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及脚步微顿,思来想去,还是先进了谢姝儿的屋里。 无论如何,谢姝儿是断不能活着的。 钥匙转动,牢房的门被缓缓推开,白及也看清了牢中的模样。 四面都是墙,只有一门一窗,窗口还架着极窄的铁栏,阳光只能从缝隙里透出,墙上到处是血污,地上散着干草,空气中满是霉味。 听到声响,蜷缩在干草上的谢姝儿动了动身子,费力的睁开双眼,屋内唯一的阳光落在白及身上,十分晃眼。 见是白及,谢姝儿冷嗤一声,头发粘在脸上,看不清神色,“怎么,那个老女人派你来杀我?” 听到她如此称呼方许,白及眉头一皱,本想拿出瓷瓶的手也收了回去。 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这种人,何须让她走的这么体面? 谢姝儿躺在干草上,瞪着白及,语气疯魔,“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会日日夜夜缠着她,下辈子托生,我依旧做她的女儿,总有一世,她会死在我手里!” 白及蹲下身子,将食盒放在一边,冷眸望着她,“我自幼跟在夫人身边,自觉她对你可谓是极尽疼爱,你不仅没有心存感激,反而对她起了杀心。” “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还有来世一说么?” “你懂什么!”谢姝儿死死盯着她,目光愤恨,“她根本就不是真的爱我,倘若爱我,怎会不愿意接受裴郎?若非她一意孤行,又怎会害我至此!”
第104章 鸿门宴 白及听到她这话,只是勾唇笑笑。 夫人教过她,宁与聪明人打架,也绝不跟傻狗说句话。 “罢了。”谢姝儿冷笑一声,抬眸望着她,“她能命贴身的人过来,定是没打算叫我活着。” “动手吧。”谢姝儿目光坦然,倒衬得白及像个坏人。 白及不与谢姝儿废话,单膝跪在她面前,臂膀从她颈间穿过,锁住喉咙,缓缓用力。 窒息感涌上心头,谢姝儿蹬着两条腿,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干草,声音变得沙哑难听,“她……会遭报应的!” 谢姝儿翻着白眼,用力撂下一句,“我还有兄长,大哥若是知道如此对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世子?”白及收紧胳膊,抿唇一笑,沉声道,“省省吧,他早就先你一步下去了,也是死在我手里。” 听到这话,谢姝儿身子一震,眼皮垂落,再也没睁开过。 白及松开手起身,瞧着躺在干草上的女子,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孤独,“自甘堕落,便是这等下场。” 解决完谢姝儿,白及转身去了末数第二间牢房,对待裴衡,她就没这么有耐心了。 一瓶毒药入腹,任他本领再大,也回天乏术。 - 端阳公主府 方许扶着苏子的手,缓步下了马车,在门口站定。 面前的建筑气势恢宏,整座府邸很大,端方有序,檐上四角高高翘起,刻着双龙图案。 二人走到跟前,门口的府兵验了折子,才放人进府。 “夫人……”苏子捧着方许的手,小声说道,“不知为何,奴婢这心里越发没底了。” “莫怕。”方许拍拍她的手,轻声道,“只当串个门,用不了两刻就回了。” 二人正说着话,从前院跑出来个婢女,见到方许,连忙跪下,“您可是永诚侯夫人?” 方许瞧着她脸上的红印子,轻嗯一声,“是我。” 婢女闻言松了口气,起身应道,“奴婢是衡阳公主近前伺侯的青梨,夫人今日能来,公主心悦,下令备了宴,还请夫人随奴婢来。” 话落,婢女转身离去,步子稍显急促。 方许与苏子对视一眼,彼此无奈。 两刻钟,怕是走不了了。 沿着青石砖铺就的花径前行,方许被带到一间屋前。 方许抬头望去,门上赫然挂着一块牌匾,上头写着风雅间三字。 婢女推开屋门,朝着方许服了服身子,轻声道,“夫人请,公主在内里等您。” 方许颔首,抬步跨过高槛,进了屋中。 屋子里的陈设相比于外头,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屋中立着八根金龙红柱,回旋盘绕,龙眼皆用上等的琉璃珠子,极尽奢靡。 屋里能瞧得见的,少说也值百金,就连门口高架上放着的瓷瓶都是罕见的三彩颜色。 方许目光落在中央,那处坐了个女人。 女人穿着朱色长衫,头顶花冠,跪坐在桌前,右手执着香箸,在桌上的金色香炉里拨弄,丝缕薄烟上浮,映出她略显英气的脸。 对面之人也注意到了方许,缓缓放下香箸,嘴角勾起淡笑,脸上显出几条皱纹,“永诚侯夫人来了。” 方许小步上前,沉稳跪下,“臣妇见过端阳公主,请公主万安。” 端阳见她识趣,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永诚侯夫人起来吧,不必虚礼。” “谢公主。”方许徐徐起身,站在原地。 “来人,请侯夫人落座。” 公主发了话,青梨快步走上前,将方许领到了下首第一个座位上,就在公主右手边。 “既然侯夫人来了,就传膳吧。”端阳望着门外,幽幽说了句。 “传膳——” 话音落地,不出一壶茶的功夫,一排婢子鱼贯而入,手上都端着托盘,盘上的菜品琳琅满目,种类竟是比宫宴还多。 想起外头的门匾,方许只觉得讽刺。 就这奢靡程度,如何担得起风雅二字? “侯夫人不必客气,此宴为你而开,需要什么尽管提便是。”端阳笑容大方,眼神里却是藏着刀子。 方许垂眸,瞧桌上摆着的金樽,里头晃荡着琥珀酒,“臣妇多谢公主厚待。” “只是不知……公主今日命臣妇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方许将话挑明,惹得端阳夹菜的手一顿。 端阳诧异的望着她,半晌后冷不丁的笑了一下,低声道,“原以为侯夫人是个聪明的,哪成想竟是这般沉不住气。” 端阳放下筷子,打量着方许,朱唇轻抬,“我听说,元译是被你搞垮的?” 方许面上沉静,毫无波澜,“公主说笑,不过谣传,怎可相信?” “这里只有我与你,还装什么?”端阳笑着睨她,轻声道,“实话说,我很欣赏你。” “没用一兵一卒,单凭张嘴,就扯下了当今太子。”端阳冷嗤一声,“倒也怪那元译是个完犊子的,心计短缺,怎可为国储君?” 方许只听着她说话,眉眼低垂,默不作声。 端阳坐在上首,笑吟吟的瞧着方许,“我很好奇,你是站了何人的队,替谁卖的命?” 若非背后有靠山,一个小小的侯夫人哪来的胆量对储君下手? 方许抬眸,冷声道,“公主慎言,臣妇无意这些。” “你不必紧张,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端阳身子往后稍稍,满眼笑意,“相反,我极欣赏你。” “若你有意,可入我麾下。” 听到这话,方许身子僵住,眼里闪过一丝惊诧。 她没想到……这端阳公主竟是存了这种心思! “公主,恕臣妇愚钝,不知公主是何意思。”方许垂头,掩下情绪,强装镇定。 “是吗?”端阳勾起唇,眼神幽深,“你当真不知?” 方许呼吸慢了一分,缓缓开口道,“您眼下已是长公主,享尽荣华,何苦……铤而走险呢?” 端阳轻笑一声,抬手拿起竹筷,将碗里的豆腐夹碎,语气平缓,“父皇在世时,许多人对那位子虎视眈眈,后逢国君病重,兄长们更是百招齐出,人人自危。” “我却是最不怕的一个,因为无论如愿的是谁,我都是公主。”端阳挑眸,笑着看向方许。 “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与其做一辈子公主,倒不如为自己搏上一搏。” “侯夫人,可愿相助?”
第105章 实力悬殊 话传进方许耳朵里,带着丝丝缕缕的威胁。 方许坐直身子,低声道,“臣妇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又是个寡妇,没得夫家帮衬,母家也无人,公主怕是押错了宝。” 这浑水沟子,谁爱趟谁趟! “果真如此?”端阳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寒意,“我听说,你还有个女儿待嫁闺中?” 竟是打上了谢晚舟的主意! 方许对上她的视线,片刻后蓦然失笑,“公主怕是还没调查清楚。” 端阳错愕,“什么?” 方许直勾勾望着她,轻声笑道,“臣妇平日里,最恨被人威胁。” “臣妇一直认为,命掌握在自己手里,而非旁人口中,纵是天子,也无法做到反抗民意草菅人命。” 方许扬唇一笑,在端阳阴厉的目光中翩翩起身,低声道,“多谢公主的招待,皇后娘娘还约了臣妇打马吊,先行告退。” 话落,方许没等端阳开口,直接转身离去。 直至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先前带路的青梨才走到下首,定眼一瞧,“公主,这膳食和酒,她一口未动。” “她这是疑心我会在吃食上动手脚。”端阳坐在上首,指尖掐着桌面,冷笑一声,“都扔了。” “这个永诚侯夫人,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有趣。” 马车上,苏子拍着胸口,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夫人,咱们竟然真的活着出来了!” 方许瞥了她一眼,呼出一口气,“倘若不假借皇后娘娘的令,你我怎会这般轻易就出来。” 苏子咽了下口水,罕见的有些失态,“夫人,奴婢瞧着端阳公主着实可怕,方才在屋里,奴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许是她与皇上长得相似吧。”方许沉着脸,叹了口气,轻声道,“一天到晚理不完的坏事,见不完的精怪!” 苏子扶住她,小声道,“奴婢瞧那公主不是个善茬,夫人要早做打算。” 方许点头,“回府后,多分给谢黎几个身手好的,莫要让晚舟总出门,身侧也要多跟着人,只带竹桃一个万万不够。” “是,奴婢知晓。” 方许眼眸一深,思虑片刻,低声道,“回府之前,先去一趟宋将军府上。” - 翌日午时,天色已然暗下,颇有种风雨欲来的势头。 雾青山脚北行一里地,有处木屋,外头支了个竹棚,右侧写着个茶字。 屋内,两拨人正在对峙。 战王大马金刀坐在长凳上,面上含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对面坐着个清瘦男人,眼神有些涣散,直勾勾的盯着战王,一言不发。 若是侯府的人来瞧,就能认出这人分明是在澄园当差的叶鸣! 眼神之所以涣散,是因为被吓傻了! 战王端着仪态,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桌面上,冷声道,“叶兄弟,你只管开个价,无论多少货,我都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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