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竹哼了声:“装模作样,谁知道心里又憋了什么鬼主意。” 凝竹:“那姑娘这门亲事可有说法?” 杏柳:“魏将军带人亲自登门赔礼致歉,老爷念及情谊,似是暂且搁下了。” 凝竹无奈摇头,端着药进了屋。 因着外面日头好,楚筠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她穿着寝衣,长发未梳地坐在床边,纤白赤足垂落轻轻晃动,问她:“凝竹,你们在外说些什么呢?” 凝竹笑道:“说姑娘该喝药了。” 楚筠嗯了一声,还带着一点点鼻音,只是一动没动,甚至还偏过了脑袋,默默将目光扫去了别处。 凝竹试过温度正好,舀起一勺递到了楚筠嘴边:“姑娘,药在这一边呢。” “凝竹……” 楚筠眨着双眸,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定得喝么?我都好了呀。” 姑娘自小就生得好,明眸皓齿,姿态绰约,及笄后愈显清丽秀气,是京中不多得的娇美人。 尤其是软着声冲你撒娇时,又乖又娇,一抿唇垂着羽睫望过来的模样,我见犹怜。 凝竹她一个女子都只想对她好。 也就是跟在姑娘身边服侍久了,才修炼出的“铁石心肠”。 她点点头:“姑娘忍一忍,大夫说喝完今日的就好了。” 楚筠无能挣扎了一下,放弃道:“那,那好吧。” 楚筠接来一口气喝完了,苦得眉头皱起,眼角也沁出一层湿润。 凝竹心疼姑娘,忍不住想骂魏淮昭:“都是那个魏家少爷干的好事,害姑娘无端病了一场。” 也就魏家那个没有眼力的,对这门亲事挑剔不满,还总是欺负吓唬姑娘。 楚筠又回想起当日情形。那时她被吓愣了,这会才来得及生气,咬着下唇重重点头:“嗯!” 说回来,她也想变得胆子大一些。一只虫子,像魏槐晴肯定是不在意的,但她就是会害怕,她也控制不了呀。 她的这门亲事,从她刚出生就定下了。 她的祖父学识渊博,身在翰林,魏家世代武将,魏伯伯是定威将军,其弟任禁军副统,也算门当户对。父亲与魏伯伯识于少年,又是能论兄弟的交情。因而她与魏淮昭一出生就定了娃娃亲。 还小的时候,她也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等懵懂着明白了些的时候,她觉得那少年郎生得好,肩宽腰窄,还满是生机朝气,也曾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但就这么一点点,也因对方屡次的捉弄与表达出的不喜,啪得一下泯灭的很干脆。 魏淮昭不乐意,难道她就乐意? 见着她时总凶凶的,就跟那肥虫子一样吓人。 但父亲是个重情守诺的人,且与魏家知根知底,魏伯伯也不愿两家原本的一桩好事反而生出隔阂。虽说她长大了,但在长辈眼里儿女总是不算懂事的,便一直未改决定,想着近两年再看看。 不过魏淮昭虽然以前也欺负过她,这还是头一回,吓到她发烧病倒。 虽说幼时的那事占了部分诱因,但不影响楚筠对他的印象又差了一截。 这人真是……讨厌极了!
第02章 楚筠在屋中躺了两天,就想去院子里走动走动,晒晒太阳。 她让凝竹帮她换上了一身藕粉色的裙裳,又梳整了发髻妆容。楚筠对着妆匣挑来挑去,最后选了她很喜欢的一对兔子样耳珰戴上。 楚筠对着铜镜晃了下脑袋,兔子也跟着摇摆,憨巧可爱,她好喜欢。 凝竹取来披风:“今日虽说暖和,可风还是大的,姑娘小心又着凉了。” 楚筠说道:“不会的,我又不是要出门。” 但还是乖乖让凝竹给系上了。 楚筠问起:“今日可有紫玉糯米糕?” 凝竹回道:“有,奴婢这就去取。” 凝竹去取甜糕了,楚筠便出了屋子透气晒太阳。院子里的秋千椅坐上去暖乎乎的,楚筠整个人都舒展开了,正要伸个懒腰,忽然啪嗒一下,好像听到什么掉落的声响。 她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揉拧着的纸团不知打哪来的,在地上弹了一下后滚到了她的脚边。 楚筠一惊,忙站起身抬头往院子的四处墙头看,但那儿什么人影也没有。 “这是什么,谁丢来的?”楚筠疑惑着将其捡了起来。 摊开一看,皱皱巴巴的纸上字迹端正的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角落上还留了个昭字。 魏淮昭? 楚筠脸色立马变了,手一抖捏扁了纸团,仿佛那文墨下一瞬就会变成只胖虫。 她环视四周院墙,一想到魏淮昭可能就躲在哪个墙头角落时,仿佛受惊的兔儿般,裙袂翩飞地匆忙跑回了屋。 他又想做什么? 她是怕了这个讨人厌的魏淮昭了,光瞧见名字就想躲着他,省得又来捉弄她点什么。 被楚家姑娘讨厌的魏淮昭确实就偷趴在墙头。他瞧见楚筠病愈,气色红润时,一颗提着的心总算安下不少。 魏淮昭想同她道歉,又怕她不愿和他说话,才想的如此法子。却仍是将她惊成了一只躲藏的兔子。 他就这般吓人?魏淮昭咽下自己种的苦果,深叹口气。 楚筠躲回屋内,就将那纸团丢进烛台里烧了。凝竹知道后,气冲冲替她去喊来护院搜查,但院外什么人影也没有。 第二日的时候,墙外又丢来一个纸团,同昨日那般,上头写着道歉的话语。楚筠送它与昨日的弟兄烛台相见。 第三日,楚筠清晨刚起,一个纸团就从窗台外滚落了进来。许是已经知道了这是何物,楚筠这次平静了许多。 而这次的纸团上,除了道歉的字迹之外,底下还画了两个简单的小人。 一个小人束冠,是男子,另一个小人梳簪,是女子。那女子挥舞小拳,男子则被揍倒在地,大张着嘴求饶。统共不过寥寥几笔,勾出的小人却生动俏皮,惟妙惟肖。 楚筠纳闷,那魏淮昭此回究竟是想做什么呀? 因那女子与她竟有几分相像,这个纸团便在楚筠手里多看了两眼,但和它弟兄的归宿并没有区别。 再一日,才刚用完午膳,楚筠又瞧见了新鲜的纸团。 这回的两个小人还互相对话了。女子眼前摆满一桌珍馐,拍着桌子问“还敢么?”,男子则饥肠辘辘嗷嗷抹泪,答着“再也不敢”。 小人腮旁画着两滴飞洒而出的泪珠,着实太逗了。 楚筠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凝竹也过来瞧了瞧。 她猜不着那魏公子的心思,但总觉得他定藏了戏弄姑娘的想法。 凝竹正色道:“姑娘莫被骗了。这些小人兴许就是为了降低姑娘的警惕,好在下次的纸团里塞藏些捉弄人的东西。” 楚筠的笑容一滞,再一想象心中便慌了,连忙将纸丢去了一旁。 “那可太过分了。” 噗呲,纸团冒起一缕青烟,身葬烛台。 新一天的纸团,不负所望地出现了。 杏柳先小心翼翼过去捡了起来,展开。 楚筠远远问她:“里头可有东西?” 杏柳回话:“姑娘,没东西,但道歉的字迹下有画。” 楚筠犹豫半天,抵不过好奇,伸出了手:“那就,拿来我瞧瞧吧。” 这次的画上,女子指使男子打扫堆积如山的落叶,男子抄起箕帚任劳任怨,汗如雨下。 又如,女子倚靠亭中叫男子钓鱼,男子脚滑跌落河流,口吐水泡顺风飘远。 还有,女子脚边的狸奴乖巧温顺,男子身旁的豺狼对其腿脚紧咬不放。 一连几日,楚筠书桌上的小人画也堆起了几张。 凝竹总觉得魏淮昭必有后招,盯着这边的护院加强搜寻。 杏柳实话实说:“凝竹姐姐,那可是魏将军府的大少爷,我们府上的护院怕是拦不住的。” 凝竹恼道:“那总不能任他惊扰姑娘。” 杏柳想了想:“有没有可能,魏公子这回真的只是来同姑娘认错的?” 凝竹愣住了,思考起了杏柳这话。 所以那魏家公子此回真的没有耍任何花样,仅仅只是在道歉? 魏淮昭频频来丢纸团道歉的事,起初只是姑娘院子里知道,后来也传到了老爷夫人那儿。 因女儿受惊一事,楚筠的娘亲还跟夫君置着气。眼下二人听了下人回禀,觉得那小子此回倒是有些诚意。 楚老爷觉着,兴许是芸芸这回病倒,将那少年人也吓着了,一夜之间似乎稳重了不少。 魏兄这儿子,他也是自小就看着的。少年心性虽重,但知他品性是好的。此番又负荆请罪,便劝慰夫人且先由着小辈们去。 魏淮昭日日丢来纸团道歉,虽说不足以挽回他在楚筠心里的过往印象,但至少在虫子这件事上,她的气已不知不觉消了大半。 可这日天色已晚,楚筠都准备盥洗就寝了,也没见有新的纸团。 她唤来杏柳问:“今日的画呢?” 杏柳回道:“姑娘,今日没有见着。” 没有? 楚筠有些奇怪,问她:“是不是没留意到?” 杏柳便说道:“奴婢时刻盯着呢,确实没有。” 楚筠确认没新画可看后,默默地抿了抿柔唇。 没有便没有,她压根也没有想要看。 他最好别再来了,整日偷偷摸摸往她院子里丢东西,她这里又不是什么杂屋柴房。 楚筠掀过被子兜住了脑袋。 凝竹怕这几日姑娘的心思都在小人画上了,忘了礼物的事,过来提醒道:“姑娘,过两日的生辰宴可还去?该送的礼还没备呢。” 楚筠在被茧里翻了个身,声音闷闷传出来:“我没有忘。” 她就是不大想去。 可那毕竟是她堂姐,自小两家走得便近。虽然她总说些自己不爱听的话,但她的生辰宴还是不得不去的。 楚筠想了想,说道:“那明日就去我那铺子里挑一挑吧。” 送首饰总是不会出错的。 楚筠娘亲当年嫁过来时,嫁妆里就有几间铺面。其中一间首饰铺子娘早早就送给了她。 翌日一早,楚筠先给铺子里传了话,让他们把最近的新出款式都先备好,她也好做挑选。 等用过午膳后,她便坐上了马车往铺子里去。 楚筠的铺子所在街道繁华,街首的酒楼亦是人来人往。 季常斐正在雅阁中饮酒。他手里摇着把花里胡哨的扇子,临窗斜靠,两腿交叠,就架在侍奉家仆的肩膀上。身后则使唤婢女替他垂肩捏背。 朦胧醉意中,他瞥见一辆马车就停在了不远的铺面前,从车上下来了一位姝色娇俏的小娘子。 季常斐眼睛亮了一圈,一脚将家仆踹开坐直了,探出身去。 “那姑娘好,够水灵!”季常斐抹着嘴角评价,但瞧了一会又疑惑了,“就是好像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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