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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衍的眼睛里，似有星星闪烁，他看着她道，“我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只记得一件事，就是保重好自己，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若是还要让你为我冲锋陷阵，这个天下，我不要也罢！” 高舒颜被戳穿了心事，心里暖意流淌。 她进宫，除了麻痹魏氏，还有一个想法，就是看能不能有机会接近皇上，如果可以，那一定对他助益良多。 看着她点头以后，云起衍才堪堪放心，“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 云起衍面露愧色，“明日我可能没办法陪你。” 高舒颜笑他，“这有什么好陪的，你只管忙你的去！正好明日盛家起程，我也想过去看看。” 近来灾民算是控制住了，但听父亲说，有些地方闹起了起义，虽说规模不大，但天灾后面的人祸，朝廷国库亏空，面对起来尤其吃力。 局势越乱，说明距离他起事也就越来越近了。 “你才要当心，忙起来也要好好吃饭，都瘦了。”高舒颜唠叨他。 “好！”云起衍闻言笑得好看极了，“哥哥这两日抓紧把肉都吃回来！” 他、他！从前怎么不知道他这般油嘴滑舌！ 第二日一早，高舒颜去外城看了盛家，金州洪水已退，盛家也要回去重建家园了。 “颜姑娘，你上回托人给我的信，老朽看完以后真是受益颇多，天下之大，老朽的眼界还是太窄了，您放心，回去以后我一定尽快将您安排的东西带回来，这些好东西一旦走通了路，不仅我们有得赚，也能造福百姓啊！”盛淮安一见她就激动地道。 高舒颜笑着摆了摆手，“那个不急，你们先将家园重建好了，才是第一要务，” 她又抬眼在人群中找寻了一番，“小少爷的腿可痊愈了？” 从盛淮安身后缓缓走出一个少年，尽管走路还不太利索，但已经看出好了很多了。 那男孩作势就要给她跪下，她赶紧出手拦着，“等你好了再来谢我也不迟。” “我给你们准备了三辆马车，上面有干粮还有药品，金州不算太远，应该够了。” “颜姑娘！”盛淮安抱拳深深一揖，“此次上京，我们盛氏一族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您，若是没有您出手相助，我们只怕不会这么全须全尾一个不少的安然回去，老朽之前行事傲然，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高舒颜连道不会。 “您放心，至此以后，盛家上下全由姑娘差遣，绝不会有一句怨言、说一句废话！” 第38章 进宫 太子的承乾殿连接着内宫和前朝，离老皇帝的乾安殿亦不算太远。 高舒颜跟在一位年长的姑姑身后，暗暗记下了宫里的路径走向。 “奴婢方才所说，姑娘可都记下了？”姑姑突然转身，吓了她一跳。 好在她没有显出过激的举动来，稳了稳心神，她将方才姑姑说的重复了一遍，“在宫中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去的地方不去，事前不议，事中不猜，事过不论。” 那姑姑扯出一个满意的笑来，“姑娘伶俐，宫中的日子定能顺遂。” 转身前，她突然低声道，“大少爷对我有恩，姑娘若有什么事，只管找我便是。” 高舒颜感激地看了过去，姑姑已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转过头去了。 进了承乾殿，太子妃和太子侧妃都在正殿等她。 “民女参见太子妃娘娘、侧妃娘娘，娘娘金安。” 高舒颜依着规矩，一丝不苟地行礼。 “快快起来！”魏闻岚的声音依旧好听，只是遥远了些。 “我和之画都等你许久了，怎的才来！” 高舒颜起身道，“路上耽搁了些，还望娘娘恕罪。” “你再这样同我说话，我可要真生气了！”魏闻岚佯装怒意，“快些坐下吧！我们好好聊聊！” 高舒颜从善如流，坐定以后，才敢抬起头来。 几天前她们还是互相逗趣儿的姐妹，如今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很多事都回不去了。 魏闻岚坐在上首，身着紫红色锦缎华服，上面的刺绣复杂华丽，满头的珠翠装点着一身的贵气。 之画今日穿了一身青色衣裙，头戴红色珊瑚步摇，依然如仙女一般出尘的气质。 一个眼神交换，她们就读懂了彼此心里的问候。 “你再不来我们可要急死了！”魏闻岚活泼的性子还没有完全收敛。 又寒暄了一阵，高舒颜一直陪着笑。 直到太子殿下下朝回来了。 “你来了。”太子殿下一进殿瞧见了她。 高舒颜连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你与之画是多年的姐妹，又同闻岚聊的投缘，只当这里是自己家便是，不要拘束。” 高舒颜谢恩。 太子殿下见她一副礼不可废的夫子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殿下今儿怎的回来这样早。”魏闻岚起身迎了上去，同样起身的之画在一旁规矩行礼。 云启南上前两步，顺便抬手扶起了之画，嘴上确是在回答太子妃，“今日难得事儿少些，就想着回来歇歇。” “那可真是太好了！”魏闻岚自然地挽起云启南的手臂，“小厨房做了江南的点心，殿下可想要尝尝？” 云启南笑道，“点心固然可口，但将客人冷落总是不大好吧。” “臣女也想同侧妃娘娘叙叙旧。” 太子微不可查的尴尬一笑，“也好，你们姐妹俩先聊。” 说完，便同太子妃二人先行离开了。 高舒颜跟着苏之画到了她的屋子。 苏之画屏退左右，等她进来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你都看见了。”她笑容中夹杂着一丝苦涩。 高舒颜在她的示意下也坐了下来。 “我早就晓得进宫后的日子难，没想到对上她。” 是啊，魏闻岚可不是一般人，太子表妹，魏氏外戚，还有个太后姑母，哪一样都够她受的，更别说人家还压她一头。 “你快说说话吧，好不容易等到你来，你若是再不陪我说话，我怕是要被憋疯了！”苏之画脸上难得出现如此焦虑的神情。 不是高舒颜不说话，是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劝慰的话，估计之画都听腻了。况且道理她比任何人都懂，但那些道理解决不了她眼前的困境，也解不开她心里的结。 想了想，高舒颜还是道，“太子殿下其实待你不错。” 苏之画苦笑着点了点头，“是不差。” 但仅仅也只是不差而已，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相敬如宾。 进宫以前，她想着即便是侧妃，但倚仗着和太子殿下之前的情谊，她总是有些胜算的。 高舒颜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苏夫人应该把能交的，都交给你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在内宅的智慧能比得上苏夫人。 苏之画像泄了气的球，“我娘终其一生都是些正妻的经验，妾室的，她没有。” 这话能从一向温柔端庄的苏家小姐嘴里说出来，证明她确是过得艰难。 “哥哥一下娶了两个，也没有一个是他的心爱之人，我倒是如愿嫁给了他，可却是这样的局面，你说，我们府上的婚事怎的就这般艰难？” 二人沉默了一阵，还是高舒颜开口了。 “要不，我给你说说外城的情况吧。” 听到“外城”这两个字，苏之画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催着高舒颜好好讲讲。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高舒颜只觉得讲得头昏脑涨，太子侧妃娘娘还双眼放光，意犹未尽。 “我的好娘娘，你就容我吃点饭吧，光喝水也不顶饱啊！” 苏之画这才反应过来，满脸抱歉，“对不住，我听得太入神了。”然后赶紧叫人传饭。 高舒颜不解，“你不去正殿同太子殿下一同用饭么？” 苏之画叹了口气，“自从太子殿下有一回单独陪我用饭以后，那位就一直拉着太子殿下去她那里了。” 太子的内宅才初建几日，就已经斗到了明面儿上，高舒颜不由得为之画担心。 “你也不必过多担心，”苏之画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那些手段我不是不会，只是不想用，等哪一日我非用不可的时候，我应该也不会手软。” 高舒颜点头，也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内宅之事从小耳濡目染，哪里是那么容易斗垮的呢。 饭菜应是早就准备好的，所以上得很快。 “说起来，我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了，救灾的好名声都是我担着，可我真正也没去几次，反倒是你，日日去得勤勉，如今外城事事顺遂，流民自给自足，都是你的功劳。” 高舒颜笑着摇头，“你要学的太多，时间上不如我自由，我能理解。” 况且之画的名声其实也不白担，苏相之女声名在外，外城的很多事办起来都顺利多了。 “你总是这样，事事为别人打算。”之画叹了口气，“快吃吧，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饭菜，看看合不合口。” 第39章 成为女官 “我来瞧瞧，做了什么好吃的？” “殿下！”之画见着来人眼睛顷刻间亮了起来，起身行礼，“您怎么来了？” 高舒颜跟着低头行礼。 “你这里有客人，我若不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我们东宫失礼。” 高舒颜赔笑道不敢。 云启南看着她一脸假笑的模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玩心骤起，他坦然坐下，故意没说让她坐的话，又拿起筷子吃了口鱼，对他的侧妃道，“今儿这道炙羊肉做得不错，这几日在太子妃那里吃鱼吃得有些腻了。” 之画尴尬地应着，也不好出声提醒，眼神一直飘向高舒颜。 “殿下，高小姐还站着呢。”苏之画实在忍不住，出言提醒。 “哦？”云启南像是突然瞧见似的，“本宫之前告诉过高小姐，在东宫不要多礼，所以以为高小姐早就坐下了，失礼失礼。” 这厮不是个好东西啊。高舒颜心想。 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高舒颜也就放松许多，径自坐下了。 云启南微不可查地低头一笑，只是这笑容却被不经意抬头的之画捕捉到了。 苏之画又看了看低头一心用饭的高舒颜，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心中五味杂陈，吃下去的饭菜也更为苦涩。 太子殿下一连三日在之画这里用晚膳后，高舒颜被皇后娘娘传了过去。 自从亲眼见识了魏皇后的杀伐手段，高舒颜心里有了些许阴影，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她只能小心行事了。 魏皇后居住的蒹葭殿素净的不像是一朝皇后的寝殿。 高舒颜抬头看了一眼房檐上的牌匾，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曾经的老皇帝对魏皇后也是真心爱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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