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芳一面护住耿金坡,一面紧张地望向他。 陆修远指一指门口,“带上他,滚。” “我们马上就走。”陆明芳抹一把泪,尝试着把耿金坡架起来。 陆博山望着女儿,眼中闪着愤怒、失望。 今天的事,说起来不算大,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对明芳的忍耐,早就是忍无可忍还要逼着自己强忍,再怎么样,也得顾及她两个孩子。 如今痛定思痛,都不想自己和亲人时不时暴跳如雷,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最重要的是,现在尝试着让明芳和她丈夫戒掉一身的坏毛病还不晚,等到孩子再大一些也被他们带歪,黄花菜都凉了。 不到万不得已,怎么样的父母才能狠心不管女儿? 可一个为了男人不要脸、不要尊严、越来越偏激的女儿,他和林婉实在要不起了。 人活一世,谁能陪谁到最后一刻? 值得庆幸的是,修远郑重地敲打了耿金坡,日后耿金坡肯定没胆子再对明芳动手。 不管怎么着,不没事挨打挨骂,日子就有的过。见亲人铁了心不再帮扶,明芳也就会认头,踏踏实实找份力所能及的工作,以图衣食无忧。 想着这些,陆博山坐回到沙发上。 陆潜拍拍儿子的肩,叶祁给儿子换了杯热茶。 林婉和雁临带着医药箱折回来,给修远处理手上的伤。 陆潜对孙媳妇说:“雁临,明芳那些混账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更不用记得。明知道你懂事,我还是得说一句。等有时间了,我们再跟你念叨念叨耿家那些破事儿,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家里没有不重视亲情的人,明芳走到这一步,全是她自己作的。” 雁临忙说:“爷爷,我又不傻,怎么会信人气头上的话?” “就知道你最省心。”陆潜逸出慈爱的笑容,“等过完年,我跟奶奶一起陪着你准备高考。” “说定了,到时候要麻烦你们给我多多的出课外题。” 老两口满口应下。 手包扎好,陆修远看看时间,“我送雁临回家。明天商场的人赶早送家电到家属院,她得一直在家等着。” 四位长辈叮嘱他几句。 陆修远出门前,又说:“晚上我还有事,得谈到很晚,就不回来了,就近到兄弟家凑合一晚。” 叶祁最先应声:“也行,明天早点儿去雁临那儿,帮着检查家电有没有问题,然后一起回家吃饭。” 陆修远说知道了。 一路上,他和雁临都沉默着,情绪还没完全恢复平静,也没没话找话的闲心。 车子停下,雁临问他:“要去哪儿谈事情?远不远?” “要谈恋爱,到地儿了。”陆修远说。 雁临笑了。 两人一起上楼。 陆修远开了电视,雁临冲了两杯咖啡,放下后蹭到他怀里,“心情很差?” “嗯,一遇到这种事,就没法儿在家待着。”陆修远取下她头上的鲨鱼夹,把玩着缎子般的长发,“破事儿那么多,烦不烦?” “还好,反正在哪儿都要跟人明里暗里地掐架。” 陆修远微笑,“知道陆明芳为什么铆足劲儿跟家里要钱么?” “为什么?”在他面前,雁临懒得用脑子。 “因为耿家。拿到钱,她见到公公婆婆那边一大家人,可以扬眉吐气,耿金坡也会对她百依百顺。拿不到钱,难听的话一车一车的,耿金坡也会动不动跟她提离婚。” “那就离啊,看谁怕谁。” “陆明芳要是跟正常人一样,能疯成那样儿?” “……也对。”什么人都一样,恋爱脑真挺要命的。但凡是个正常人,不止一次遭遇家暴的时候,都会先一步提出离婚,怎么可能是陆明芳那个样子。 恋爱脑加上人情世故中的冷言冷语、无形的压力,令陆明芳钻进了牛角尖。 因为笃定亲人不会把她怎么样,加上不知感恩欺软怕硬,惯于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到亲人身上,数倍地放大结婚前后自以为的不公平,煞有介事地控诉,又曾因那种行径一次次得到家里的贴补,更加确信亲人面对她时理亏,殊不知亲人那时只是看不得她吃苦。 这就是陆明芳的脑回路。人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她已经不可理喻了,尤其耿家没什么好东西,以后还得出幺蛾子。”陆修远很抱歉,“之后三两天,自己在家的时候要小心,问清楚是谁再开门,不要脸的人,得谁跟谁来,什么事儿都干得出。” 问题真的很严重。雁临正色点头,要他放心,“一般自保的常识我都知道,不会有事的。” “我尽快安排一下,多说三天就能确保你安全。” “有人罩着的感觉可真好。”雁临说。 陆修远笑着亲了亲她面颊,又把她紧紧揉进怀里。 这晚,两个人相继睡下,闲闲地说着话,直到雁临堕入梦乡。 半夜,雁临恍惚间意识到陆修远起身,本以为他渴了要喝水,又睡了一小觉,发觉他还没回来,房门留了一道缝隙,有灯光流泻进来。 “陆修远?”她养身唤他。 陆修远立刻应声:“在呢,忙点儿正事。” “哦,那你早点儿回来睡。” “成。”雁临翻了个身,奇怪什么事值得他半夜三更起来。 在客厅忙碌的陆修远,心情有些小小的兴奋。 要人们对雁临改观,摒弃劳什子的高攀之说的办法,他已经想到,过完年就可以落实下去。
第46章 四处撒狗粮 凌晨两点多, 叶祁拎着热水瓶,开门进到主客厅时,发现亮着一盏台灯, 林婉坐在沙发上出神。 叶祁咳一声走过去, “还没睡?” “是, 还没睡。”林婉仓促地抚了抚面颊。 “我也睡不着,想喝杯水, 暖壶空着, 想到厨房换一壶。”叶祁放下暖壶, 坐到儿媳身边, “上火了吧?” “快气死了。”林婉给婆婆倒了杯茶,“幸亏修远在, 不然又得闹腾到三更半夜。” “是啊,博山总不能跟小辈人动手。”叶祁端了茶杯在手, 端详着林婉, 看出她哭过了,“先这么观望一阵, 情况实在不好,再绕着弯儿帮衬明芳。” “有什么好观望的?过得不好更恨家里,过好了跟家里小人得志, 自己生的闺女,我还不知道她?”林婉苦笑着,“我真的太失败了, 在家里一无是处。” “怎么能这么说?”叶祁和声宽慰, “明芳我实在是夸不出口, 可修远不是万里挑一的?没你就没修远。” “修远再好,我也没半点儿功劳。”林婉语声低下去, “明芳跟他骂骂咧咧的,哪儿还是个人? “修远晚上能有什么事?他是不耐烦在家里,不想听我们跟他絮叨,躲出去了。 “明芳怎么那么不是东西?就算我跟博山对不起她,跟修远有什么关系?要是连她都欠,修远又怎么算?他是不是得天天嚷着拆房子放火?” 说到末尾,飞快地擦了擦眼角。 叶祁安抚地拍拍林婉的背,有意打岔,“瞧瞧,唠唠叨叨的,真是上火了,早知道就该留下雁临,让她今晚跟你睡,提前领教一下你闹脾气的德性。” 林婉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当妈的当到我这份儿上,天底下难找,真的太失败了,我哪儿还有脸对着雁临。” “时代不一样,你有你的苦。”叶祁语气愈发温和,“近几年环境才好起来,以前你们哪有舒心的日子?你是参过军的人,当然事业心重,说来说去怪我和你爸,一门心思躲清静,早知道现在这情况,就该始终留在你们身边,最起码能帮你带着两个孩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这才清闲了几年?带着修远那些年,一个出门一个在家照顾孩子是常事。说来说去是我太笨,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力,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 “今天你闹情绪的主题是自怨自艾?”叶祁笑着打趣,“真要比,最早我也是一团糟。生博山那年刚二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耐烦,是你爸带着我一步步熬过来的。 “最早我们是在国外认识的,一起回国结了婚,没多久怀孕了,可我那时根本不想要孩子。” 林婉心绪转移,“以前一直没机会问你们老两口年轻时候的事,跟我说说吧。啊不是,困不困?” “不困。”叶祁噙着微笑,喝一口茶。 林婉忙问:“后来呢?” 叶祁娓娓道:“后来你爸搁置了留学,陪我养胎生孩子,博山六个月大的时候,他带着我们、一个保姆去了国外,我们俩继续读书进修。 “添了孩子开销多,手头拮据,一直半工半读,完成学业又工作了两年。 “那几年我总觉得特别辛苦,偶尔晚上博山哭闹,特别暴躁,想发疯的那种情况,可一看你爸任劳任怨的,家务全是他做,也觉得自己很失败。 “反思的时候,到最终会恨自己结婚太早,应该先读完书再结婚生孩子,这样大家都轻松一些。 “要是以我当时的状态,博山不定成什么样子,幸好有你爸,他是打心底喜欢孩子,也会带孩子。” 语声顿了顿,她拍拍林婉的手臂,“天生会做父母的人是极少数,我只是比你运气好一些,遇见了你爸,要不然,日子也是一团糟。” 在林婉的记忆中,婆婆这是第一次对自己推心置腹,还顺带承认自身的不足,只为了安抚她。 她心头暖暖的,握住婆婆的手,“妈,谢谢你。” “乱客气什么?”叶祁笑说,“横竖都不困,我们商量商量修远和雁临婚礼之前的事。” “好啊。” 静谧的夜里,婆媳两个温言软语地倾谈着。 . 市里商场的配送人员很守时,按照约定的九点钟准时到达雁临楼下,搬电器上楼。 其时陆修远没在,出去打电话了。 雁临试了试功能,确信没有问题,随后请配送人员帮忙原样包装起来,放在客厅一角,另付他们两元的辛苦钱。 配送人员一再道谢,离开前留下售后服务维修电话。 陆修远回来一看,不解地扬眉,“你自己不用?” “哪有自己先用的?”雁临笑着戳一戳他面颊,“再说就我一个人,根本用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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