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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舒颜知道，太子能争取到这么长的出宫时间很不容易。 魏皇后将她圈在宫中，本就有防患于未然的意思，如今太子让她出去那么久，在皇后娘娘的眼里，无异于放虎归山。 他心里对之画的愧疚，狠狠地帮了自己一把。 即刻出宫，重点在即刻二字。 只是高舒颜没想到的是，出宫的检查，会严格至此。 自从宫中走水后，皇后娘娘就有懿旨，不许任何人出宫，若有要事必须出宫者，定要接受贴身搜查。 是以高舒颜收拾完包袱，就坐着等着。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来查验的，竟然是言宁。 魏皇后果然对她还是不放心啊！ “言宁姑姑。”高舒颜行了礼，将人让了进来。 言宁也不客套，“你还有要事在身，时间紧，皇后娘娘命我来查验你的贴身之物，还望谅解。” 高舒颜心中砰砰直跳，面上还是尽力克制不让人察觉出什么来。 “姑姑严重了，皇后娘娘懿旨，下官不敢不遵从，姑姑只管查验便是。” 言宁点了点头，随即先伸手将桌子上的包袱打开。 里面是一些银锭子，还有三个锦盒。 “高姑姑带的东西倒也简约。”言宁道。 高舒颜赶紧上前回话，“太子殿下说下官的姐姐即将临盆，下官心想着拿些银子给她总不会出错，她们孤儿寡母的，生活不易，正是缺银子的时候。” 言宁却不接她的话茬，一边打开锦盒细细查看，一边道，“高相到是泾渭分明，自己的女儿竟也不接济的么？” 高舒颜答得不卑不亢，“爹爹常说，为人臣子就要忠君之事，姐姐已经嫁做人妇，成为罪臣之女，爹爹也不好再有往来。” 言宁见她回答的滴水不露，也不再多说什么。 包袱里什么都没有。 见言宁起身，高舒颜心里念叨着，查完了就快走吧！快走吧！ 没想到言宁转过身来对她道，“还请高姑姑褪去衣衫，容我查验。” 什么！ 高舒颜面上有些激动，“姑姑，这般贴身查验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言宁反问道，“懿旨乃是皇后娘娘所下，高姑娘若是有什么想法，只管去给娘娘禀告便是。” 她又称了自己作‘高姑娘’，意思就是，即便自己是高相之女，也躲不过这贴身搜查。 高舒颜努力平复心情，深呼吸了好几回，才让自己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言宁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她，像是随时准备将她就地正法。 就这样，在言宁的注视下，高舒颜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 直到剩下贴身的里衣。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言宁道，“姑姑，可还要脱？” 言宁冷漠地答了一声‘不必’，就蹲下身来，开始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拿起来，仔仔细细地摸索着。 领子、袖袋、夹层，高舒颜真想给她递上一把剪刀，让她全拆了算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言宁终于起身，将她的衣服悉数还给了她。 就在她以为要结束了的时候，言宁一声‘冒犯了’，随后抬手就摸上了她的肩膀。 “姑姑这是做什么！”高舒颜大惊。 “奉命行事，高姑姑见谅。” 高舒颜气结。 但此时她明白，即便再有什么也得等出去了再说。 忍了又忍后，她冷冷道，“理解，咱们都是身负皇命罢了。” 从头到脚摸索过后，言宁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侧身站在旁边，待她将衣服穿好，亲自打开了房门。 “高姑姑请。” 第98章 出宫（二） 高舒颜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走到宫门口却发现，宫门口处，还站着两排列队的士兵。 “这位姑姑请留步！” 禁卫军都是选自世家优秀子弟，素质的确比外城的高些。 高舒颜微微颔首，算是行礼，“敢问军爷有何事？” “姑姑客气，”为首的军爷抱住双拳向前一送，“我等奉命在此，查验所有出入宫门者，还望姑姑海涵！” 高舒颜刚刚被侮辱似的查验完，一肚子气闷。 听他说完这句，本想没好气地回一句，天子卧床，禁卫军又是奉的谁的命？ 但眼见出宫在即，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能惹是生非。 强压心中怒火，高舒颜的语气尽量平和，“军爷打断如何查验？” “姑姑打开包袱即可。” 还好。 高舒颜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一个能放东西的地方，只好将包袱就地放下，利落地将结打开，铺平。 “军爷请看。” 那军士‘唰’的一下将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 高舒颜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人家蹲下身来，用剑拨弄着她布包里的玩意儿。 长舒一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仔仔细细地翻找了几遍后，军士起身，将佩剑收回。 高舒颜知道，这是结束了。 只见军士侧出身来，将路让开，“多谢姑姑配合，请！” 高舒颜正要迈脚，突然听见身后一声高呼， “慢着！” 高舒颜转头一看，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初音。 初音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缓了一缓，道，“姑姑、姑姑且慢！” “皇后娘娘懿旨，让小的再搜一遍身！” 什么！ 这下高舒颜彻底不淡定了。 “方才言宁姑姑搜地还不算么？”她冷冷道。 初音年纪不大，也听出了她言语间的怒意，但她没法子，两边谁也得罪不起，只好硬着头皮道，“言宁姑姑本应该亲自送姑姑到宫门口的，皇后娘娘已经训斥过了。” 高舒颜明白了。 这是害怕她在路上偷偷将东西藏回去呢！ “那你想怎么搜？难不成还要我在这里脱了衣服给你查验不成！” 闻言禁军都适时地背过身去。 “不用不用！”初音连连摆手，“姑姑误会了！不用那么麻烦！小的只需大概摸一下就好。” 高舒颜不知在心里念叨了多少遍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在她方圆十里，应该已经没有活物了。 “好。”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后，她缓缓将胳膊抬起。 初音也不敢耽搁，赶紧上前两步从头到脚细细地将高舒颜摸了一遍。 高舒颜任由初音对自己上下其手。 她突然就有些佩服老皇帝。 现在看来，如果按照自己之前简单的想法，即便是拿到了玉玺，她也是绝无可能将它带出去的。 “姑姑，好了。”初音小心翼翼地道。 “这下我可以走了么？”高舒颜问她。 初音将头点得如捣蒜一般，“可以了可以了，姑姑慢走！” 军士们，也自觉让开一条道来。 高舒颜将地上的包袱重新收拾好，抬脚走出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宫门。 拦了一辆马车，高舒颜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苏府。 这个苏府，已经不是当初的地方了。 高望秋只得到了苏宅的部分财产，以她现在的能力，养活一个硕大的府宅有些吃力，况且以后就她和孩子两人，那么大的地方也太过奢侈。 “这地方不错。”高舒颜忍不住夸赞。 高望秋即将临盆，身子重，身边的侍女很有眼力见地上前给她倒了杯热茶。 “我也觉得很好，三进的院子，即便以后眼见他娶妻生子，也能住得下。” 许是因为做了母亲，高望秋的眉眼都舒展了很多。 “若是个女孩子呢？”高舒颜忍不住问道。 高望秋不假思索，“那就将她好好养大，然后招个上门女婿。” 不择手段攀高枝的高望秋能给出这个回答，让高舒颜颇为意外。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高望秋微微笑道，“我们孤儿寡母的，不就是像当年我和我娘么？” “我已经走了这样的路子，若是要我的女儿再走一遍，岂不是白白辛苦了我这一生。”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高舒颜，你承诺给我的，可没有完全兑现。” 高舒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当时她们的交易除了扳倒苏家，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苏府的一切财产都归高望秋和孩子所有，如今高望秋只得了十分之一，她心里自然不满。 “我的确食言了。” 高望秋没料到这人也这般厚脸皮，竟然如此直白地讲出来。 正要发火，不料又听得高舒颜道， “不过我会尽力补偿的。” 说着，高舒颜示意高望秋身边的侍女过来将包袱拿过去。 高望秋狐疑的打开包裹，最先看到的是一百两现银。 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苏家抄家，虽然给她留了一些东西，可她变卖完以后，买了这宅子，就所剩无几了。 索性整座宅子以后只有她和孩子两个主子，再加上三四个奴仆，开销也不算大，但每月月例，还有日常开销，都得有现银才行。 这一百两，足够她舒舒服服地过上半年了。 只是，高舒颜欠她的可不止这点儿东西。 她又依次打开了那几个大小不一的锦盒。 里面都是上等的珠宝首饰，时兴的样子，一打眼就知道价格不菲。 高舒颜忍不住出声，“这些可不是我给的，这些是太子侧妃娘娘给你的，愿你安心待产，往后母子平安顺遂。” 高望秋嘴角一撇，“我现在肚子里揣的，可是苏家唯一的血脉，她给我也是应该。” 高舒颜不理会她，由得她继续看下去。 高望秋打开了最后一个锦盒，也是当中最大的。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这都是什么？” “这里面就是我给你的补偿，”高舒颜道，“苏川所犯之罪太过重大，不牵连你且还留了一些东西已是难得，我的确尽力了，” “苏家家大业大，我没法子全数补给你，这里面是两个铺子，地段不错，不论是自己做生意或是租出去都可，还有一张地契，庄子是一百亩熟田，每年收入可观，还有三张五百两的银票，你随用随取。” 第99章 监视 “这些，应该足够你好好地将孩子抚养长大了。” “另外，我方才叫人传信给母亲，她应该马上就会安排两个护院过来，你们孤儿寡母守着这个院子，只有侍女肯定是不行的，” “你放心，护院的月例银子由高府发，你只管好内宅便可。” “还有产婆和乳母，母亲说你没有经验，怕你找的人不可靠，她已经替你找好了人，应该明日一早就过来了。” 高望秋低着头，一字不落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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