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淡淡一笑,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别急啊罗公子,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不是你的命你自是不急。 罗友不满的嘁了一声。 又听沈寂的声音传来,“罗公子和孙亦文是怎么相识的?” “我俩是发小!” “他平素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钱人。” 沈寂听他态度,不禁皱眉,扭头看向近墨,冷着脸问他:“粗盐水呢?” 近墨上前抱拳,“属下去取。” 一听粗盐水,罗友立马急了起来,知道是自己刚刚的态度惹怒了沈寂,忙下跪磕头:“沈大人,沈大人,草民错了,您息怒。” 他这能伸能屈的性格实在令人敬佩,千澜在一旁轻笑出声,忍不住打趣:“哎呀,罗友,你可真好玩儿,怕你是很怕大人,可又还要做些不要命的事情来惹恼大人,现在却又要求饶,你说你是不是欠揍啊!” 罗友一副被说中亏心事的赧然,老脸一红,也不知晓千澜是谁,囫囵骂出了声:“你谁啊你,一个姑娘家的在这满是大男人的牢狱中待着,不嫌害臊!” 说完朝千澜翻了个大白眼。 此话出口,千澜倒是不恼,但沈寂却忍不了,当即道:“近墨,还不快去。” 近墨领命,带着人下去办事了。 罗友一不小心踩到了炸弹,死都不知道原因,茫然的看着面前端坐着的两人。 近墨到底是沈寂身边的侍卫长,做事情利落干脆,不多时便着人抬来一桶粗盐水。千澜瞥一眼那桶底下尚沉着些粗盐的水,秀眉皱起。 他的伤口如今仍然淌着血,只要是碰水都能痛上一会儿,何况是兑了盐的盐水。 罗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踩中了老虎尾巴,急得大喊大叫:“沈大人,您冷静一点,是草民嘴碎,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贵人,您饶我一命吧!” 说着就打算要掀自己的巴掌,但碍于双手被绑,只好朝沈寂和千澜磕起了头,怎料一个重心不稳向左倒去,正好就趴在近墨脚边。 近墨恰好舀了一瓢粗盐水,被他这么一扑,瓢中水就落了点下来,溅到他身上。 “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近墨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罗公子这是何意?迫不及待?” 罗友这辈子到这里就没遇上过这么无语的事情。 身上伤口被针刺被刀刮似的疼,这还只是泼了一点点在身上,要是一瓢都落下来,他惊恐的看着面前天神般站着的近墨…… 沈寂的声音幽幽传来,“近墨,动手。” 罗友吓得大声嚎叫:“别别别,救命啊,不要,沈大人,您饶了草民吧。” 近墨手已经抬起来了,眼看就要泼。 千钧一发之际,罗友眼泪都要急出来了,歇斯底里地大喊:“大人,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沈寂缓缓抬眼看来,却并不搭理他的话,高声催促:“近墨,愣着干嘛呢!” “沈大人,那天晚上我看到孙亦文离开了。” 罗友似乎是拼尽全力喊出这句话,其声响彻整个监狱,尖锐刺耳且清楚明亮。 近墨手一抖,一大半瓢水洒在他身上,之后又是一阵惨叫不提。 千澜连忙捂住耳朵,同情般的摇摇头,“你要早说了这句话,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太惨烈了。 沈寂慢慢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疼得打滚的人,“那天晚上什么时辰,你又是怎么见到孙亦文离开的?” 罗友嘴里喊着疼,断断续续的回复他,“就是,就是水月离开那时候,我,我醒来了,透过……窗户看到的,沈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好疼。” 近墨将水瓢丢开,上前道:“爷,他只怕当真是把知道的都说了。” 一个娇养的公子哥,能挨过一顿鞭刑,确实也不像是说谎。 沈寂吩咐人将罗友带下去救治,并未多说。 …… 此间事了,千澜就被沈寂送去提刑按察使司临时归置出来的屋子休息。 沈寂站在门下,神情不同于方才审问时的凛凛生威,很是温和,“你今夜暂时住在这里,等案子查完,就随我去一趟山东。” 山东终归还是要去一次的。 但听沈寂的话头,知雨这案子是快要破了?
第143章 有事找我? 罗友都已经这么说了,加之之前查到的一些线索,还有从马车上发现的翡翠珠子,凶手是谁已经很浅显了。 想起今夜审问罗友,千澜就忍不住发笑,凑近了小声道:“大人,如今您审问犯人的手段可真是别具一格啊。” 下毒诓骗、恐吓这样的法子都使出来了。 沈寂带着笑意,“身旁有高人,总是要耳濡目染一些的。” 脑海中想起自己在羞月坊打听知雨案的样子,千澜腼腆一笑。这个高人难道是在说自己? 想来只有自己了。 千澜掩住内心狂喜,但嘴角却忍不住漾开。 也不知道这样的“坑蒙拐骗”应不应当夸,但是有些话从沈寂的口中说出来,心情自然不一样。 审讯方法因人而异,像罗友和方妈妈这样贪生怕死的人,不禁吓的。审问起来十分容易,找个名目随便一吓,保管招的清清楚楚。 “如今罗友已经招认,他曾见过孙亦文离开别院,想来他和水月想要瞒着的事情就是这个了,大人下一步可是要审孙亦文了?” 沈寂叹气,“提审孙亦文容易,要他认罪说出真相却很难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人就是孙亦文杀的,钟程和卢玉锋在外面虎视眈眈,孙亦文有依仗,认罪更不可能。倘或方妈妈所说当真,那钟程和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先等等吧!等凌云找到发簪,等卢玉锋先来找我们。”他倚着门,声音透着一股疲惫。 “大人把卢玉锋放了?” 沈寂嗯声,“没什么名头再关押他,只能先放了。” 一府通判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就扣下的人,何况他除了纵容小舅子犯事,也没其他别的错。 入夜已深,千澜困意渐起,不再拉着沈寂说话,催促着他快去歇息:“大人时候不早了,您快回去歇了吧!明日的事咱们明日再说。” “好。” 沈寂微微点头。 …… 翌日一早,千澜是被冷醒的。她在床上赖了会儿,直到近棋过来敲门。 “澜姑娘,您醒了不曾?” “醒了,怎么了?”她含糊应道。 “灶间将早饭做好了,您快起来吃些吧!不然要冷了。” 衙门这样的地方可没有家里舒服,过了饭点再想吃饭就没那么方便了,衙门都有固定的时间开餐。 当然以千澜这样的身份想吃点东西并不难,但就这么点小事也用不着麻烦别人。 “就来。” 她再应了声,这一次声音就已经清晰些了。 昨夜她说要留宿衙门,沈寂就让近墨去他们住的小院给她拿了两身衣裙来。 他跟未卜先知似的,还特地叮嘱拿了一件厚实些的冬衣,外加廖氏在杭州为她置办的一件绣红梅的藕色斗篷。 她正要觉得近墨拿来的衣裳有些多,却未想推门一看——今日下了初雪。 当鹅毛般的白雪落在她面前的时候,恍然有种做梦的感觉,晶莹剔透的雪花一朵朵的落下,将天地间装扮成了一个颜色。 “难怪这么冷。”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院落中,望着偌大个院子发愣,由衷感叹出这么一句话之后,果断钻入房里,再将拿斗篷拿出来披上。 这才往衙门的食堂走去。 途中遇见了郑殷。 与以往一身常服不同,今日的他将皇上赏赐的那件大红飞鱼服换上了,眉宇间便更显英姿勃勃。 她正要问郑殷要去干嘛,便见转角处沈寂带着近墨也走了过来。 官服加身,眉目凛然。 “这是怎么回事?” 她问在自己面前停下来的沈寂。 “聂允来了。” 沈寂淡淡开口。 千澜震惊,瞪大双眸道:“聂允来了?他来做什么?” 沈寂摇头,“还不知道。” “难不成是为了卢玉锋的事?”千澜凝眉猜测,又觉得不对,“堂堂西厂厂督,为了个通判亲临杭州,这说不过去吧?” 沈寂轻笑一声,摸摸她的脑袋,“你还没用早膳吧?先去把饭吃了,等我回来。” 她本想一起跟着去,毕竟第一次见活的真太监,多少是有些好奇的。但一想到面对的可是西厂厂督,那可不是一般的太监,她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是,大人。” 目送两人离开,她一面存着思量,边踏着雪,很快就到了后院的衙门食堂。 与珑汇县衙食堂的狭小不同,这里既宽敞又亮堂,长长的桌椅齐整的摆放,大门靠左有差役在分发粥饭,瞧上去很像现代的学校食堂。 千澜来的比较晚,所剩的吃食已经不多了,她站在桌前想了想,只拿了根油条并两个熟蛋。 刚拿着到位置上吃了几口,旁边就被人递了碗滚热的豆浆来。 千澜顺着那只素手向上看去,一张苍白的小脸映入眼帘。 来人正是易霜。 她今日特地起早上了妆,却还是遮不住她眼底的青灰,以及脸上毫无血色的瓷白。 “这蛋煮出来很久了,只怕有些冷,姑娘喝点热的,对胃好。” 她缓缓开口,声音有几分嘶哑。 千澜愣了半刻,急忙指着对面的凳子,“你快坐。” 易霜点头,走去她对面坐好。 “我吃冷的习惯了,不过你给我拿了豆浆来,我自是欢喜的紧,谢谢易姑娘。” 易霜低低一笑,却显得苦涩不已,“姑娘就叫我易霜吧,或唤我儿时的乳名,挽娘。” 千澜想了想,笑容真挚,“那就叫,挽娘。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我了,就叫我千澜,我虚长你几月,你若愿意叫姐姐也行。” “还是叫澜姑娘吧。”易霜抿了抿嘴唇,“您是伯府千金,易霜不敢造次。” 千澜正拿油条蘸豆浆,闻言抬起头来,“谁和你说的?近棋啊?” 易霜摇摇头,“不是近棋大哥,是我自己猜到姑娘身份不一般,去问的他。” 也就相当于是他了。 千澜笑了声,“你若不说,我还真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吃过早饭了没?” 说着给她递了个蛋过去。 易霜并未推脱,将温热的蛋拿在手上,没有急着吃。 千澜吃完一根油条,来不及将嘴边油光擦净,又忙着去剥蛋。 “你一大早上来找我,应该不是想要给我递碗豆浆,或者说只为了来告诉我一声晓得我身份了吧,你有何事要寻我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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