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呆呆地看着林却,林却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好在是吃了饭说的,不然就怕她连饭都吃不下。 林却又一次把李暮拉自己腿上,同她说:“京城夏天闷热,往年端午过后陛下都要去行宫避暑,实际是我身体不好,带上皇帝可以把百官都带上。” “去年本来就为了等明台寺的主持回京耽误了时间,接着又是你我成婚,短短两个月猫追狗撵的,哪里还有时间想避暑的事情,便没有去。” “昨日无渡说我还得好好养着,夏天最好去行宫躲一躲,免得暑气太重影响身体,所以我就想和往年一样,端午过了就去,八月初回” “微曦,陪我去吧,好不好?” 林却还给出了李暮最在意的承诺:“就当换个地方住,不会让你有无谓的应酬。” 李暮:“真的?” 林却点头:“真的。 也……行吧. 李暮答应林却。 林却遗憾道:“可惜今年不能留府里,我也是去年才知道府里荷花开得不错,等来年我身体再好些不用去行宫,叫人备一艘小舟,带你去游荷花池,到时候舟上放湃过的杨梅荔枝,我再给你摘点新鲜的莲子吃。” 李暮意动,反正莲子她也能摘:“要不……” 林却像是知道李暮要说什么,把李暮的手放到脸边,无声且真诚地看着她。 李暮:……好吧。 等林却好些再去游湖,今年先去避暑,带上林晏安一起。 时间来到端午那日。 李暮坐在院里,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雄黄酒,往林栖梧和林晏安额头上涂。 李暮之前的话好像起了作用,林栖梧没有和以前一样,在短暂地跟林晏安和好后又转头视其如蛇蝎,避之不及。 屋里,无渡给从宫里回来的林却把脉,五个月的时间,毒清得差不多了,剩下就是调养。 无渡给林却换了药,另外提醒:“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林却淡淡道:“天热,睡不着。” 无渡信了,点点头提醒:“莫行房事,至少今年都不行。” 林却面色如常,并未让无渡发现他的迟疑。 夜间李暮睡着后,林却也陷入了梦乡,这几日纠缠他的梦境卷土重来,内容很寻常,就是前几日他把李暮拉腿上,非要抱着给人讲功课。 自从为了和李暮道歉,把李暮抱腿上坐过一次后,他便喜欢上了这样亲近的相处,总要找借口让李暮往他腿上坐。 前几日也没什么不一样,不过就是李暮在长达两个月的适应后习惯了他的拥抱,学会了在他怀里放松自己的身体。 然后在某个鬼使神差的刹那,他看着李暮纤长白皙的后颈,有了低头咬上一口的冲动。 现实里他选择移开目光,可梦里他当真这么做了,怀中的李暮猝不及防,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发出了和那日指机卡手上很像的声音,都是带着点怕的颤—— “啊……” 林却睁开眼,入目是睡姿端正如躺板板的李暮。 他盯着李暮的侧脸看了许久,晦暗的眼底酝酿着想要将李暮吞吃入腹的欲念,可最终还是把脸埋进软枕,溢出一声无可奈何地轻叹:“你倒睡得舒坦。” 李暮没有察觉林却对她起了不可言说的欲念,只发现林却减少了和她的肢体接触。 不牵她的手、不捏她的耳朵、不摸她的脸,也不会再把她往腿上抱,就留下一个替她整理头发的习惯,其他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态度也没变化。 李暮感到奇怪,偏又赶上集体出行有些焦虑,林却不说,她也就赌气似的没问。 京城距离行宫有十来天的路程,一日行至半途的驿站,休息一晚后再出发,李暮正要上车,忽然听见一阵喧哗,随即她便被林却拉了过去,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整个把她护在怀里。 骚动很快就平息了,林却直接握着她的腰把她抱到了车辕上,让她先进去。 李暮一头雾水进了车里,等了一会儿等到林却进来,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杀了个刺客。”林却握住李暮的手,说:“别看外面,我记得你怕死人。” 李暮:“啊?” 林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很怕吗?” 李暮:“……有没有可能,我当时怕的是你。” 林却顿了一下,随即将握着的五指插入李暮的指缝,紧紧扣着,另一只手还抚上她一边的脸颊,自欺欺人道:“绝无可能。” 李暮有些想笑,这些日子没有宣之于口的小别扭也随之烟消云散。 她留意到林却又牵了她的手,不同的是,这次牵得很紧,不像以前那样是没什么存在感的相握,有点太紧了,而且……她抬眸,对上林却近在咫尺的脸,蓦然意识到气氛有些奇怪。 林却的指腹在她脸颊上摩挲,带着奇怪的热度,叫李暮感到口干舌燥,好像有点明白,林却最近为什么不碰她了。 嗯,还是不碰比较好。
第三十章 忘了是几年级的教科书上写的, 嗅觉有适应性。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①。 但在眼下,李暮很明显闻到了自己已然闻惯的安神香的味道, 其中夹杂着很淡很淡的, 苦涩的药味。 安神香是她每晚都要点的, 药是林却每天都要喝的, 这是他们一起生活互相交织缠绕的气味,因为习以为常,被他们忽视得一干二净, 又在眼下无比清晰地氲绕在彼此之间, 弥散着暧昧的温热。 马车行动,轻微的颠簸打散了车内的寂静,李暮低下头,主动拉开自己和林却之间的距离。 林却落在她脸上的那只手也因此滑到她耳畔, 捏住她的耳朵揉了揉,最后恋恋不舍地收了回去。 剩下交握的手没松开, 实在是握得太紧了, 突然松开太突兀,欲盖弥彰似的, 索性就这么握着。 李暮尽可能把注意力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挪开, 她问林却:“刺客是哪来的?” 御驾出行, 整个驿站都被围得连只蚊子都进不来, 哪的刺客这么神通广大? 林却:“是先帝驾崩后从宫里放出来的内侍。” 六年前先帝驾崩,林却杀了不少宦官,剩下的留了一些, 又放了一些到行宫或专门给皇室宗亲住的驿站。 行刺的内侍在这待了六年,除了去年, 林却每年避暑都会路过这,没道理隔了这么久这内侍突然就起了杀心,背后应当有人指使。 “晏安不是总闲不下来,想找事情做吗,我让他查去了。”林却说。 当晚林晏安就带着结果来找林却,说是驿站前两个月起了谣言,道先帝驾崩是燕王所为,那行刺的内侍曾在宫里犯过错,被先帝宽恕了,一直感恩于心,听说谣言后便起了行刺报恩的念头。 林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刚从李暮头上摘下来的掩鬓:“这算哪门子的谣言。” 先帝就是他杀的。 林晏安仿佛没听见,继续道:“两个月前陛下传旨,让行宫早做接驾的准备。” 这是每年的惯例,皇帝贪图享乐不爱吃苦,就算住行宫也不愿在物质上委屈自己半点,总要早早让行宫做好准备,一应用品都要是最新最贵最好的。 林却:“这便说得通了。” 手段不像长了脑子,漏洞百出又透出一股子令人惊叹的天真,确实很有皇帝的风格。 明明上回把段公公的人头送过去的时候还怕的要死,仿佛这辈子都不敢再有小心思,这才过去多久。 林却不由得反思起了自己,当初是不是不该挑这么蠢的人做龙椅上的傀儡。 “就是不长记性啊……”林却垂着视线,拨弄掩鬓上的流苏。 之后一路都无事发生,抵达行宫第二天,皇帝熬过了一路的不安,想着燕王应当没发现他做的事情,兴致昂扬地去了猎场撒欢,上午骑着马带着几队人出去的,不过半个时辰就被抬了回来,都说是马匹失控,把腿给摔断了。 “天可怜见的,怎么没摔死他呢。”林却在传信的太监面前感慨。 太监弯着腰赔着笑,额头冷汗直冒,询问这事要怎么处置,先前去问过昭明长公主了,长公主忙着和大臣商议裴思远提出的新政,殿里几个大臣各持己见险些打出狗脑子,根本没工夫管这件事。 裴思远提出的新政林却也看过,除去对皇帝的拥护,和对他这个摄政王进行约束的那部分,其他的都有可行之处,林却早已经把自己改过的那一份送到了长公主那,就等大臣们打累了再拿出来。 这关头,确实不适合分心。 林却出言,把皇帝最近宠信,且不知道规劝皇帝的那几个都斩了,随行的侍卫则只是简单罚了俸禄,为首的领了几十棍,照例让锦衣卫打,至于是“着实打”还是“用心打”②那就只有被打的人和打人的知道了。 …… 李暮在行宫的生活就像林却说的那样,就是换了个地方住。 虽然同行的妃嫔官眷不少,也有许多人想要趁这个机会和燕王妃接触接触,可无论是谁,都没能见上李暮一面。 期间还遇到过把风筝掉进李暮院子里的事,没叫李暮知道,直接送了出去。 这天天气不好,林晏安同一众皇子刚上完课,就听见了一声闷雷。 “今夜怕是有雨。”坐在林晏安身后的七皇子说。 林晏安“嗯”了一声,脸上不像平时那样带着笑。 七皇子:“可是不喜欢下雨?” 林晏安浅淡地笑了笑:“是有些不喜欢。” 主要是他父亲,极其讨厌下雨。 去年雨季集中在五六七月份,林却李暮成亲后正好是八月初秋丰收的时节,几乎没怎么下过雨,加上刚成婚那会儿林却连头疼都瞒着李暮,自然也不会让李暮知道他讨厌下雨,也是后来一起去厨房找吃的,才提过一嘴。 春雨又细细绵绵,还来不及感受就过去了,因此李暮对林却不喜欢下雨这件事感受并不深,直到这晚,大雨倾盆,雷声轰鸣,李暮在被雷声吵醒之前,先被林却给弄醒了。 李暮睡眼朦胧,还没整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林却说:“下雨了,你起来陪陪我吧。” 李暮:“啊?” 林却很坦诚地补充:“心静不下来,有些怕。” 李暮慢吞吞坐起来,歪了歪头,脑袋上面飙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外头传来花盆被吹落的动静,还有狂风大作,树木被吹得哗哗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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