 方言修下意识伸手去扶,不想白衣女子右手一翻,干净利落地扣住他的手腕。 容潇自己也探查过方言修的经脉,瞬间就猜到了对方想做什么。 “经脉寸断,乃走火入魔之象。” 白衣女子意味不明地哼了声,紧接着一道剑光闪过,不由分说袭向方言修的脖颈! 容潇也于此刻拔剑。 噌——! 电光石火间两人已经对上了一剑,一触即分。磅礴的灵力骤然而起,容潇被逼得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她抹掉唇角的血,抬眼冷冷看向对方。 元婴中期。 她知道对方是谁了。 ——不久前突破元婴中期的揽月宗宗主,段菱杉。 “好漂亮的招式!”段菱杉此时哪还有半分醉态,她抬手结印,居然主动压制了自己的境界,“再来!” 容潇沉下眉眼,长剑横于身前。 “却之不恭了。” 她手指缓缓拂过颤抖的剑身,无名剑嗡鸣着,明明剑身满是锈迹,却焕发出锐不可当的浩然剑意。 段菱杉讶异道:“咦,你这剑……” “无名。”容潇淡淡地说,剑光乍起,映出楼外灰白色的太阳。 段菱杉连 道了几声好,挺身而上。容潇十五岁就突破金丹,如今是元婴期下第一人,而段菱杉本是元婴中期,即使压了境界,她对灵力的运用和作战经验也不是普通金丹期能比的。 这是一场远远超出金丹期实力的战斗,可惜除了两个主角,只有方言修和瑟瑟发抖的酒楼小二见证了这一幕。 “停——不打了不打了!”段菱杉抵住容潇的剑,迫使无名剑回鞘,“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压境界不一定能打得过你,不压境界又是在欺负你……啧,我那徒弟知道了肯定又得说我坏话……” 段菱杉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堂:“我猜到你是谁了,我还以为你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说。” “客官留步!”见这两人不打了,酒楼的小二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急吼吼地拦住她们,“你们把其他客人都吓跑了,还打坏了……一二三四五六,六张桌子,十三个板凳……” 小二抱着算盘哗啦啦算账:“总共十八两银子,请赔偿。” 段菱杉莫名其妙:“哈?还要赔钱?” 小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开始拨弄算盘:“还有,您在我们这里住了四天,喝了十八坛酒,算上刚刚砸坏的那一坛一共十九坛,加上赔偿款共计三十七两。” 段菱杉不可置信:“你这是抢钱!” “你看看你周围乱成什么样了,”小二翻了个白眼,“咱俩到底谁更像强盗?” 酒楼里一片狼藉景象,桌椅东倒西歪,破碎的酒杯和碗碟散落一地。 段菱杉这回彻底没话说了。 “哦,还有其他桌的饭钱和打坏的盘子没算……给您算优惠价,五十两吧。” 段菱杉身为前辈没有一点架子,用胳膊肘戳戳容潇:“喂,你我不打不相识,这五十两也有你的一份是不是?借点钱呗,有借无还的那种?” 揽月宗近来戒备森严,正好可以让段菱杉带他们进去,容潇点点头,将钱袋子扔给小二:“差多少,你自己拿吧。” 小二掂了掂重量:“这里面十两都没有,你糊弄谁呢?” 大小姐对金钱根本没有概念,什么时候花完了都不知道。 方言修噗的笑出了声。 容潇皱眉:“笑什么笑。” 方言修立马憋住:“咳,不笑了不笑了。” 段菱杉瞅瞅他,对容潇提议道:“要不把他抵押在这,你跟我走?” “第一,桌子不是我打坏的,第二,我不值五十两银子。” 段菱杉没好气道:“那你就留下来刷盘子呗,刷个十年八年的,总能还清。” 方言修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从一开始就在针对自己:“这位宗主大人,我以前得罪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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