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在古代到底算不得光彩,在她把事情搞清楚之前,不打算让皇上知道。 翌日用过午膳,郝如月挑了个机灵的小内侍,让他去乾清宫南庑房盯梢太子。 太子正值青春期,面皮薄,这种事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直接问。 如果不问,可能还没什么。若是赶上叛逆发作,问出来反而会适得其反。 郝如月也是从青春期走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个时期的朦胧情愫,真是要多拧巴有多拧巴,要多矫情有多矫情。 个人心里也是脆弱得不行,玻璃心严重,还点火就着。 结果盯梢的小内侍还没回来,阿林先过来给郝如月请安了,郝如月问他:“听说太子这段时间和阿尔吉善走得很近,前几日还将人带回了毓庆宫,你可知道?” 阿林正要说这事,闻言点头。郝如月当场急了:“那个阿尔吉善的品行怎样,太子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为何不提醒太子?” 阿林是阿尔吉善的堂侄,长房和三房没分家的时候,阿林就听大人们说起过格尔分和阿尔吉善在外面鬼混的事。 小时候只是朦朦胧胧有些印象,长大之后才知道格尔分和阿尔吉善原来都是断袖。 格尔分是纯断,阿尔吉善却是个生冷不忌男女通吃的主儿。 格尔分还算收敛,只在戏班养了一个戏子。阿尔吉善则是处处留情,玩得又花又烂,还因为得过花柳病被三叔打过。 当然三房对外是不会说阿尔吉善得了花柳病,阿林也是无意间偷听到额娘和阿玛说话才知道的。 他清楚阿尔吉善不是什么好鸟,所以在阿尔吉善主动接近太子的时候便提醒过了:“娘娘别急,太子知道阿尔吉善的底细,这段时间与他接触不过是想确定一下三房还有谁掺和进来了。” 这个谁很明显是指索额图。 原来是这样,吃了阿林给的定心丸,郝如月这才叫太子过来问话。太子就说得比较直白了:“儿臣想探探索额图的态度。” 从前三房闹事,都已经查清楚了,最脏的部分全是三福晋指使的,很多索额图并不知情。 这不是郝如月的臆断,而是皇上派人查实的。正因如此,皇上才没赶尽杀绝,而是给了索额图在战场上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赏了三福晋一杯鸩酒。 皇上给了索额图机会,自然也不会为难他那几个儿子。 索额图回京之后,一直在家养病,又因为伊桑阿和芙蓉的死,中风了,说话和行动都受限制。 郝如月向人打听过索额图的继室,都说是个老实人。 “想试探索额图的态度,不一定要通过阿尔吉善。” 听阿林说过阿尔吉善近乎糜烂的私生活,一想到太子最近跟这样的人在一起,郝如月心都跟着揪了起来:“这事我来想办法,你不必管了。今后不许再跟这样的人来往!” 说到最后,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此时小六和小七从外面走进来,本来小六走在前头,小七听见郝如月说话,“嗖”一下就蹿到了小六前面,嘴快问:“额娘,太子哥哥也不听话了吗?” 小六走路四平八稳,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太子哥哥说话做事一向最是稳妥,额娘常把这话挂在嘴边,今日是怎么了?” 小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半句不提给太子求情,意思却已经全部到位了。 两个小人精,郝如月刚想说什么,被太子抢了先:“确实是我毛躁了,让额娘跟着担心了。” 他想试探索额图,却选错了方法。如果阿尔吉善真如阿林所说的那样不堪,自己与他混在一起,只会带累自己的名声。 即便他知道自己的初衷,可别人不知道啊,也许就会以为他跟人搞断袖。 若他是普通人还好,可他不是。他是太子,一国的储君,名声对储君来说可太重要了。 从他呱呱坠地,便养在额娘身边,由额娘带大,额娘为他付出良多。现在他长大了,可以反过来为额娘遮风挡雨了。但凡能自己解决的事,他都习惯自己处理,不想再让这些事来烦扰额娘。 特别是两个小妹妹出生之后,额娘更忙了,他又怎么忍心再给额娘增加负担。 自己带大的娃,自己还能不了解。从她怀孕开始,保护角色在她与太子之间就互换了。太子主动承担起了保护她的责任,而她也乐得被太子保护。 互换之后,郝如月感觉肩上的担子确实轻了许多,但她与太子之间的交流也随之减少了许多。 虽然太子经常过来,可他们谈论的内容几乎全是日常琐事。轻松归轻松,对太子的成长其实没有任何帮助。 事到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太子居然瞒着她以身犯险,甚至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名声。 太子进入青春期,很多事她都要考虑起来了。哪怕太子不想让她操心,她也不得不为他多考虑一些:“你把那边断了吧,剩下的交给我。你是太子,大清的储君,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转过天,郝如月传了索额图的继室进宫说话。没心情与她寒暄,直接把格尔分和阿尔吉善做过的事与那继室说了,然后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那继室听完如遭雷击,当场跪下请罪,说她家老爷中风之后瘫痪在床,话都说不利索,根本管不了格尔分和阿尔吉善。 “既然你们都管不了,那就由我来管吧。”郝如月道,总不能由着这样的货色继续留在皇宫。 那继室求之不得,生怕沾上一点:“但凭皇后娘娘处置。” 格尔分和阿尔吉善都在四执库当差,归内务府管,郝如月没惊动皇上,先把噶禄叫来安排下去。 噶禄这些年都被皇后使唤惯了,哪里敢有二话,当即领命而去。
第122章 南巡 另一边,正在四执库看大门的阿尔吉善也是百思不解:“你说太子明明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怎么忽然就不理人了?” 格尔分哪儿知道啊,就瞎猜:“若太子真是同道中人,大约也看不上你。不说纳兰一,就是阿林都比你好太多了,至少干净。” 阿尔吉善之前玩得太花,很多时候格尔分都接受不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把太子拉下水才重要。 这种事一旦上瘾,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格尔分自己就是断袖,并不觉得断袖有什么,可太子是一国储君,传出去意义就不一样了。 且太子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孩子最难管,阿尔吉便是那时候学坏的。 不是说太子文武双全,是完美储君吗,不是说皇后会带孩子,把太子养得极好吗,格尔分只恨自己在四执库当差,没机会亲眼看见皇上和皇后知道太子断袖以后脸上或愤怒或绝望的表情。 阿尔吉善被人明晃晃地嫌弃了,也不生气:“他看不上我,我还不想在下面呢。他愿意祸害身边的人也好,这样更容易被发现。” 见阿尔吉善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格尔分拍拍他肩膀:“咱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好戏很快来了,不过不是太子的好戏,而是阿尔吉善的。 宫里有个小内侍病死了,一个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本也不值什么,可内务府揪着不放,硬是攀扯到了阿尔吉善身上。 “那个小内侍也是你相好?”格尔分知道阿尔吉善玩得花,却没想到能花成这样。 阿尔吉善只觉晦气:“闲来无事解闷的玩意儿罢了,也值得内务府这样较真。”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病死就病死了。 哪知道这回内务府不是较真,而是较了大真,居然派人验尸,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肠穿感染而死。 阿尔吉善为人放荡,噶禄又怎会不知。只不过内侍多为汉人,而阿尔吉善是旗人,还是上三旗的贵族子弟,便是赫舍里家长房与三房分了家,到底是骨肉至亲,所以噶禄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没必要为了一个内侍去招惹赫舍里家三房。 可这回不一样,这回皇后特意交代过,要查格尔分和阿尔吉善兄弟俩,务必发现点什么。 噶禄本想翻旧账,谁知还没等他找到旧账,阿尔吉善就将把柄自己递到他手上了。 噶禄不知赫舍里家三房又做了什么事,得罪了皇后,但阿尔吉善其人恶贯满盈,早该收拾。 验尸过后,阿尔吉善按宫规被带去了慎刑司,一翻拷问之后,把什么都招了。 郝如月拿到供状就呈了上去,康熙看完额上青筋都鼓了起来:“这事索额图可曾参与?” 供状上说没有,康熙不信,郝如月却是信的:“三房那两个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哪里受得住慎刑司的酷刑,两人分开刑讯,都说没有,应该是实话。” 索额图都那样了,便是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就算索额图真想做点什么,以他的城府,也绝不会蠢到让自己的两个嫡子上。 有意思的是,郝如月都把这事说给索额图那继室知道了,也不见有人出面约束阿尔吉善。如今兄弟俩双双被抓,也不见三房过来求情。 脑中划到一道闪电,郝如月勾唇:“出了这样大的事,便是没有连坐,家里人恐怕也不会好受。” 康熙读懂了郝如月话里的意思,半晌才点头:“罢了,算是朕给索额图最后的体面吧。” 几日后,阿尔吉善和格尔分背着人命官司惨遭流放,索额图本人则被皇上派去的天使当面申斥,并带话给他,皇上念在他从前的功劳,只流放了他两个儿子,并不会连坐他的家人。 索额图骤然得知两个小儿子被流放,气血直往上涌。勉强听完天使的申斥,在病榻上谢过皇恩,便一头扎在床上,人事不省。 熬到月底,人就没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郝如月感叹一句,转头就向皇上建言,把索额图仅剩的那几个儿子,不论嫡庶全都调到地方去任职。 连女婿也不放过。 有野史传说,康熙杀了索额图的六个儿子,原因是带坏太子,其中便有搞基之说。 不管野史是否为真,反正在这个世界确实有发生,只不过没得逞罢了。 这一世索额图病死在家中,有妻儿举哀,还有体面的葬礼,比历史上饿死在宗人府的结局,不知好了多少。 从前阿尔吉善在宫里作乱,郝如月隐约听到过一点风声,却因为分身乏术并没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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