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铜镜里映出个男子身影。 宋徽歆眼睛一亮,扭身唤道,“谢黎!” 听到谢黎的名字,元宓下意识身子一抖,抬手遮住小脸,唯恐自己又瞧见那个红疹子怪物。 可瞧着宋徽歆那副喜上眉梢的劲头,她心中又难掩好奇,还是眯着眼睛朝身后望去。 只此一眼,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谢黎一身象牙白窄袖长袍,腰间系着朱红白玉带,胯前垂着赤色玉佩。 他身上鲜少有绛色,就连宋徽歆都愣了一瞬。 “谢黎……”元宓嘴唇颤抖,眼睛瞪的极大,“你是谢黎!你的脸……” 元宓指着谢黎,指尖抖得厉害,“你的脸为何好了?” 谢黎也瞧见了她,脚步顿住,对着元宓作了一揖,温声道,“见过九公主。” 元宓气的脸蛋愈发通红,扬声道,“你骗我……你敢戏弄公主!” 谢黎站定在宋徽歆身边,声音温隽,“本是个不打紧的小毛病,换季之时,难免起些疹子,今都消了。” “理她做甚?”宋徽歆屈臂拱了拱他,娇声道,“你瞧我这嘴上的颜色,如何?” 谢黎垂下眼皮,视线落在她微微嘟起的红唇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温声道,“好看。” 宋徽歆咧嘴一笑,露出贝齿,“那我就要这个了!” “好。”谢黎点头,交了钱,旋即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玛瑙簪子,递到宋徽歆面前。 “嗯?”宋徽歆低下头,抬手拿过他手里的簪子,嘴角的笑意愈发上扬了些,“送我的?” 谢黎轻嗯一声,低声道,“路过一家铺子,它正好摆在外头,瞧着好看,就给你买来了。” 宋徽歆面上一喜,颇有些傲娇的扬了扬眉,“样式倒是不错,快给我戴上!” 谢黎接回簪子,嘴角含着淡笑,别在她的发髻上。 “好看吗?”宋徽歆眨巴着眼睛,一双杏眸圆润明亮。 谢黎打量着她的小脸,嘴角扬起,“很衬你。” 二人聊得甚欢,完全将元宓抛之脑后,仿佛她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元宓头一次被人落了面子,指着二人吼道,“你们两个放肆!” 听到她的声音,宋徽歆才猛得回忆起来,“呦,我说你怎么还杵在这呢?” 元宓铁青着脸,指着谢黎道,“你装病逃婚,实在令人不齿!你分明应该是我的未婚夫郎才对!” 元宓说这话时,并未压着声音,店内的女眷都往三人这边瞧来。 谢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沉声道,“还请公主自重,当日为您择婿时,我便已经说明,我心悦宋姑娘,并非一朝一夕。” “且我记得,是九公主对我厌恶至极,恨不能马上逐出宫去。”谢黎目光坦然,低声道,“今日又出此言,实在可笑。” 众人的视线都集在元宓身上,惹得她羞红了脸,“纵使你这样说……你也依旧是蒙骗了本公主!” “你们两个,”元宓指着对面的谢黎和宋徽歆,咬牙说道,“给本公主等着瞧!” “九公主有时间在此叫骂,不如想一想该如何解决邵家的事。”谢黎挡在宋徽歆身前,眼神坚韧,声如泉涧。 宋徽歆瞧着他自头上垂下的发带,抿了抿唇,无声的笑了笑。 “邵家?”元宓眼中浮现一丝迷茫,一脸防备,小声道,“邵家怎么了?” “公主还不知?”谢黎勾唇,低声道,“邵云志参加了科举,已然到了第三场会考了。” “皇家驸马不准入仕,他却背道而为,若是皇上知道了,这其中的利害……焉知波及不到公主头上?” 元宓脸色由红转白,紧紧咬住下唇,喃喃道,“好你个邵云志……” 话落,元宓抬起头,恨恨的瞪了眼二人,提起裙摆,转身走了。 宋徽歆朝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道,“莫名其妙的疯婆子!” “好了,莫要气了。”谢黎好笑的瞧她一眼,温声道,“回府上,嫁衣绣样已经命人勾画好了,母亲说,只管选个你喜欢的。” “那敢情好!”宋徽歆一把抓过他的手腕,笑着朝外跑,“那还不赶紧去瞧瞧!” 谢黎被她带着向外跑去,目光划过腕上的小手,哑然失笑。 - 回府路上,马车内静谧的过分。 方许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苏子低着头,一针一线缝着绣样,白及却是坐在车内,头靠在方许膝上,睡得酣甜。 一阵破空声传来,白及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的睁开了眼,一把将方许搂了过来。 方许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白及。 苏子也愣住,捏着针的手顿在半空,喃喃道,“你做什么?” 话落,一支利箭穿帘而入,直直钉在车壁上。 那位置,正是刚刚方许倚靠着的地方。 “夫人,有袭……唔!” 马车被勒停,只能听到外头的车夫吼了一句,旋即响起一道重物落地声。
第108章 算计错了人 方许白了脸,眼神颇为犀利,“你们两个别动,我出去瞧瞧。” 刚要起身,白及立马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摇了下头,小声道,“夫人就呆在这,别发出声响。” 方许蹙眉,轻声道,“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及时回去,还能叫上些人手。” “无论夫人怎么说,奴婢都不会独留您一人在此。”白及冷下脸,一副说不通的模样。 方许气的直戳她额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是个混不吝的啊!” “夫人,您就让我们两个留下吧。”苏子将绣样扔在一旁,压低了声音,“先前您被掳走,白及就自责的直哭,这次就依了她吧。” 方许瞧二人态度坚决,重重叹了口气,低声道,“也罢,想在这就在这吧!” 白及这才笑了笑,大大咧咧道,“那夫人藏好,我出去会会他们!” “你个缺根弦的!”方许打了下她的头,轻声骂道,“你赤手空拳的,能作何?人家拿的可是羽箭!你白白做靶子去?” 白及话一顿,卡在嘴边,再也吐不出了。 方许叹了口气,小声道,“就藏在这里吧,他们没看见人下车,定会来瞧的。” “白及,你去门边守着。”方许朝着前头抬了抬下巴,轻声道,“只要有人进来,你便挥刀过去!” “砍死一个不赔,砍死一双是赚!” 白及点头,尽力放轻自己的动作,让马车平稳不晃动,一点点挪到车边。 方许则是拉着苏子,跪坐在车板上,身子向下趴着。 果真不出方许所料,山上的人见马车内没了动静,接连又射了几箭。 羽箭从髻边飞过,方许忍住没有出声,只是用手将苏子的头压得更低了些。 不多时,马车外传来两道脚步声。 “川哥,不能死了啵……主子可是特意交代了要留她一口气嘞!” 一道男音传来,带着浓厚的口音。 “吵吵什么?死没死你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另一道男声有些粗旷,口吻满是不耐。 下一瞬,车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车帘被缓缓掀起。 就是现在! 方许猛得抬起头,对上白及的双眸。 白及收回视线,攥紧手里的匕首,车帘掀开,露出男人的上半身,白及干脆立断,一刀捅入他的脖颈,狠狠拧了半圈,硬生生掏出个血洞来。 男人瞪大了双瞳,只发出了几句嗬嗬声,随后栽进了车厢里。 被掀开的帘子轻轻落下,方许趴在地上,只瞧见了仓皇逃跑的身影。 白及还想去追,被方许拦住了步子。 “别追了。”方许坐起身来,视线落在面前咽了气的男人身上,轻声道,“先从这一个身上查查。” 白及停住脚,撩起帘子朝外望去,见马车旁还躺着个眼熟的身影,顿了顿,转头道,“夫人,张伯没了。” 方许也抬起头,见此情景,轻轻叹了口气,“他是府上老人了,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老伴儿……人死不能复生,多给些安顿银子吧。” “是。”白及跳下车,拖着张伯的尸体,运到了不远处的树丛中。 趁着方许和白及搭话的功夫,苏子吃力地转过歹徒的身子,目光落在他腰上,瞳孔猛的一缩。 “夫……夫人!”苏子指着男人的腰间,声音有些颤抖,“这令牌,奴婢在端阳公主府瞧见过!” 方许听到这话,回头望向她,眯了眯眼睛,“当真?” “奴婢绝不会记错!”苏子吓白了一张脸,小声道,“端阳公主府的门兵各个都系着这个令牌,只牌上的字不一样,其余的挑不出半分不同!” 方许盯着那令牌,眼神变得幽深,缓缓道,“好个端阳。” 苏子咬住下唇,一把扯下令牌,愤声道,“只因着夫人不帮她,她就动了杀心,下此毒手!” “她未必是真的想杀我。”方许深吸一口气,涌入鼻腔的血腥味让她清醒了不少,“方才也说了,上头的主子要他们留我一口气在。” “那……”苏子有些不解,“那这闹的是哪一出?” 方许抬眸,盯着头顶的车板,微微有些愣神,思绪飘回了二十多岁。 “我爹曾教过我一些拿捏人心的法子。”方许面色如常,甚是冷静,“打断有本事人的腿,再送他一副拐杖,令他感恩,便能使其为你所用,忠心不二。” 苏子后背发凉,颤声道,“所以……端阳公主是想重创夫人,又施以援手,来达到她先前的目的?” “这是最常见的帝王谋术,她倒是琢磨很明白。”方许轻笑,“可惜啊,算计错了人。” “回了府,你就将这令牌包起来,差人送到端阳公主府去。”方许瞧着苏子,嘴角缓缓勾起,“就说是我补上的见面礼。” 端阳公主府 “公主,”青梨抱着个红木盒子,快步走进屋中,笑道,“永诚侯夫人送来了薄礼,说是与您第一次会见,不知礼数,这是补上的礼品。” 端阳躺在贵妃椅上,身侧还有皮肤白皙的小侍卫正往她嘴里递着青提。 闻言,端阳冷笑一声,勾了勾小侍卫腰间的令牌子,“拿上来瞧瞧。” 小侍卫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青梨身边,接过了红木盒,旋即回到端阳身边,笑着将其打开。 端阳垂眼望去,在瞧清楚盒内的物件后,脸色瞬间铁青,抬手将盒子掀落在地。 “公主?”小侍卫一愣,垂头朝地上看去。 木盒被摔成两半,里头掉出来一块染血的令牌,上头刻着一个涛字。 端阳坐在椅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把甩开小侍卫想要来扶的手。 望着地上的令牌,端阳气红了脸,用力捶着身下柔软的坐垫,尖声叫道,“该死的方许……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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