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继续装,郝如月竟不知皇上比她还能演,索性拆穿:“达尔汗大妃这时候带苏迪雅郡主过来,多半是想送女入宫。” 难怪上午达尔汗大妃和苏迪雅敢那样无礼,敢情是找到了靠山。 郝如月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康熙更加莫名其妙了:“送女入宫?怎么送?” 深夜自荐枕席? 她们以为他是谁! 她们以为自己是谁! 见皇上是恼了,而非恼羞成怒,郝如月也是一个激灵,难道自己想错了? 并非皇上授意,真是彪悍母女自导自演的自荐枕席? 佩服,真心佩服,郝如月蹲在瓜田里给皇上出主意:“把人叫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梁九功:皇后圣明,九千岁不是白叫的。 郝如月并不知道现在她这个千岁千千岁,在皇宫很多人心里已经跟明朝权倾一时的九千岁魏忠贤划等号了。 果然九千岁……不是,皇后一提,皇上便允了:“把她们带到这里来。” 皇帐是什么地方,自然不可能谁来了都能进去。所以任凭达尔汗大妃又是求见又是塞荷包,门口侍卫和当值太监都不买账。 “天太冷了,咱们还是回吧,明日再说。”起风了,北风像刀片一样刮在人脸上,生疼,让达尔汗大妃最先萌生了退意。 都在传皇上偏爱腰细的女子,所以苏迪雅穿得更少,此时站在皇帐外的北风中,人都冻麻木了。 但只要一想到皇上越过人群看她的那几眼,苏迪雅心中便是一暖。 况且额吉带她出来,阿布恐怕已经知道了,若今夜退了,明日还能不能出门都是未知。 “我猜皇上大约没在,不然冰天雪地,皇上不可能让咱们在外面一直等。”苏迪雅不肯走,很快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窥探帝踪有罪,问是问不出来的。 达尔汗大妃冻僵的脑子终于转动起来,立刻派人打听皇上去了哪里。结果她这边的人还没走,梁九功派出来的人已经到了。 听说皇上让她们过去,苏迪雅眼前就是一亮,下意识看向大妃。大妃回给她一个惊喜的笑容,女儿果然把皇上迷住了,听说苏迪雅在等,马上派人来接。 若今夜苏迪雅顺利侍寝,太皇太后和太后懒得管又如何,达尔汗亲王不敢管又如何,皇后拈酸吃醋百般阻挠又!何!如!! 只要爬上龙床,这些都不是事儿。 就在大妃已然脑补到苏迪雅宠冠六宫的时候,忽然听见女儿问:“这位谙达,是不是走错路了?” 前头领路的太监闻言脚下根本没停:“郡主放心,这条路奴才跟着皇上走了很多遍,断不会错。” 听说皇后凤体欠安,昏睡不醒,从昨天到现在,他不知跟着皇上往返过多少回了。 熟悉到闭上眼都不会走错。 这时大妃才回神,定睛一看:“这不是去皇后大帐的路吗?” 瞧见皇后居住的蒙古包近在眼前了,太监也没卖关子:“不错,皇上此时正在皇后帐中。” “……” 皇后不是身体不适吗,皇上怎么……方才大妃派人去打听皇上的去处,都没往皇后那边想。 毕竟皇后身体不适,多半不能伺候皇上,而此次冬狩,皇上也不止带了皇后一人。 听说这回跟来的德嫔早已育有一子,宫宴上一直跟在太子和大阿哥身边,可见受宠。 所以皇后身体不适,两人都猜皇上可能去了德嫔处。 还打算转战去德嫔那边截胡,结果皇上却在皇后身边。 在围场皇后身体不适还想办法霸占着皇上,若是在宫里,还不知要跋扈到什么程度。 大妃虽然没怎么见过皇上,也听达尔汉亲王说过,说皇上是个乾纲独断的人,最不喜被人摆弄。 皇后如此折腾皇上,想必皇上也是不喜的,不然为何要在皇后帐中召见她们? 很明显,皇上想用年轻貌美的苏迪雅敲打皇后,让皇后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大妃和苏迪雅都是乐天派,凡事总喜欢往好处想,所以总能默契地想到一起。 走到皇后住的蒙古包前,门口当值的太监便传话给了当值的宫女,由宫女往里禀报。 大妃和苏迪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欣喜。 皇上有意敲打皇后,如果这时候苏迪雅再告皇后一状,让皇上出了气,侍寝之后多半能封个嫔位。 两人很快被宫女领了进去,抬眼却没看见皇上,也没看见皇后,只能看见一扇山水屏风挡在面前。 借着烛光,能看见屏风后有两个人影,一个卧着,一个坐着,很是亲昵。 除了屏风,这里还有很多服侍的人,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梁九功就站在屏风前。 短暂错愕之后,听梁九功缓缓开口:“两位深夜求见皇上,所为何事?” 语气平直,完全听不出情绪。 大妃感觉有些不妙,转头看了苏迪雅一眼。 苏迪雅却对自己很有信心,根本不回答梁九功的问话,直接对屏风后的人说:“臣女年纪轻不懂事,白天不意冒犯了皇后娘娘,被嬷嬷掌了嘴,心中实在难安。回去说与阿布知道,阿布很生气,责臣女不懂事,让臣女今日过来向皇上请罪。”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郝如月叹为观止。 只这一句,便将自己的跋扈,对方的弱小,和科尔沁达尔汗亲王的识大体、顾大局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一并将自荐枕席的目的,人为美化成了忍辱负重,向皇上请罪。 谁都知道在平三藩这件事上,蒙古这边就属科尔沁的达尔汗亲王出力最多。皇上在宫宴上亲自敬了达尔汗亲王一杯酒,给了他超出亲王的体面。 接下来的封赏肯定也不会少。 达尔汗亲王在皇上的抬举下出尽风头,而他的宝贝女儿却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皇后,被皇后掌了嘴。 面对如此巨大的反差,谁听了不得问皇后一句,为什么要欺负功臣之女? 郝如月说辞都准备好了,甚至打算派人去请德嫔和宣嫔过来作证,结果听皇上发出灵魂拷问:“你今年多大?” 郝如月:“……” 苏迪雅闻言心中狂喜,都传皇上喜欢年龄偏小,且腰细的姑娘,看德嫔就知道了。 德嫔一看就是个十几岁的嫩瓜秧子,皇后虽然看上去不比德嫔老,却是老黄瓜刷绿漆。 她问过太后,皇后与皇上同岁,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 她不敢跟十几岁的小姑娘比,还不敢跟快三十岁的老黄瓜比么,想着苏迪雅挺直腰背,脆生生说:“回皇上的话,臣女今年二十三岁。” 郝如月:那也不年轻了啊。 下一秒皇上仿佛会读心术似的,替她问出了这句话:“那也不年轻了,怎么还敢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 别看皇后与自己同岁,在康熙心里,她永远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明艳,娇憨,让他欲罢不能。 此言一出,除了皇上、大妃和苏迪雅,屋中所有人都在忍笑。 梁九功紧抿着唇,肩膀还是轻轻抖了两抖。 平时爱说爱笑的芍药,悄咪咪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生怕笑出声在御前失仪。 大妃听不出不对,慌忙跪下请罪:“皇上,皇后娘娘,苏迪雅……” 下意识想拿年轻不懂事做借口,又想起皇上刚刚的问话,忙改口,话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苏迪雅最听她父王的话了,王爷好像喝得有点多……就……是臣妇等打扰了,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达尔汗亲王的话,母女俩半句都没听进去,却并不妨碍她们在关键时刻把他拉出来挡枪。 毕竟达尔汗亲王于朝廷有大功,皇上应该不会在这时候为难功臣的女儿,扫达尔汗亲王的面子。 事实上,康熙也是这样想的。 达尔汗亲王的女儿冒犯了皇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受到了惩罚。 冒犯皇后这事可大可小,皇后并没重罚,只赏了掌嘴,想必也是看在达尔汗亲王和太后面上。 事后没有追究,也没向自己提起,可见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 皇后都翻过去了,康熙也不想揪着不放,刚想开口让她们退下,却听那个什么郡主大胆表白:“皇上,臣女心悦皇上,自请进宫伺候皇上!” “……” 年轻未必年轻,不懂事却是真的,郝如月撑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困,索性躺下了。 其实科尔沁的郡主想进宫并不难,也不必闹得如此难堪。 奈何这个苏迪雅,空有一张巧嘴却不肯长脑子,放着慈宁宫和慈仁宫两条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跑到皇上面前自荐枕席,实在掉价。 便是两宫都不肯帮忙,求达尔汗亲王向皇上提起,皇上多半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或者大妃私下来找自己,郝如月自认不是个心眼儿小的,也许会帮忙问问皇上的意思。 条条大路通罗马,苏迪雅都不走,偏偏把自己当成骡马,杵在皇上面前,任凭皇上挑选。 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郝如月不敢说对皇上了如指掌,至少也摸透了一点皇上对女人的心思。 在皇上心里,朝廷排第一,太皇太后、太后和太子排第二,其他皇子公主排第三,东西六宫的妃嫔排最后。 即便如此,谁也不敢抱怨,必须全心全意地钟情皇上,依靠皇上。 从来只有皇上选女人,不可能被女人挑选,更不可能被女人逼迫。 苏迪雅此举,无疑是在挟功图报,逼皇上纳她。 当年皇上如此钟情原主,面对原主的逼迫,都没有就范,更何况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郡主。 真正逼迫过皇上并且成功的女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太皇太后了。 还是在皇上刚刚亲政,立足未稳的时候。 也正因如此,皇上才逆反到如今,事事都要自己做主,最烦被人逼迫摆布。 就算每天都捧着《贞观政要》学习,也做不到唐太宗那样的礼贤下士。 在前朝如此,后宫亦如此。 苏迪雅不但选错了路,还不幸地在路上踩到了大雷。 郝如月以为皇上会断然拒绝,结果还是低估了达尔汗亲王的功劳,和皇上的气量。 皇上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淡声对苏迪雅说:“刚才的话,朕权当没听见,你退下吧。” 还警告屋里服侍的:“你们也都不许听见。” 众人齐声应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郝如月忍不住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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