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县里之前,我们没想到会闹到这地步,可你实在不像话,跟我们无理取闹也就算了,还有事没事地跟修远、雁临找辙。 “我们不惯这毛病。” 陆明芳震惊,旋即冷笑,“好啊,搬家就搬家,从那房子搬出来,我立马回娘家住。谁要是不让我进门,我就在外面搭帐篷打地铺。你们要是不怕丢人,我更不怕!” “娘家?”林婉哼笑出声,“你眼里的娘家,整个儿就是冤大头,你结婚后我们也得养着你,还得养着你的丈夫、孩子。 “对,孩子我们是没帮忙带过,但每年少说都得给你公公婆婆二三百,供着俩孩子吃饱穿暖。 “你伸手从家里拿过多少次钱,总共金额多少,你大概不愿意记得,可我们给你一笔笔记着呢,不但心里记着,还有你专门一个账本。 “要你和耿金坡打过的几张欠条,也一直留着。 “养你这种孩子,实在是遭罪,我早忍够了。之前要么是心情太不好,要么是心情太好,懒得跟你仔细掰扯,今儿你既然自己又蹦出来,只能好好儿说道说道。” 陆博山瞧着耿金坡运气,“耿金坡,能不能跟我说说,你那俩孩子是陆家的还是耿家的?要承认是陆家的,明天给孩子改姓陆,改完了我立马把孩子接家里来。” “有什么话你冲我来,挖苦他干嘛?”陆明芳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表情,“他自己愿意失业的?你门路那么多,明明可以给他安排个更体面的工作,可你管过吗?要不是你在一边看哈哈笑,我们会到这地步?” “又是我不对,又是我错了。”陆博山真被气笑了,大手一挥,“账翻到底,就是我们对你不够好,没把家底交给你败坏。 “得,我们不对我们认了。这么对不起你,不敢指望更不敢辛苦你养老,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这总成吧?” 说着话,从茶几上的一本杂志里抽出一张纸,“明天我就找几家行情最好的报纸,把这启示登出去。 “你户口已经不在陆家,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不需要我们再为你负责,更没有我们继续养着你的道理。 “以后别登陆家的门,陆家不再认识你,要是敢不请自来,陆家立马以你扰民的原因报案。 “听清楚没有?” 此时此刻,陆明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晚根本不是她来为家产讨个说法,而是家里与她摊牌,把她扫地出门。 她的脸立时没了血色,眼中含着明晃晃的恨意,直刺刺地望向四位长辈,“要跟我一刀两断,我真没什么好意外的,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家里的人? “陆修远有爷爷奶奶养着,我上小学之后,跟着姥姥姥爷,你们哪一个对我尽过应有的责任?……” 陆博山对女儿的忍耐早几年就已告尽,此时已接近暴怒,“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有什么区别!?修远在乡下要下地干活儿,可你吃过什么苦? “再说是我们要把你放在那边的?不是你回到家嫌这嫌那,一宿一宿地哭着喊着常住到那边的?你再没脑子没良心,总不至于这年岁就得了痴呆吧?” 林婉脸色铁青,气得根本说不出话了。 “那就不说这些,说家里的财产。”陆明芳是为了钱来的,眼下并没到死心的时候,“国家不提倡重男轻女,我既然是陆家的孩子,就有分家产的权利……” “你有个屁!”陆博山重重一拍桌子,“先尽到你的义务,才有资格谈权利;先让我们觉得你是自家的孩子,不是白眼儿狼,再惦记家产也不迟。 “我曾经说过,财产给谁是我们做主的事。凭你现在这德行,我就算全换成钞票一把火烧了,也不会便宜你一分钱! “张嘴闭嘴钱钱钱,我们怎么那么欠你的!?既然你满脑子是钱,先把那些欠条上的钱还给我们,不能还就给我滚蛋! “再跟老子叽叽歪歪,老子把你逐出家门之前先揍得你半年下不了地!” 到底是曾经打过仗的人,当真发起脾气来,气势由不得人不胆寒。 陆明芳撒泼耍赖在行不假,对父亲存着一份畏惧也是真的,但那点畏惧也有限,毕竟她笃定,他们这种人,绝不会对处于弱势的人动手。 眼角余光瞥见气定神闲的雁临,陆明芳恨得咬牙切齿,冷笑着转移目标:“刚刚没注意,我的弟媳妇也来了。看了半天的戏,心里快乐疯了吧? “说起来,你挑拨是非的本事,我真是钦佩至极。中午才见的面,跟你说可能以后找你的麻烦,到晚上你就把一家人哄得服服帖帖,齐心协力地要把我赶出去。 “但你也别得意,他们对我都能这样,你一个外姓人,还想指望他们真能给你好日子过? “你就等着吧,往后有你好受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林婉缓过一口气,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雁临从市里回来就回了家属院,今天这是第一次过来。不是你跟修远说晚上要过来?难道他要当你刮了阵风,不跟我们提?” 雁临无辜背锅,倒也没觉得怎样。陆明芳在家里走投无路了,整个人处于发癫的状态,根本不用搭理。她端了茶杯在手,喝了口茶。 陆明芳对母亲的话置若罔闻,一味针对雁临,话像连珠炮似的:“要不是你从中传小话,我怎么就成了娘家的众矢之的?说了我以后要找你麻烦,说没说我要闹你的婚宴? “自从家里添了你这么个东西,我的日子就没舒心过。 “看不出来啊,这么有心计,人还没住进陆家,就开始对将来分家产的人下黑手。 “也对啊,除了一张脸能看的人,出息能大到哪儿去?但你放心,过不了多久,陆家就会嫌弃你只是工人家庭,上不了台面,运气好能做个长期免费的生育机器加保姆,运气不好,生完孩子就得滚蛋!” 陆修远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 雁临对陆明芳投去平平淡淡地一瞥。 眼中那淡淡的轻蔑,令陆明芳想起午间那一刻:对方骂他丈夫跟要饭的窝囊废没两样,带着她满世界追着陆修远跑,还问她算老几。那时雁临的眼神,就含着这样的轻蔑。 陆明芳被深深地刺激到了,恼恨得无以复加。 偏偏这时候耿金坡跟着添乱,嘀咕道:“姑嫂之间的话怎么能传给长辈?自己过得滋润,也不能不管别人的死活吧。” “你觉着身上哪儿不舒坦?”陆修远冷冷逼视着耿金坡,“我帮你松松筋骨。” 耿金坡身形不安地动了动,不敢吭声了。 陆明芳对丈夫护犊子的毛病几近本能,对着弟弟目露凶光,嘴里却是哈一声冷笑,“少他妈跟我来吓唬人那一套!你要真是个男人,会对亲姐姐亲姐夫见死不救,看着我们为了生意东奔西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是吧?我这就花了她的脸!” 这人真要疯了,雁临这样想的时候,就见陆明芳不管不顾地抄起近前一个玻璃杯砸向她。 雁临本能地抬手遮挡。 陆修远的反应更快,一臂轻轻把她护向自己身侧,一臂伸展出去遮挡。 茶杯砸中了他的手,落在地上。 陆修远疾步走到陆明芳跟前,把她拎起来,扣住她后颈,走到耿金坡面前,“想打人了?算你有点儿长进。要我管你养你一辈子也可以,先把他打你的债给我讨回来。” 陆明芳竭力挣扎,扣着她后颈的手却如铁钳,让她如何也挣脱不开。 “知不知道怎么打人?没学过吧?我教你。”陆修远信手挥出去一巴掌,重重落在耿金坡脸上。 耿金坡发出一声闷哼,身形歪向一边。 “陆修远!你他妈的……”陆明芳手脚并用地折腾起来。 陆修远手一转,扣住她咽喉,另一手则掐住了耿金坡的脖子,生生将人拎起来。 “你再骂一句试试?”陆修远眯着眸子,盯牢陆明芳,“是不是结婚之后,漱口的都是臭水沟里的脏东西?嗯?” 陆明芳最紧张的是耿金坡,见丈夫面色骤变,呼吸困难,额角冒出了青筋,这才恢复些许理智,转头望着陆修远,看到对方眼中的酷寒,周身一阵发冷,要硬一硬头皮才敢说话:“放开他,你放开他,有什么事儿冲我来。” “那就冲你来,给爷爷奶奶爸妈道歉。”陆修远松开她,却没轻易饶了耿金坡的意思。 四位长辈和雁临早已齐齐站起身,神色各异地看着这一场风波。 陆明芳忙不迭地鞠躬说对不起。 陆博山铁了心要收拾女儿,“连夜搬家,我们所说的一切都照办!” “我记住了,明天就搬。”陆明芳做出承诺,立即紧张兮兮地转向陆修远,“放开他,不关他的事……” 陆修远扔给她一句:“给雁临道歉。” 陆明芳只好照办。 雁临仍旧没说话,只是略显不耐烦地摆一摆手。 陆修远的手受伤了,流的血不少。明知道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她还是心疼,只盼着风波下一刻就落幕,好给他包扎伤口。 她走到林婉身边,悄声询问家里的备用药在哪儿。上次陆修远找安医生那次,买的药具她只留了一小部分,其他的都让他带回家里备用。 林婉这才回过神来,携雁临去找家里的医药箱。 耿金坡的脸已涨成猪肝色,双手徒劳地拉扯陆修远的手。 “陆修远……”陆明芳哭了,跑去帮丈夫掰陆修远的手。 陆修远受伤的手轻松地把她拂到一边,星眸中跳跃着火苗,凝着耿金坡,“你怎么那么嘴贱?料定我不会打女人,就在一边拱火。这下好了,你舒不舒服?” 耿金坡想认错,奈何一个字都说不出。 陆修远语气沉冷:“我这辈子最瞧不起的男人,就是你这样儿的,动不动打媳妇儿,软饭硬吃,挑唆着她可哪儿生事;我最瞧不起的女人,就是陆明芳,为了你这么个东西,亲人、自尊全不要了。 “俩犯贱的东西。 “往后陆明芳再无事生非,见一次我修理你一次。 “往后你再敢打任何一个女人、孩子,我只要听说,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你送去吃牢饭。 “记住没?” 耿金坡拼命点头的时候,额角青筋几乎要爆出。 陆修远松了手。 耿金坡身形软软地顺着沙发下滑到地上,片刻后,发出长长一声呻/吟,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金坡……”陆明芳扑过去,泪如雨下。 陆修远轻踢她的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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