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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高氏，她父亲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高济那样狡诈的狐狸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我这刚回府休息，她后脚就把你叫进宫，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没安什么好心！” “她就是个狐狸精！等老夫好些了，非要去护国寺找方丈问问，看能不能收了她！” 古宝珠听着父亲越说越没个边，忍不住开口， “皇后娘娘不是还给您指派了太医住在咱们府上么？” “狗屁！”古青松啐了一声，“她那是要监视我！她哪里会又有什么好心思！” 看样子父亲是不会好好说话了，古宝珠偷偷瞄了一眼母亲，看着母亲若有所思的眼神，她索性将心一横，将事情全盘托出。 “您现在说已经晚了！女儿已经答应皇后娘娘了！圣旨应该明日一早就能到咱们府上。”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古青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爹！你没听错，女儿就要做大成第一位女先生了！直接就是正六品！” “宝珠！你糊涂啊！”古青松看着女儿一脸兴奋的模样，气得急火攻心！ “爹爹！女儿一点儿也不糊涂！”既然已经说开了，古宝珠就什么也不顾了。 索性趁着爹爹没反应过来的工夫，一股脑儿地将皇后娘娘同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数说了出来！ “皇后娘娘说了，咱们大成民风甚好、国运昌隆，即便是魏氏乱政十几年也不曾倒下，其中的一个缘由就是大成崇尚读书、礼敬人才！” “如今大成已然很好，可如果再将女子的能量加进来，岂不会更上一层楼？” “她放屁！”古青松大骂道，“她一介女流懂什么？自古就是这样！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出门做官？笑话！女子目光短浅，想要做官那就是牝鸡司晨！坏了祖宗规矩！” “父亲！”古宝珠见爹爹如此冥顽不灵，也不再退让， “女子怎么不行？这世间又多少事是女子做的？” “不说别的，就说皇后娘娘身边的几位姑姑，哪一个在外面办事比男子差了？” “永安县主替皇后娘娘打理生意铺子，开仓放粮、接济百姓还将赚的银子不计其数地捐作了军资！” “有了这些银子，边关的将士能少多少伤亡！这可是天大的功德啊！” “还有语安姑姑和疏影姑姑，宫里的哪一场宴会不是她们的手笔？如今就是连陛下都放心地将国宴交给她们操办，而且她们身居三品，出门在外谁不艳羡？” 第314章 爆发争执 “这样的她们，又比男子差了多少？依着女儿看，只怕比大多数男子都要强上许多呢！” “够了！”古青松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都是从他的宝贝女儿口中说出来的。 他头一回对这个一直捧在掌心的明珠怒目而视， “你要不要听听你方才说了什么！” “你自小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嘛！” “自古女子在内宅打理家务，就是天理！这是伦常！谁也不能违背！” “如今你竟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那就怪不得为父罚你了！” “来人！”古青松直起身子高声喊道， “将小姐带回房中，罚抄女则一百遍！抄不完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父亲！”古宝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向疼爱她的老父亲，如今竟然要这么重罚她，只因她跟随自己的本心，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很快闻声进来，快步走到古宝珠身边，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将古宝珠抓住。 “住手！” 一直没有开口的古夫人终于说话了。 “娘亲……” 古宝珠泪眼婆娑地看向母亲，眼神里充满着求助和委屈。 古青松倒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夫人是他的智囊，从来都是为着他着想的，就说这回女子科考，他不管不顾地顶撞了陛下，事后想想还是有些后怕。 回府以后询问夫人，虽然狠狠挨了一顿骂，但夫人静下心来，还是给他出了主意。 夫人当时说， “惹怒天子，乃是杀头的大罪，但好在你是御史，也不是死局。” “陛下也就是看着你御史的身份，又历经三朝，才隐忍不发，” “那咱们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个身份利用到极致，你事事都要提御史之责，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毫无私心，一心为公，不仅能保你一命，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他依照夫人的法子，果然，陛下虽然气急，但他不仅没受罚，还收获了一波好名声和许多追随者！ 这招真是高啊！ 没有实权的御史又如何？ 如今他还不是成为了一党之首！ 有时甚至能逼得辅政摄政之人拿他毫无办法！ 那些年轻的官员，面上稚气还未脱，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崇拜和敬仰！这是他从政多少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此时，古青松一双老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有些谄媚的道， “夫人是还想要将惩罚加得再重些？” “要不先消消气吧！宝珠毕竟涉世未深，又是咱们最疼爱的小女儿，小惩大戒，小惩大戒！嘿嘿！” 古宝珠气结， 她蓦然发现，一向在她心中无比高大的父亲，这一刻竟突然变得贪婪又不齿。 是自己被皇后蒙骗了，还是父亲原本就是这样，只是自己从未见过他这一面？ 古宝珠又不自觉地看向母亲， 难道母亲真的要在父亲那一边一站到底了么？ 可退一万步讲，即便是皇后居心叵测，自己也已经答应了她啊！ 若是反悔，可就是欺君的大罪了！ 母亲，你可要救救女儿啊！ 古夫人锐利的眼神分别看向已经剑拔弩张的父女二人。 良久，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支持宝珠。” “夫人！” “娘！” 父女二人皆不可置信的看向古夫人，只不过明显不同的是，古青松是严肃的，而古宝珠的眼中，满是惊喜。 “夫人！为何？” 古青松想不明白，这法子明明是夫人一直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啊！ 古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相伴的一生的丈夫，意味深长地道，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 “之前让你那么做，是因为你已经惹怒了陛下，若是不硬着骨头扛到底，不仅可能会满门皆斩，还有可能会落下个软骨头的名声，遗臭万年！” “可今日不同了！” “皇后娘娘抛出了台阶，明显已经拿出了诚意，” “现在就坡而下，不仅能够全身而退，还能给女儿、给整个古府捞得一些好处！是里子面子都有的好事！” 古夫人满怀宠溺地看了一眼女儿，她已经二十了，旁人家的小姐在她这个年纪，很多孩子都有了。 这里面固然有他们夫妇舍不得女儿的缘故，更多的，还不是因为老爷在外树敌太多，人家嫌古家脾气古怪，担心女儿也是这样，所以不敢上门提亲！ 一想到此处她就痛心，但碍着老爷的面子，她一直也没有多说，偏生女儿又是个清冷孤傲的性子，跟她父亲一样倔！ 现在好了！女儿好不容易有个愿意做的事，而且还这样体面，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没有要拦着的道理！ “老爷，咱们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争了一辈子，到了了，不就是为了给孩子们挣一条好出路么？” “方才宝珠有一句话说得不错，儿子们已经这样了，咱们心里都清楚，他们几个不会再有更大的建树，” “可宝珠不一样，她才二十岁！她一入仕就是正六品，还是受人景仰的国子监女学先生！” “你想想看，若干年后，她的门生会遍布大成！说不得，宝珠才是咱们府上真正光耀门楣的那个人啊！” “夫人你糊涂啊！”古青松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怎么能从夫人嘴里说出。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来，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是都要白费了？ 还有那些追随自己的官员呢？他们岂不是会做鸟兽散？ 那自己以后做官还有个什么劲儿！ 古青松越想越着急，一着急就开始口不择言， “夫人啊！宝珠一介女流，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女人家家的，能成什么事儿？” “平日里夸她几句，她就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天外还有天呐！” “再者，二十岁了你以为她还小啊？只要定下亲，马上就能家人啦！” “到时候，她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都不知道会是谁家的人，又怎么会光耀我古氏的门楣！” “夫人啊，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第315章 痛骂 古宝珠的心犹如掉进了冰窟，她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在父亲心中，竟然是这般毫无用处！ 那么，之前二十年的疼爱和关怀，难道都是假的吗？ 难道父亲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在家里是呆不长的么？ 想到此处，古宝珠伤心至极，但她此刻什么都顾不得，既然父亲如此自私，她也要为自己争取， “女儿可以不嫁的！等女儿有了一定的功名，招个赘婿，女儿还是古家人！” “混账东西！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女子！”古青松满是皱褶的脸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你还真当自己能比男人强不成！” “你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高氏一样，都是是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玩意儿！” “住口！” 古夫人再也听不下去了！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多年未收拾他，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了！ 只见古夫人抖擞精神，边挽起袖子，便站了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夫君就大骂起来， “古青松！你个老东西！老娘近些年来是对你太好了是吧？” 虽说已经是花甲之年，但古夫人自小在渔船上打捞作业，身强力壮，即便是做了官太太，也依然时不时地在自家院子锻炼， 因此骂起人来也是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你口口声声辱骂女子，但你别忘了，没有女子，你这老东西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自己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没有我这个下贱的女子，又哪里来的你的今日？” “我初见你的时候，虽然只是个渔家女，可你那个时候，可正穷得当裤子呢！” 这话她可没有夸大其词，是真正的写实主义。 不论时间过了多久，她都清楚地记得那日她跟随父亲出海打渔回来，刚到岸边，就看着一群人围着一个白面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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