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齐王谋逆为由,兴起了大狱,甚至把一些没放出来的藩王及世子都抓进了牢狱,其中还有不少朝臣,进了一批又一批,吓的满朝文武都打了个寒蝉,终于想起燕王是个连血亲都杀的疯子,他的心思,哪里是他们能揣摩的。 恐怕从一开始,燕王就打算杀这些人。 这个时候他们再想阻止也来不及了,皇帝过去几个月战战兢兢,突然看见潜在的威胁接连下了狱,哪里还有理智,当即就要把他们通通都斩了。 李暮以为这些都和她无关,直到那天去上课,户部尚书楼勤在下课后叫住了她。 李暮在竹帘后僵住:怎么还有我的事? 大概能猜到楼勤找李暮干嘛的李云溪,笑容和煦地提议了一句:“楼先生要跟我姐姐说什么,不如直接同我姐夫说去。” 林栖梧也走到了竹帘前,挡在楼勤和李暮之间,冷冷道:“楼先生要是不知道我大哥在哪,我可以带你去。” 被俩孩子护住的李暮:感!动! 楼勤无法,只能当着她们俩的面,对竹帘后的李暮郑重地行了一礼,接着说了一堆大道理,阐明其中厉害关系,希望李暮这个燕王妃能劝一劝燕王,不要兴大狱,这也是为燕王好。 李云溪出言,依据理法将楼勤的话一句句辩驳回去。 楼勤知道李云溪聪慧,却没想过这么一个年仅十二的小姑娘,也能言辞犀利到这个地步。 李暮听李云溪和楼勤辩论起来,坐着听了一阵,直到他们辩无可辩,心想自己应该能溜了,才起身隔着竹帘略施一礼,转身离开。 “谢先生赐教。”李云溪也朝楼勤行了一礼,跟林栖梧一起追上了离开的李暮。 楼勤:“……” 利益冲突时翻脸不认人,别开冲突又能维持礼貌笑脸相迎,虽然很荒谬,但他确实在李云溪身上看到了某些官场老狐狸的影子。 楼勤说出这番话,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让他意外的是,燕王并未发落他,甚至还允许他继续来王府上课。 李云溪和林栖梧待他也是原来的模样——林栖梧不爱上课,对他本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最重要的是,他那番劝解竟然起了作用:那天他与李云溪辩论的结果,就是涉案的王爷世子都不该轻饶,被抓官员里也有确实该死的,但也有些,罪不至死。 那些能放过一命的,但凡他有跟李云溪说出依据,都逃过了死劫,还有一些他没提到的官员,其中最轻的无罪归家,最重的被流放。 这让他知道,李暮把话听了进去,而且她确实有能力约束燕王。 此事传了出去,鸽舍带回来的有关李暮的传言越发神乎其神。 李暮捧着鸽舍的消息,满脸的沧桑:“明明你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暮为自己存在感太强而感到焦虑:“总觉得被人当成了栓疯狗的链子。”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把林却比喻成狗不太好,刚要道歉,就听见燕王殿下半点不在意地笑了一声,随口道:“那王妃可要把本王栓牢了,别放本王出去咬人。” 李暮:“……” ……我欣赏你被骂狗还能坦然接受的豁达。
第四十三章 死里逃生的官员中, 有本该前途无限的裴思远。 皇帝彻底厌弃了他。 皇帝认为,要不是他劝自己亲耕,就不会出现老天爷对天子不满的说法, 林却也就不会把他那些个兄弟侄子放出来。 后头裴思远被牵涉入狱, 更让皇帝失去了对裴思远的信任, 觉得裴思远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 是他那些兄弟侄子派来的人。 林却以无罪为由放了裴思远,皇帝权力受限,弄不死裴思远, 只能找个借口, 把裴思远贬谪去了外地。 “等娘继位,把人再调回来?”李暮尝试揣测林却这么做的用意。 林却:“到时娘为帝王,官员任免自然是由她做决定。” 林却不喜裴思远,虽说李暮是为了解决裴思远不肯为他们所用的问题, 才提出让昭明长公主登基,但实际上, 林却更在意昭明长公主可否顺利继位, 裴思远能不能用,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过完年, 开春便是李枳与顾池的婚期。 李暮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最后还是决定去隔壁婚宴上坐一坐, 露个面。 男女分坐的席面, 林却照顾不到她,又知道她一定会怕,就叫林栖梧无论如何跟紧了李暮, 还拜托了昭明长公主和怀淑长公主,听得怀淑直笑, 说他恨不得将李暮揣怀里护着。 林却也不否认:“我倒是想。” 好在两位长公主对家人都是靠谱的,尤其是怀淑长公主,她名声不好,会特地来与她攀谈的几乎没有,特别适合社恐的李暮。 李暮一开始神经高度紧张,没有林却看着,她陪她的怀淑姨母喝了半壶酒,紧张感降低到中度,有了仔细观察四周的勇气,把宴席上的人同鸽舍消息上出现过的一一对应,也算自得其乐。 社恐的精力总是特别容易在人群中消耗干净,宴席还未过半李暮的注意力就已经开始涣散,明显有些疲惫的样子,昭明便唤她去休息。 李暮快乐地回了王府,再晚一些林却回来,坐到床边,把床上蜷缩的李暮挖出来:“明明你先比我回来的,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累。” 李暮顺着林却的动作坐进他怀里,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不起来:“不知道,好累,这辈子都不想动了。” 林却一把捂住她的嘴,难得蹙着眉凶她:“不许胡说。” 这辈子都不动,那不就是死了吗。 李暮被凶,反而笑了,她拿开林却的手,把脑袋靠到林却肩上,带着醉意,道:“我就说说,你才是……” “林却,你要好好的,多陪我几年,要是能一起白头,我就最最最最最喜欢你了。” 林却眉头舒展,轻轻地问:“那我要是做不到呢?” 李暮有些睁不开眼睛,嘴里含糊道:“那就只是最喜欢了。” 少了四个“最”,一听就很严重。 林却笑着:“那我可得加把劲,和你一起白头,成为你最最最最最喜欢的人。” 李暮得到了承诺,噌地一下抬起脑袋,努力睁着眼睛,严肃地点了点头:“嗯!” “嗯”完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整个人往后倒,硬是给林却拉了回来,才没一脑袋撞到地上去。 第二天醒来,李暮睡眼惺忪地看了会儿床顶的承尘,记忆慢慢回笼,她努力克制用被子蒙头的冲动,语气认真地对林却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手动断片。 林却一手撑着脑袋,忍着笑:“没关系,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然而李暮并没有对林却的配合感到满意,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实话:“我说谎了,其实我都记得。” 林却:“哦?” 李暮:“所以你,加把劲。” 多陪我几年,我们,一起白头。 林却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好。” …… 顾池完婚后不久,林却拎起屠刀,把狱中官员和皇室宗亲陆陆续续地杀了一批又一批。 细细绵绵的春雨比往年更多了几分料峭,李暮不出门不待客,并不受影响,隔壁新婚的李枳压力反而比她大许多,好在李枳已能撑得起事,长公主也越来越忙,就把府内事务都扔给了她,让她学着如何应对,成长得很快。 三月初三,李云溪生辰过后,林栖梧带着无渡的两个孩子又来了李暮这,照例是抱着一堆花花草草,做花环的手艺没有半点长进,一边粗暴地摧残着花朵,一边跟李暮埋怨。 先是埋怨她送李云溪的生辰礼物被顾禹文偷偷送的比了下去,又埋怨这些日子刻意讨好接近她的人比往年任何时候都多,烦不胜烦,还有个投她所好,玩得一手好捉匪牌,叫她差点上套,最后终于说到了重点—— “我都十三了,十三岁了!” “大哥十三岁就入了军营,为什么我不行?” 林栖梧不知道林却十三岁入军营的内情,只觉得林却可以,那她也行。 无渡的两个孩子年纪比林栖梧还大两三岁,也都懂武艺,平时还会跟着林栖梧去上几节课。 去年年初他们的母亲血娘子去探望了沙岭寨的旧人,发现一个个褪去了匪气,在军营里发光发热,很是意动,没多久也入了昭明长公主麾下,留下俩孩子给留守王府的无渡看着。 如今俩孩子也都跟林栖梧一样想入军营,林栖梧埋怨时在一旁帮腔,这样十三岁的林栖梧都可以,那他们当然也行。 埋怨着,林晏安不请自来,他很自然地拿起了桌上的花花草草,编着花环,替李暮跟他们讲道理,说他们年纪还小,若实在闲不住,过阵子赈灾会派几队人马,他想法子让他们也跟去历练一番。 林栖梧:“真的?” 林晏安把编好的花环戴到林栖梧头上:“我何时骗过你?” 林栖梧毫不客气地拆台:“太多次了,我数都数不过来。” “那必然是误会。”林晏安笃定,并望向李暮,期盼李暮能看在他替她解围的份上,帮他说说话,哪怕打个圆场,说句类似“不管以前如何,只要这次守约了就行”的话。 然而李暮站队讲究证据。 她问林栖梧:“比如呢?” 林栖梧掰着手指头就开始数,还真就记得清清楚楚。 被翻旧账的林晏安:“……” …… 林晏安等人离去后,李暮忽然想到一件事:林晏安怎么知道会有灾? 李暮记得书中提过,燕王死后几年里有过几场天灾,书中的昭明长公主因长子的死大受打击,又遇到这几场天灾,不像现在熟悉政务,才让裴思远和齐王钻了空子。 因为书里只是简单提了一句,所以李暮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地区什么灾祸。 鸽舍也没送来哪里近期有灾的消息,林晏安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鸽舍太忙,把她这边漏掉了? 应该是,总不能林晏安会预知吧? 林晏安不会预知,但他做的那场梦和现实无比贴近,人祸可改,天灾却是怎么也避不了的。 去年旱灾贴合了他的梦境,所以他猜今年也会和梦里一样,出现蝗灾。 果然到四月,陕西一带出现了蝗灾,禾苗噬尽,虽然早就在去年旱灾时就开始防治蝗虫,行了很多捕虫的政策,又是挖沟渠养鸭子,又是以蝗虫换米面来鼓励百姓去抓还未成群的蝗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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