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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朕早就知道她下毒了，就在每日的饭菜里，每次一点儿，银针也测不出来。” 高舒颜眉头微皱，“皇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十五岁，她刚开始下毒的时候，朕就知道了。” 高舒颜眉头皱得更紧了，“然后呢？” “然后？”李毅恒像是陷入深深的回忆一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朕谁也没说，任由她给朕下了十年的毒。” 什么！ 高舒颜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依然坦然地吃下那一餐又一餐的有毒饭菜！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 太后娘娘很厉害，但她一定斗不过李毅恒，因为这家伙从小就以命相搏啊！ 震惊还在继续。 “不知道为什么，泽林的毒下得比朕晚一些，尽管如此，时间也有七年之久了。” 高舒颜脑子全乱了，她组织了好久，才勉强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 “皇上不是很疼弟弟么？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忍心看着他吃下有毒的饭菜呢？” 李毅恒面色平静的看着她，反问道， “你以为，如果朕死了，他还能活么？” 高舒颜哑口无言。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真的实践起来，没几个人能做得到吧？ “那要是皇上没遇见我们呢？”高舒颜忍不住又问。 李毅恒浓眉一挑，“这不是遇见了么。” 得！ 敢情他们都是人家豪赌的一环！ 李毅恒脸上难得地露出笑意来， “朕赌赢了，不是么？” “是是是！皇上英明神武！无人能及！” 看着她像是缴械投降一般的有趣模样，李毅恒很想追问一句， 朕英明神武，那么比之大成皇帝又如何？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心情莫名的烦闷。 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高舒颜就索性将心里的疑问问个明白， “我还有个问题，关于皇后的。” 李毅恒调整好了情绪，“朕猜测，你是想问，皇后她明明是太后的亲侄女，为何会帮朕？” 高舒颜点头如捣蒜。 看她这般不经意的可爱模样，李毅恒轻笑， “皇后的母亲，是太后赐死的。” “为何！”高舒颜震撼且不理解！ 按理来说，皇后的母亲该是太后的亲嫂嫂，太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太后想要朝堂的势力，而她认为，皇后母亲的家族帮不上她，于是就做主赐死了皇后的母亲，替她哥哥续弦了一位朝廷大员的女儿。” 高舒颜愣住了。 她不排斥女子掌权，这段时间了解到东泽女帝们的故事后，甚至还有一些羡慕。 她也知道，女子若是想要获得高位，一定也要付出比男子多很多的努力。 可若是权力的更替要以这样离谱的方式完成，她有些不能接受。 高舒颜突然灵光一闪，眼神冷静， “那么，皇上迎娶皇后，也是早早就算好了的吧？” “你真的很聪明。” 李毅恒想到了她会猜出来，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朕知道这个秘密以后，就去主动联系了皇后，然后故意让太后知道朕对皇后情根深种，她果然将皇后送进了后宫。” 皇帝和皇后，两个背负血海深仇的人自然一拍即合，而太后，自以为能多了一个拿捏皇上的筹码，殊不知无形中走进人家的圈套。 “太后也不傻，皇后进宫以后，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就又联合了大司马，将哲明贵妃迎了进来。” 这样看起来，谁家的后宫都不太平啊！ “那，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办？” 虽然知道，一个皇帝的计划怎么可能告诉给她这样一个外族人，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 “那，”李毅恒学着她说话的样子，“朕很是想听听，大成的皇后的高见。” 高舒颜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你都知道了？” “恩，才知道。”他到是承认的坦然。 一开始就看出她的不凡，浅浅调查了一番，他真就以为她只是大成哪个宰相家贪玩的小姐。 可是后来，他越发觉得她的不同寻常，一般的贵族小姐哪里有她这般胆识和智慧。 直到大成的使臣带来了他们的国书，他又派人查探了一番，才真正确定。 她，就是大成的皇后！ 好嘛，听别人的密辛听得起劲儿，没想到把自己栽里了！ 很好！很好！ 一边暗骂自己得不偿失，一边疯狂地想着对策。 “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本宫的身份，以后本宫可以不用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了么？” 李毅恒却是像没听见一般，问出了自己心里埋藏的疑问， “你就一点儿不怕吗？” “恩？” 高舒颜没反应过来，李毅恒又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这个嘛，”高舒颜杏眼微转，“我们大成治安很好，一般不会有人做拐卖人口的勾当！” 李毅恒右边的眉毛微不可查地跳了跳，恩，这是骂他呢！他听出来了。 微微摇了摇头，“你真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女子。” 饶是他们马背上兴起的民族，女子向来要自由许多，也没有她这样以皇后之尊以身犯险的！ 他刚才是笑了么？ 天老爷！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见他笑！他居然也是会笑的啊！ 但身份被揭穿，高舒颜现在俨然更要担心些别的， “不理论本宫是什么身份，还请皇上信守当初的诺言！毕竟君子一言能抵万金！” 李毅恒又恢复了冰块模样，“你放心，朕说出去的话，就绝不会抵赖！更何况国书不是都在你手里，你怕什么！” 第234章 徐天的终章 高舒颜方才是担心她人在这里，若是人家出尔反尔，别说之前商议好的事了，保不齐就连她的命都要没了！ 不过看他这会儿的样子，应该不像有假，于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李毅恒自那日走了以后，便再也没有踏足过后院。 坐在窗前的高舒颜懊悔不已， “我真笨！那日竟没有让他放咱们出去！日日憋在这一方天地里，都快要憋闷死了！” 语安笑着将肉干拿来给她。 “您这不是有事可做嘛！” 高舒颜顺着她的眼神向外望去，嘴角忍不住上扬。 要说将他们都带出来有什么好处，能让疏影和虎子日日相处绝对能算一件。 看着他们两个你侬我侬的样子，高舒颜心里也舒爽极了。 低头看着语安递上来的肉干，高舒颜又是一脸苦相。 不是这肉干难吃，相反的，它很好吃，只是咬起来太费劲！每次没咬几口，就搞得她腮帮子生疼！ 偏偏徐大哥还说牛羊肉多吃些对她的寒凉之症有好处！ 高舒颜叹了口气，“我宁愿多吃些奶酪！” 语安笑道，“那还不简单！这东泽国畜牧业发达，牛羊那么多，自然奶酪也比咱们那里的好些呢！” 高舒颜点头，这话说得不错。 晚上吃饭，看着一桌子的牛羊肉，高舒颜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原想着带你们去海边吃海鲜的，不成想东泽国的牛羊泛滥，别说海鲜了，就连河鲜都见不着了！” 徐大哥含蓄地笑，“这有助于您的身子！” “是是是！我记着呢！”高舒颜敷衍点头，然后将一颗牛肉丸塞进嘴里。 “诶？徐大哥，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你的家事？”语安好奇问道。 高舒颜和徐大哥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徐大哥家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带他出来。 他本名徐天，家里排行第七，徐家祖上世代行医，到了他这一辈，只剩他一个人坚持了。 好在他天分极高，机缘巧合下被人推荐进了太医院，每月的月俸却是都寄回家了。 因为没银子，年过三十了，也不曾娶妻，高舒颜当时将他带出来的时候，在京郊给徐家老小买了一处院子，又给了他五十两银子，够他们一大家子两年的花销，徐大哥才同意跟她出来。 她也想过，将语安嫁给他，可观察了半年，也不见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同，也就放弃这个念头了。 徐大哥也没藏着掖着，三两句就将家里的境况讲了个清楚。 剩下几个面面相觑。 他们这个反应高舒颜也能理解，毕竟即便是寻常百姓家，这个年纪早就孩子成群了，徐大哥居然都没有成家，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我现在同你们大家在一处，成日里也可以安心研究药理，无人打扰，心里比任何时候都痛快，一点儿也不觉得苦。” 高舒颜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但她同样也有些可惜，就他的样貌品行，还有一身高超的医术，被一大家子拖累至此，实在是令人唏嘘。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高舒颜大手一挥，“我向你们保证！等咱们回去了，我一定做主给徐大哥找一个好姑娘！到时候咱们都去吃酒！” “好啊好啊！” “一言为定！” 高舒颜笑道，“来咱们举起酒杯，干杯为证！” 不知是不是她喝多了，怎么看着徐大哥的眼眶微微泛红呢？ 高舒颜睡得朦朦胧胧的，突然被晃醒！ “怎么了？地动了？”高舒颜起身，揉了揉眼睛。 疏影的声音带着哭腔，“娘子！徐大哥快要不行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高舒颜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突然！她一个机灵反应过来， “谁？你再说一遍！” 疏影满眼泪痕又说了一遍，“语安接济和虎子哥都在前院呢！” 高舒颜什么都顾不得，光着脚踩着鞋子就冲了出去。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徐天正在血泊中挣扎，胸口处正中一把尖刀。 高舒颜蒙了，她扑上前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御医呢？御医呢！快来帮帮他啊！” 徐天一把抓住了她颤抖的手，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和她的第一次接触。 “娘子，没用的，我的身子，我最清楚，” “你不要慌，慢慢听我说，” 高舒颜哭着摇头，“怎么能没用呢！这么多御医都在，什么好药材都有，怎么能没用呢！” 徐天示意她平静一些，“我就是最好的太医啊！” “这刀子上淬了毒，我活不了了。” 高舒颜闻言绝望透顶，心都凉了。 “娘子，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听我说，” “你的药我早就开好了方子，都在最右边的抽屉里锁着，这是钥匙你收好，怎么吃、何时吃我写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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