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见到这种兄弟姊妹之间心存嫌隙的,她都忍不住要扼腕叹息。 怕容因被人轻忽,钟灵又特意带她见了几位性子温和的长辈和自己平日里要好的玩伴。 实则原主早有一个好名声傍身,若不是因她嫁入了祁家,在这些世家大族的夫人面前也该是很讨喜的。 再加上钟灵的面子,倒是没人再给容因难堪。 还未开宴,此时大多人尚还在园中游玩,只是无形之中都自发划定了条界限。男客都在湖东面,西边是女眷。 容因正同钟灵说着话,忽有一婢女前来对钟灵附耳低语了些什么。 钟灵听罢,犹豫片刻,翘首往对面遥遥看了一眼。 不知是否瞧见了什么,她抿了抿唇,道:“行了,我知晓了,你且去回话吧。” 那婢女一走,钟灵转过头来,大约是觉得难为情,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容因却一眼洞穿,她用团扇掩面,凑到钟灵耳边,目露促狭地笑着说:“若那人信得过就去吧,只是别让人瞧见了,注意安全。” 顿了顿,她又道:“若你不觉得我碍眼,那我也可随你一同去,替你望风。” 那婢女离开后分明是往东边去的,不难想应当是哪家的公子约她见面。 钟灵俏脸一红,没想到这般轻易就被她看穿。 她比容因年纪小,今春才行过笄礼。 方才叫人来寻她的是与她青梅竹马的玩伴,武阳侯家的世子沈灼。 这段时日两家正在议亲,且上月已交换过庚帖,此事一些人家早有耳闻,倒也不必十分小心地藏着掖着。 只是她担心那边都是些男客,过去多少有些不方便。 但想到要见的人是谁,终究是心头的喜悦占了上风。更何况这段时日沈灼不在邺都,她都有好长时间不曾见过他了。 思及此,钟灵羞怯地摇了摇头,而后起身悄悄绕到众人身后,从另一侧石阶下去。 * 钟灵前脚才走,忽然又有一脸生的婢女朝容因这边走过来。 “夫人,王妃说此刻得闲,想请您去她院子里坐坐,同您叙叙旧。” 容因狐疑抬眸:“你说的王妃,可是我二姐姐,康王妃?” “正是。” 容因转头与碧绡对视一眼,碧绡同样是一脸困惑。 不知崔容萱又打的什么算盘。 似乎是看出她犹豫,那婢女又补上一句:“崔夫人也在。” 容因会意。 她所说的崔夫人,想必就是崔容萱的母亲柳氏。 略一思索,容因颔首:“那烦请带路吧。” 她猜测应当是崔容萱两次在她这里吃了瘪,如今恰逢今日柳氏来了康王府,便想让她教训自己一番。毕竟听碧绡说,先前在家中时,原主素来乖觉,柳氏说的话从不违背。 若真是如此,那倒没什么不能去的。 此处花园在王府最北面,那婢女口中的后院,反倒在花园南边。 她一路带着容因和碧绡两人七拐八拐,沿着回廊走了足足两刻钟,又跨过一道月亮门,才终于到了崔容萱的院子。 甫一进去,容因便瞧见正坐在院中那株石榴树下独自品茗的崔容萱。 倒是没瞧见那婢女口中的崔夫人。 “三妹妹来了?”崔容萱放下手中茶盏,招呼容因,“来来来,快过来坐。” 容因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先顺她心意,坐在她了对面的石凳上。 只是不见柳氏。 容因回头看向碧绡,见碧绡轻轻冲她摇头,便知柳氏确实不在。 容因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瞧见她们主仆二人的眉眼官司,崔容萱了然。 不等容因问,她便笑着主动开口解释道:“妹妹可是想问怎么不见母亲?不巧,她原本还想同你说说话来着,只是方才你过来的空档儿,她又被咱们府里的人给叫了去。说是松哥儿找祖母,大嫂一个人哄不住,母亲没法子,只得过去一趟。” 崔容萱口中的松哥儿,是她嫡亲兄长崔容礼的儿子,也是崔家现如今唯一一个孙辈。自己的长孙,柳氏自然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这个说辞倒也算合理。 但容因仍未放下戒心。 “三妹妹,叫你来也没旁的事。只是想同你赔个不是,方才在安华台,我说话一时嘴快,没过脑子,累得你被人折辱,实在过意不去。” 一边说着,她亲自拿过杯盏为容因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外头人多眼杂,我实在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同你说这些话,这才将你请到这儿来……那我便以茶代酒,向你赔罪。喝了这杯茶,便说明你肯原谅姐姐了,好不好?” 容因敛眸,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她推过来的那杯茶水。 赔不是? 崔容萱是把她当傻子不成? 若此刻周围坐满了宾客,她说这番话,她兴许还会以为她是逢场作戏,想替自己挽回一些名声。 可此刻周围并无旁人,她却如此惺惺作态。 事出反常即为妖。 容因略一思虑,抬起头,眸光清亮,笑意盈盈道:“怎么会呢,二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既说是无心之过,那我定是信你的,自家姐妹又何必多言?” “既如此,那我便当二妹妹你是原谅我了”,崔容萱举起自己手中茶杯,同样笑着说,“来,尝尝姐姐这儿的茶味道如何?” 说着,她自己先低头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容因眸光微闪。 同她一样,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放下茶杯时,她轻折了下右边衣袖,将大半宽大的袖口压在腕下。 之后,崔容萱开始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地与容因攀谈起来,只是说的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容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对崔府的人倒是多了几分了解。 也不算一无所获。 约莫一炷香过去,崔容萱终于放下茶盏,柔柔道:“今日王府请了戏班子,算算时辰,这会子就要开演了。三妹妹,你从前在家中便爱陪祖母一起听戏,我便不拉着你扯闲篇了,你过去听一会子,也好跟着热闹热闹,如何?” 容因闻言,略感诧异。 与她预想的有些出入。 按理来说,崔容萱将她叫来,应当不只是喝杯茶说说话这么简单。 不过无事发生那才是最好的。 容因微微颔首:“好,那妹妹便先行一步了。” * 才出崔容萱的院子,容因就又一脸狐疑地回头看了几眼。 “碧绡,你瞧着方才二姐姐方才有没有什么地方有些古怪?” 碧绡摇头:“奴婢没瞧出来。方才二姑娘并无不妥之处,只是从前在府里二姑娘都没像这样请您喝茶说话,今日多少有些让人意外。” “是呢”,容因目露沉思,“方才在安华台,我还将了她一军,她却反倒跑来同我道歉……” 正说着,容因忽然觉得一阵头晕恍惚,脚下的砖缝也变得歪歪扭扭,像错综连绵的波纹。 “碧绡,你觉不觉得,地在转啊……” 她声音渐小。 最后一个字吐出,她突然“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夫人!”碧绡大惊失色,下意识去接,却反倒被她的重量拽倒,狼狈地与容因一同跌倒在地。 她赶忙爬起来,去查看容因的情况,慌乱间,并未察觉,日光照出第三道人影,悄然逼近她背后。 “嘭”。 一声闷响,碧绡颈后一痛,眼前一黑,也随之昏倒在地。 短暂的寂静过后,一道刻意压低的女声响起:“快,将这个送过去,另一个抬去柴房。走那扇偏门,记得千万小心,一定不能被人发现。若有人瞧见,就说她身子不舒服,送去歇息,如此搪塞过去。听见了吗?” ---- 宝子们可以猜猜,因因是怎么中招的?
第37章 第37章 容因醒来时, 浑身灼热,身体里的每一处血管都沸腾着,其中涌动的, 仿佛从血液变成了滚烫的熔岩。 高热的温度让她头脑混沌, 一时半会儿难以厘清自己的处境。 好不容易挣扎着坐起来后, 容因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门窗紧闭的陌生厢房内。 她正要动作,忽听房门外传来说话声。 先是一道柔美的女声, 言辞客气地道:“公子,此处厢房无人, 您先在这儿歇上一会子, 等开宴时奴婢再来唤您。” 她话音刚落, 一道略显粗粝的属于男子的嗓音紧接着响起:“好,不愧是康王府,连你一个小丫头都这么懂事。” 听这二人话里的意思, 容因悚然一惊, 头脑随之清醒了几分。 她记得自己和碧绡才从崔容萱的院子里出来, 没走了几步路, 便觉头晕,再然后, 就眼前一黑, 人事不知了。 如今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厢房中,就连碧绡也不见踪影。 容因瞬间了然—— 她小心防备, 竟还是被崔容萱算计了。 只怕此刻外面那一幕, 也是她圈套里的一环。 这个念头才在脑子里闪过, 她便听到外面的男子又对那婢女说:“不如你陪本公子在这儿一块……歇一会儿?” 这话说得轻浮又油滑, 十足的浪荡子做派, 听得容因一阵作呕。 那婢女一时无话, 等了片刻,容因才又听她道:“公子,您说笑了,奴婢还有旁的差事,若是一会儿主子们寻不见,是要责罚奴婢的。” 男子似是被她说服,他颇有些遗憾地道:“唉,那算了,可惜你没这个福分。” 而后,容因便听那婢女讪笑两声,随后紧接着就是一声推门声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容因悚然一惊,迅速翻身下床。 只是她浑身无力,双腿一软,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容因心头一跳,顾不得腿上传来的疼痛,连忙屏息,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好在那人似乎离她距离尚远,并未听见。 先前似乎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灼烧掉的那阵燥热过后,一种难以言喻酥酥麻麻的感觉忽然从她指尖萦绕而上,沿着每一寸血液涌入四肢百骸。 “唔——”她口中难以自制地溢出一声嘤咛。 娇软又缠绵,甜腻得几乎有些齁人。 一双清亮的眸子瞪得浑圆,本就通红的脸颊像打翻了胭脂。 容因怎么也没想到那样的声音会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 “是何人在此处?” 恰在这时,外面那人骤然出声,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亢奋,似是被方才那一声勾起了兴致。 不好。 容因心口一滞。 迟疑一瞬,她果断抬起手,雪白的贝齿狠狠咬上了自己的手背。 身体的热量仍旧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心脏疯狂地跳动,这一切都让她头晕目眩。 直至手背上出现一道深深的齿痕,里面隐隐渗出血丝,容因才觉得头脑稍微清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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