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给我脸上贴金,你要是目光短浅,沈长清那小子不一定看得上你,今日,我也必定不会见你,你们夫妻俩唱黑白脸,想要我治太后的罪是吧?” 说到此处,皇上哼了两声,十分不屑,“扶凌门想要利用朕的子民,逼朕就范,那朕到底要看看,究竟笑到最后之人,是他们还是朕!” 原来皇上一直不愿松口治罪太后,真是因为所谓的颜面。 但千澜又觉得这般行事的皇上,才更像有血有肉的一个人,若此间事成,将来有冤屈之人各个都似眼前的扶凌门一样,那皇权将不复以往,所带来的后患也将是无穷的,皇权动荡,时局便会不稳。 “容伯伯!” 她当真这么唤了。 皇上错愕的情绪还未消退,又听她道:“您可知我父亲为何会死?扶凌门为何想要我与沈寂的命?他们向沈赵两府寻仇,仇自何处来?” 若说早前他未曾细想,但今日沈寂既已提到已故的昭王妃,皇上再想不通就有些无用了。 见他神色,千澜知晓他大概是猜到了,于是续道:“您大抵也能想到,太后当年做出……那样的事,她误会昭王妃撞见自己的辛秘,因此一直视其为眼中钉,直到她寻到机会,派遣刺客将临近产期的昭王妃残忍杀害。” “此事尽管荒唐,但对当年的太后来说,是能令她如临深渊之事,她对昭王妃的敌意由此而来,而我的父亲与沈寂的父母随行左右,未能护佑昭王妃的安全,因此成了扶凌门要复仇的对象。” “话说到这里,您想必已经猜到扶凌门门主是谁……但纵然那个人有罪,将他变成像如今这般嗜血的怪物的人,也该被律法裁决,如此才能服众。” 皇上陡然拍案,怒道:“那朕就一定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千澜吓了一跳,平复心情以后才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皇上面前下跪行礼,“皇上,臣妇有一计,还请您成全。” 话落,一道目光也紧跟着落在她头顶,其中满含审视的意味,半晌,才听那个高位之人轻声开口,“说说看!说的不好,治你夫妇二人一个不敬之罪。” 千澜身子伏地,嗓子发干,说话的声音像从地底下传来,“与其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如我们主动出击,釜底抽薪,引蛇出洞。”
第263章 入一成股 干澜再从乾清宫出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沈寂跟聂允就站在离大殿不远处的地方,顶着大太阳等她,见到她有些清瘦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来,沈寂露出笑容,准备朝她走过去。 聂允却拽住了他,“沈寂,今日这事得要有个说法吧? 沈寂转身,目光落在他拽自己的手上,低眸笑了下,难得用玩笑的语气问:“怎么,莫非厂督也想要入一成股?” 聂允眼眸微眯,“赌注呢?” “大抵是,命。” 聂允不知如何作答,沉默几息,嘲弄道:“本座不曾想过,你真这么敢。” 沈寂笑着将他放在自己手臂的手拉开,转身正对着他,“话没说完,赌的是徐凌的命。” 聂允笑了,“更不曾想过,你还挺有自信。” 说话间,千澜已走了半数路程,沈寂向聂允微颌首,迈步迎了上去。 他身后的聂允忽然道:“含香居的烤鸡,我记得你夫人最爱吃,去不去?” 闻言,千澜先一愣,什么叫她喜欢吃? 不是她什么时候喜欢吃的? 沈寂嘴角扯了扯,再次转身来看他,良久才问:“你请?” “自然。” …… 含香居恰在人潮喧嚷的正街,一座三层小楼,其外装潢辉煌,数十个手扎的彩灯挂在屋檐各处,远远瞧去,有种花枝招展的累赘感,不过,却绝无一人会觉得这是家寻常酒楼。 事实上,这确实也不是家寻常酒楼。 东厂有张十分隐秘的情报网,散布于大楚各地,也都存在着相应的联络处,消息便是从这些看似是酒楼、书局、青楼等的联络处传递出去,而在京城,最大的一处联络地就在此。 聂允带着两人进门,掌柜云娘便打着团扇婀娜地迎上来,用着她那娇软的声音唤道:“原是厂督来临,有失远迎,快请快请。” 说罢,六七位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姑娘出现在三人面前,分列两旁,齐声道:“贵客请上楼。” 此情此景之下,千澜夫妇俩直接愣住,尤其是千澜,首次见到这令人尴尬的架势,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含香居?联络处?青楼?酒楼?身份过多了,若不跟她说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她是万万猜不出来的。 顶多会觉得这酒楼老板脑子有坑。 感受到周围炽热的目光,千澜一时觉得脑仁发痛,刚才在乾清宫时都没现在令人无助。 她不由感叹:“这地界儿,倒是当真别致。” 沈寂握了握她袖中的手。 “走吧!” 既上了最顶楼,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在这一层已然隔开了楼下的吵嚷声,而各个雅室之间隔音甚好,说话的声音也传不出半点,若在这里说机密,很难泄露得出。 他们所在的雅室,名为“玄音”,屋内陈设简陋,却透着一股雅致。桌上的熏香和点心都是早前备好的,夏日炎热,便未上热茶,侍女端来的是用冰镇过的酸梅汁。 对面的聂允雷厉风行地点了十来个菜,然后豪迈挥退众人。 屋内安静了一阵。 千澜望望四下,不免先出声打趣,“厂督真是御下有方,这个含香居可真是别出心裁。” “过奖。”聂允谦虚应答,“现在能跟本座解释解释,今日在乾清宫那一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话既已问到此,沈寂也根本没想瞒着他。 聂允所说的入股,就是答应两人合作了,而面对扶凌门,确实不能只他一人与之抗衡。 千澜自然也明白沈寂的意思,于是在他问起之后,率先问道:“厂督大概也暗中查到些消息,不如我们线索互通?” 互通二字并无古意,但聂允听得懂,他牵唇笑了一下,“先说说你们的......放心,此处绝无隐患。” 千澜与沈寂交换了视线。 随后沈寂的声音响起,“谌阁老的养子厂督可记得?” “徐展云?” “正是。” 聂允眉头微动,“怎么个事?” “五年前,徐展云在外游学时失踪,谌阁老派人去寻,数年未果,这就如同他的出现一般突然,我在珑汇查的钱咏案,事关山东开矿洗钱一事,此事厂督想必也有耳闻,钱咏与吴坤参与洗钱一事也是始于五年前。” 钱咏与吴坤是替扶凌门做事,聂允早便知晓了。 话至此,聂允也听明白了,他微微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徐展云就是扶凌门背后之人,而照你先前的说法,徐展云与徐凌就很可能是同一人?” 他话里并无震惊,想必也曾考虑过这个可能。 稍顿,聂允为自己倒了杯酸梅汁,“可这只是一个猜测。” 不等沈寂回复,他又靠向椅背,“你是说,山东徐凌的墓?” 他到底是个聪明人,很容易便想清楚沈寂的意思,只是这样一个荒诞又大胆的猜测,着实让人心生惊诧。 若是再复盘一次这个所谓的“扶凌门案”,就要从二十多年前太后的辛秘说起。 想是昭王妃无意之中撞见太后私通前太师卫涔,太后担忧事情败露自己会面临灭顶之灾,于是一直视昭王妃为眼中钉肉中刺,更是找到机会将其除之而后快。 也因此,昭王妃父母痛失爱女,双双病逝,留下当时年幼的徐凌。 而徐凌从受尽宠爱的高门贵子,一朝之间沦落到需要借助在旁亲家中寄人篱下,艰难度日,于是他借假死离开山东,来到京城投奔谌阁老,阁老怜他孤苦无依,收其为养子,在这段时日里,他结识同样不被家人爱重的沈宽,仇恨的种子在心中不断滋生,致其步入歧途,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彼时的徐凌羽翼尚未丰满,寻仇一事也办的错漏百出,直到近几年,他寻得法子敛财养兵,随即借失踪离开谌府,创立扶凌门。 再往后便是暗杀千澜的父亲赵绥,又在珑汇追杀他们。 如此猜来,竟出奇的有道理。 但想要佐证这个猜想却不容易。 千澜喝了口酸梅汁,试探着问道:“倘或找太后询问昭王妃身亡一事的真相,可行性高不高?” “可行性?”聂允笑出了声,“这倒是个新颖之词,不过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聂允笑意更甚,朝千澜眨眨眼,“若再像你二人今日这样不要命的询问,那必然可行,只是太后并非皇上,杀你二人不过开个口的事。” 千澜扯了扯嘴角,“那向谌阁老询问徐展云的身份呢?” “千澜。”回应她的是身旁的沈寂,“数日前我有派人去谌阁老的老家寻人,却得知谌阁老已于半月前故去,这条线我们也查不清了。” 这...... 敢情还是只能先端了扶凌门才能知晓最终的真相了。 她叹口气:“那怎么办?今日皇上与我说,他老人家还需考虑。” 聂允抬眼,“考虑什么?” 千澜道:“考虑釜底抽薪,引蛇出洞的法子可行性高不高。” 聂允却抬手抓了块软糯的点心放进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或许还有别的路呢?”
第264章 我瞒了你 “愿闻其详。” 聂允咽下糕点,似朝千澜笑了下,而后道:“当年昭王妃遇刺,三法司派人清点了尸首,那时王妃已经生产,除了那个孩子失踪,还有一人不见了踪影。” 沈寂道:“王妃身边的侍女,默言。” 聂允点头,“正是,我的人查到,这位默言姑姑曾出现在永安县,并在那里嫁给了当地的一位农户子弟,说是姓许,不过那户人家早年间进京投奔亲友,进京后却了无音讯,不知去向。沈寂,话说回来,默言出现时恰好是你父亲外放至永安县任县令的时候。” 千澜听着,却一时恍然,右手不小心碰到一旁的热茶,滚烫的茶水在杯中晃了晃,还是溢出些在她手上,霎时便红了一小片。 她低呼出声。 聂允抬眼看来,沈寂已然站起了身,绕过她身后站到千澜的另一侧,牵起她的手查看。 “来人!” 屋外立时便传来脚步声,稍后一个小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沈大人,何事?” “快去拿烫伤药来。” “是!” 小厮望了眼千澜的手,转身迅速下了楼。 千澜只觉得手背火辣辣的,被沈寂的大手抓着,更觉发热,刚要挣扎,下一刻他竟抓过一旁盛酸梅汁的琉璃壶轻轻压放在伤处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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