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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妈妈无奈地笑笑，率先出去，另几个邱府丫头都跟了出去。 玉环看看荀香，荀香点头，她们也退了出去。 邱雨涵的眼里又溢出泪花，抬头望着荀香说道，“这件事我不知道该跟谁说，想了半天，只得来跟表姑姑说。” 荀香柔声问道，“何事？” 邱雨涵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道，“今天早上，我外祖母和小姨来看我，她们非常不高兴。说，说我娘是原配，我爹给陶姨送的聘礼远远超过了我娘，这不符合规矩，也是不尊重我娘。 “陶家女还没进门就这样对我，将来我会更受气。她们让我去跟太祖母和爹爹说，我娘是原配，这个是继室，必须把相差的聘礼补上。我娘不在了，就补给我当嫁妆。” 说完，就低下头，用帕子抹着眼泪。 这孩子还不满七岁，能把这些话说得这么溜，一定是大人教了几遍，甚至让她背下的。 荀香直皱眉。那家人不地道，他们不高兴能理解，应该直接找大人评理。不敢找大人，却来挑唆小孩子。 若孩子傻兮兮的真去闹，岂不是会引起大人的不快，加剧孩子和长辈之间的矛盾。 荀香问道，“你怎么想的？” 邱雨涵嗫嚅道，“我不想说，说了爹爹和太祖母会不高兴。爹爹很好很好，太祖母也好，他们不会对我不好。” 荀香笑道，“涵儿是最聪明的孩子。我也觉得你爹爹和太祖母不会对你不好，更不会做害你的事。” 邱雨涵眼泪未干的脸上有了笑意，“表姑姑觉得我做的对？” 荀香笑着点点头，又循循善诱道，“有些话看怎么说，不同的说法意思就不同。比如今天的事，若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也可以跟你爹爹说一说。 “不是讨要聘礼，只是说说心中的烦恼，你爹爹肯定不会不高兴。” 荀香一直觉得邱望之心疼这个闺女，闺女有想不通的事，一定会好好跟她沟通。 按理，别人的家事荀香不该多嘴。但陶婧和邱望之为人都不错，荀香不愿意他们家宅不宁。 邱雨涵若有所思点点头，又小声说道，“我外祖母让我注意后娘，说这个后娘心凶厉害，将来要防着她，对我不好要跟祖母和爹爹说，还要派人告诉她和外祖父。原配生的嫡长女，万不能被续弦欺了去……”
第六百二十章 东阳回府 荀香暗哼，这就是后娘难当。还没进门，继女的外家就上门挑唆了。 荀香前世也非常不喜欢那个继母，难得见面，见面都是冷脸以对。姥姥更是恨她，说她都是用“那个不要脸的”来代替。 但小姑娘和自己当初不一样。不仅因为这里是古代，小姑娘还要跟陶婧一个屋檐下生活。 而且，陶婧为人真的不错。 荀香说道，“你跟陶姨接触过，觉得她心凶厉害吗？” 邱雨涵摇摇头。 荀香又道，“是了，她厉不厉害，是否对你好，要你自己去体会，不要听别人说。若将来实在不喜欢她的某些做法，可以委婉地跟你爹爹提一提，让你爹爹提醒她。 “你外祖母嘛，自家关起门来能解决的事，就暂时不要传过去。” 邱雨涵反问，“这就是家丑不可外扬？” 荀香点头笑道，“是的。” 小姑娘说了不愿意与人说的话，又吃了喜欢的奶茶和点心，才高兴起来。 走的时候，还有心眼地嘱咐荀香，“我的话香姑姑不要告诉别人。” 荀香满口承诺。 本来她还想提醒一下史妈妈，但小姑娘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 邱家人有传承，都有一万个心眼。 荀香回到公主府，荀壹博已经请假回家了。 明天东阳公主出庵堂，荀壹博会亲自去接她回府。 兄妹两个一起去了栖锦堂。 栖锦堂被特意装点了一番。搬了二十几盆开得正艳的名品兰花过来，一些好摆件也摆了出来。 看着更加富丽堂皇，喜气洋洋，也不是挂红着绿那种刻意的喜。 次日午时初，下人提前来报，东阳公主大概午时二刻能够到府。 荀香和荀大奶奶就带着公主府的属官和一些管事来到大门前迎接。 从内心讲，荀香一点不喜欢东阳回来，怕她找事。 她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这个家真正的主人是东阳公主，自己只是借光住。 马车在大门前停下，东阳被荀壹博扶下车。 荀香等人施礼。 东阳身着素服，略施粉黛，连眼里的神采都没有了。 她看了一眼家门和门前的人，她最想见的夫君不在这里。 她看向荀香，轻声说道，“还是自己的亲闺女好，别人家的怎么养都养不熟。” 荀凤这次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前有苏氏和高奉，中有西阳和高节，后有荀凤，几次事件把东阳打萎了。好强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的确没有那么聪明，总是被人利用。 为了那些人，父皇母后生气，自己被罚，夫君跑了，儿女埋怨，婆家疏远…… 真不值当！ 众人回到锦栖堂，东阳沐浴完重新穿戴好出来。 华服裹身，珠翠满头，妆容明艳…… 但跟之前那个神采飞扬、艳丽嚣张的东阳公主还是不一样了。萎靡多了，眼角也多了许多掩盖不住的皱纹。 几人在栖锦堂吃了接风宴。 魏公公又来传叶皇后的口谕。 意思是，让东阳记住教训，继往开来，当个好妻子好母亲。明天带着香香郡主去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 听说母后终于要见自己，东阳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荀大奶奶走后，娘三个挤坐在贵妃榻上说话，倒是比以往亲近了许多。 快关二门了荀壹博和荀香才离开栖锦堂。 次日上午，东阳和荀香大妆，一起去了皇宫。 又在千秋亭碰到了高平。 高平的腿依然是瘸的。慧忍住持能把快死了的荀香“念”醒，却拿高平没有办法，秦妃和济王、济王妃已经不抱希望了。 皇上也心疼这个聪明的小孙子，开恩让他长住秦妃宫里。 高平看到荀香，高兴地瘸着腿跑过来，“姐姐，” 跑到跟前，又给东阳施了礼，“大皇姑。” 荀香蹲下抱了抱他，“怎么没在上书房上学？” 荀香习惯性地捏了捏高平的腿和脚腕，没戴任何饰品。 自从荀香开始怀疑空镜之后，每次抱高平都会摸摸。 高平道，“上了，现在是午歇时间，我听说今天大皇姑和姐姐要进宫，专门在这里等。” 满五岁的皇子皇孙上半天学，满六岁的皇子皇孙要上一天学。 高平今年七岁，从早上辰时末上到下晌申时末。 小家伙笑的灿烂，一点不像他长辈那样愁苦。 这孩子可不傻，五岁时就知道“倾巢之下无完卵”。他不在乎，是不在乎大人们更看重的有可能当“皇太孙”的机会。 只要活着，他再瘸也是皇上宠爱的孙子。 荀香捏了捏他的小脸，又让人拿出两块柳青院出品的点心给他吃。 “好了，看到大姑和姐姐了，去歇息吧。” 看到一瘸一拐走远的高平，又看看眉目如画亭亭玉立的闺女，再想到斯文俊秀博学多才的儿子，东阳心有感触。 这么多兄弟姐妹，好像属自家过得最好。无论儿女的圣宠还是亲事，都是头一份儿。若按照她想象的路走，的确要倒霉…… 东阳拉住闺女的手，两人垂下的手齐平，晃眼间闺女已经跟自己一样高了。 虽然瘦了不少，还是比离开前的荀凤要丰腴一些，显得腰身玲珑蔓妙。 东阳突然觉得这种恰好的丰腴比那种干瘦要漂亮许多。 她长出一口气，自嘲道，“母后说的对，之前本宫真是魔怔了……” 到了坤宁宫，东阳给叶皇后磕头说道，“母后，女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看到只隔了半年，女儿一下老了好几岁，精神也大不如前，叶皇后很是心疼。 她又苦口婆心说道，“你是中宫所出，又没有同胞兄弟，只要不站队谁当储君你都享福。为了他们把自家闹得不鸡犬不宁，夫妻失和，何苦。 “还有那个假闺女，你待她再好，她是如何对你的？记住这些教训，以后只管享福。若有拿不准的事，听老太傅、壹博、香香的话，保证错不了。” 东阳哭道，“女儿知道了，之前是女儿傻。” 叶皇后才亲自把她拉起来。 吃过晌饭，荀香自去歇息，让她们母女两个说说悄悄话。 晚饭时皇上来了，又把东阳教训一顿。
第六百二十一章 陶婧出嫁 东阳学乖了，一番痛哭流涕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皇上也心疼这个长女，见她诚心改过，没有再怪她。 荀香和东阳今天都歇在了坤宁宫。 饭后皇上又去了李婕妤那里。 如今后宫最受宠的嫔妃是李婕妤，皇上去她那里的时间最多。 皇后也非常厚待她，隔三岔五就会赏她。 次日东阳出宫，叶皇后又留荀香多住了一天。 听说皇上身边还可能有老苏氏留下的人，叶皇后惊掉了下巴。 她悄声说道，“若皇上身边有不妥的人，本宫觉得更有可能是郭公公。他在皇上身边呆了四十几年，皇上年纪小时，身边的人更有可能被老苏氏收买……只是高明，” 叶皇后摇摇头，“他那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能跟空镜那种恶人有联系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空镜杀了那么多孩子，对高明到底有什么帮助？” 荀香道，“我也猜不透，八成是邪术什么的，就像我娘之前戴那种念珠胳膊会痛……” 祖孙两个又如此这般商量了一番。 那是只老狐狸，既要引蛇出洞，又不能让他有所觉察，要费些精力和时间。 这件事，只有等大年初一夜里跟皇上说明…… 荀香一回到公主府，就直接去栖锦堂给东阳请安。 刚进正房，迎面扑来一阵檀香味。 之前这里的香味不是蜜脂香就是沉香，荀香极是纳闷。 迎上前的银环曲膝笑道，“公主殿下把后堂西屋设成小佛堂，正在礼佛呢。郡主请稍候。” 东阳也开始在家里礼佛了？ 荀香又有些同情东阳了。 不是她圣母，古代绝大多数中老年贵妇都长年在家里礼佛，她们这样不完全因为信仰。 信仰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空虚寂寞，儿女大了不需要她们操心，丈夫的爱又给了更年轻的小妇…… 但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公主。 公主的标签是高贵，骄横，奢侈，享乐，外交工具。 只要不悲催地成为最后一种，日子都好过，也不会空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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