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没忍住嘴瓢:“皇上说的很是。祖传眼神不好。” 要不是眼神不好,原主两姐妹怎么会同时爱上你。 康熙蹙眉:“嘴苦。” 郝如月端来蜜饯,康熙不肯吃,郝如月只得亲手挑了一个喂给他。无奈揭过这一节,将歪掉的话题引上正轨:“皇上也说只这两个能看,总要挑一个回来教太子吧。” 平心而论,给太子挑老师,郝如月更倾向于马齐。 纳兰固然学富五车,真正擅长的却是诗词歌赋,且他心地纯善,仿佛能一眼看到底。 马齐虽然在文学上的造诣远不如纳兰,他擅长的却是经世的学问,与官场生存之道。 两相比较,自然是马齐更适合教导太子。 康熙觉得自己被人套路了:“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在这两个人里选一个?” 讲道理失败就撒娇,郝如月很懂套路:“臣妾哪里是为了他们,臣妾分明是心疼皇上!” 说着还按了按并没有泪意的眼角:“若皇上把自己累垮了,臣妾如何能生出嫡子来?便是皇上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也该为臣妾想想。” 果然皇上就吃这一套,撒娇耍赖很有效:“好好好,为了咱们的孩子,朕将马齐调回来,让他教太子读书。” 富察家比纳兰家有眼色多了,马齐上任没多久就给他说了亲,如今这个马齐也是为人夫为人父了。 况且索额图做下那些事,便是他得胜还朝,康熙也不打算再重用。 如此一来,索党群龙无首,肯定要寻找新的靠山。 这个新靠山,康熙已经替他们找好了,便是索额图换回来的图海。 图海能文能武,又有军功在身,完全可以取代索额图牵制明珠。 可图海的年纪比明珠大很多,常年征战身上有旧伤,也不知能牵制多久。 所以康熙打算在图海回来之后,再培养一拨新势力,等图海顶不住了可以平稳取代他,与明党角力。 康熙还想将这一拨人留给太子,等他百年之后,太子身边的势力也成熟了,便可顺利继位。 不必再如先帝和他一样,匆匆登基,还要受权臣的辖制。 本来康熙心中的新势力没有马齐,如今想起他来,觉得甚是可用,便把他也加上了。 这一夜,皇上轻伤不下火线,带病坚持在孕育嫡子的第一线,郝如月觉累无爱,真心认为大可不必。 马齐很快从芜湖收摊回京,此外康熙还挑了南书房侍讲学士张英的次子张廷玉给太子做伴读。 与此同时选定的两个哈哈珠子,一个是皇后的娘家侄儿,也就是常泰的嫡次子阿林,另一个则是从大阿哥手里撬过来的纳兰一。 当然,大阿哥身边的伴读和哈哈珠子这回也一并配齐了。 明珠听说纳兰一成了太子的伴读,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皇上,纳兰一可是鳌拜的亲侄子,不合适留在太子身边。” 说完直接跪下请罪。 此言一出,乾清门前鸦雀无声,康熙却走下御座,走出乾清门,含笑道:“明珠啊明珠,你太小看朕了!朕连鳌拜都不怕,又怎会怕他的侄子!” 说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越过跪伏的明珠,朝前走去:“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不管是功臣的后代还是罪臣的后代,只要他愿意为朝廷效力,且有能力为朝廷效力,朕都会用!” 放眼看向垂首而立的朝臣们,康熙朗声宣布:“太子虚龄五岁,出阁读书,先由翰林院侍讲学士教授四书五经。等太子再大些,能真正听懂了,再请大儒开堂授课。” 朝臣们闻言,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齐齐跪地,高呼:“皇上圣明!” 至此,太子出阁读书,解放了皇上,也解放了太子。 然而有人解放就有人倒霉,最倒霉的那一个莫过于马齐了。 第一天上课,马齐先见到的不是太子,而是皇上。 皇上一见面就提问,所问还都是马齐不擅长的。 如果换成纳兰性德,可能不会被考住,但背诗这一块真不是马齐的强项。 “《春江花月夜》都背不全,你如何教太子?”康熙问马齐。 马齐很想说臣根本不会教太子这些,可怼皇上,他不敢。 倒是太子说了一句“儿臣想学四书五经”,才算把马齐从皇上的怒气之下救出。 马齐虽然没考过进士,只以“荫生”入仕,但他在国子监读过好几年书,诗词歌赋可能背得不熟,但四书五经随便考。 考过四书五经,康熙还算满意,亲自给马齐说了授课的规矩才离开。 可怜马齐站着给太子授课,若与太子说话,或者回答太子的问题时,必须跪下。听太子背书也要跪着。 马齐身上有些功夫,这样折腾还能忍受。张廷玉这个伴读只比太子大两岁,在家也是金尊玉贵的少爷,连跪三日,终于累得晕倒了。 郝如月听说此事,先问太子的意见,太子想了想说:“规矩是汗阿玛定的,不好改。” 郝如月点头,看太子:“那保成是怎么想的?” 太子弯起眉眼,趴在郝如月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郝如月笑着朝他比出大拇指,夸他尊师重教。 翻过天,马齐和张廷玉就一人得到了一个软垫,听太子笑嘻嘻说:“跪累了就坐着。我听说古时先贤都是跪坐授课的。” 唐之前都是跪坐,跪坐也算效仿先贤,比单纯地跪着轻省,也不会有辱斯文。 马齐和张廷玉谢过太子,心里都是暖暖的,只不过在皇上来检查功课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软垫是怎么回事?” 康熙问南庑房里伺候的宫人,宫人都看太子,太子含笑回答:“汗阿玛,保成想要效仿先贤,跪坐读书。” “胡闹!”康熙见屋中陈设都变了,不但侍讲学士跪坐着,伴读跪坐着,连太子都跪坐在软垫上,并无君臣之分。 太子忙跪下聆训,听皇上说:“你所谓的先贤,是汉人的先贤,不是咱们满人的,学来做什么!” 太子恭敬回答:“皇额娘尝教导儿臣,满人少,汉人多,满人想以少数人统治多数人,就要先学他们的文化,然后以汉人的文化统治汉人。汗阿玛让保成学习四书五经,想必也是这个道理。” 康熙垂眼看太子:“满汉有别,君臣有别,你便是要学,也要坐着学,岂可与奴才们平起平坐?” 太子乖巧点头,命人把自己的桌椅搬来,对皇上说:“汗阿玛教训的是,以后保成坐着听课,就让侍讲和伴读跪坐着吧。” 康熙微微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逃离了皇上的魔爪,不必再迁就皇上的时间,太子的学习比从前轻松许多。奈何课表是皇上亲自定的,每天都满满当当,连午膳都要在乾清宫用。 今日康熙难得没让太子陪着用午膳,而是移驾坤宁宫找郝如月吐槽去了。 郝如月听完康熙的话,耐心给他解释:“皇上让太子读的都是圣贤书,太子自然被熏陶,有了尊师重教的思想。” 康熙冷哼:“马齐算什么师?” 郝如月也不敢硬掰:“所以太子才让他们跪坐着,而不是坐着。皇上,太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回就依了他吧。” 马齐还好,比较年轻,若当真换成名家大儒,跪一天恐怕就要晕过去了。 折磨一个侍讲学士可能不算什么,若是折辱了汉人的文坛领袖,少不得又要被人口诛笔伐。 别的且不说,只在史书上记下一笔,康熙觉得自己很牛,太子也很牛,传到后世就会变成他和太子霸道野蛮不知礼仪的耻辱柱。 骂康熙可以,连累太子,郝如月忍不了一点。 况且康熙一边让太子读圣贤书,一边又让太子做些违背的事,就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那些圣贤书只是用来读的,等到做事的时候又是另一番道理了。 可到了晚年,康熙却拿那些圣贤书上的标准来卡太子,希望拥有一个孝亲敬长、兄友弟恭的接班人。 这根本就是前后矛盾的。 而历史上的太子胤礽,也就是这样被逼疯的,从中年康熙眼中的完美太子,一下沦为老年康熙眼中的不肖子孙。 郝如月现在要做的,便是理顺这个矛盾,让太子从小按照圣贤书上教的做事。 等将来被亲爹卡的时候,还能是个学霸,而不是个渣渣。 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就耍赖,康熙非常吃这一套,无奈地看向郝如月,妥协道:“慈母多败儿,你就惯着他吧。” 郝如月赶紧把彩虹屁安排上:“太子是皇上的儿子,皇上英明神武,皇上的儿子又怎会轻易被人宠坏。” 康熙被她气笑了,倒也没再说什么。 转过年的清明节后,被禁足在翊坤宫的郭络罗氏产下一子。郝如月以为是老实巴交的五阿哥落地了,可让人抱来一看,怎么跟历史上的九阿哥一般无二? 只见大红襁褓里的婴儿又黑又胖,容貌一言难尽,不算丑,但与其他皇子相比,确实垫底。 皇上龙章凤姿,郭络罗氏虽然不是很白,胜在五官精致,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这两人结合,随便拼一拼,也不至于凑出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孩子来。 郝如月让稳婆将孩子抱给皇上看,皇上只看了一眼便挪开视线,转头问她:“这孩子给谁养合适?” 话音未落,刚刚生产完的郭络罗氏忽然跑进正殿,大力甩开阻拦的宫女太监,“噗通”一声跪在皇上和郝如月面前,拼命磕头。 郝如月见不得这些,便问:“郭络罗氏,你做什么?” 郭络罗氏这才停下磕头的动作,扬起满是汗渍血污的脸,哀哀哭求:“皇后娘娘,奴婢从前多有冒犯,不是全然出自本心!奴婢一直都是皇上用来给娘娘遮风挡雨的棋子!求娘娘看在奴婢也曾与娘娘联手,对付过僖贵妃的份儿上,不要将奴婢罚去辛者库!” 辛者库,其实是八旗之下的一个包衣组织,因其以贱役苦差为职,故而得名。 不过辛者库并非都是罪奴,也分内在和外入,内在都是包衣奴才,外入才是犯了事被罚进去的。 辛者库内在的奴才除了差事辛苦些,倒还可以过活,不过外入的罪奴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而且辛者库从来都有内在欺负外入的传统,外入的罪奴通常吃不上喝不上,还要受人驱使,日子过得相当凄惨。 很多人被罚去之后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郝如月看了一眼大红襁褓中正在沉睡的婴儿,又看向哭闹不止的郭络罗氏,并不打算给她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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