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模样,仿佛她当真怎么了他似的。 容因几乎被他气笑。 若不是先前亲眼见过他杀人不眨眼的疯批模样,估计她都要把他当成什么羸弱无辜的小白花了。 现下已入七月,出了伏天,天儿一日比一日凉快起来。 今日外头天高云淡,惠风和畅,容因打算叫人搬张矮塌到外头石榴树下,一边纳凉一边读她前几段时间新得的话本子。 和钟灵认识了一个多月,她才知道,原来那个小丫头也是同道中人。 且手里攒了不少宝贝。 前次见面,临别时钟灵神神秘秘地往她手里塞了一摞,说里头有几本邺都城里时下卖得最好的几本,借给她看看。 她还特意叮嘱,说有好些都是她多年的珍藏,叫容因切莫损坏了。 彼时容因打趣她,说她拿这些话本子,跟拿沈世子一样的宝贝。 惹得小丫头俏脸绯红,含羞带怯地嗔了她一眼。 容因寻了个极佳的角度,让碧绡指挥着几个小厮把矮塌放下,自己则回房去取话本。 先前她带回来,便依钟灵所说,压在了堆放衣裳的箱笼底下,藏得严严实实。 翻找了一通,容因看着一摞衣衫底下露出的页角,唇角微弯,眉眼盈盈地笑起来。 容因俯身,将那摞话本抱起来,动作间却不小心勾住了一件衣裳,她单手去解,手中的重量却压得她藕臂一弯,东西散了满地。 怕摔坏了钟灵这些宝贝,容因连忙蹲下身去捡。 身后忽然一暗,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被挡住了大半,她下意识回头,却见原本应当躺在床榻上的人手中拿着一本画册,细细端详着。 他随手翻了几页,面色越来越古怪。 容因直觉不对,站起身道:“别乱翻,还我。” 祁昼明抬起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唇角挂着一抹邪笑:“看不出来……夫人的癖好殊为特别。” 说着,他将画册展开,递到容因面前。 目光落在上面的一瞬,容因俏脸腾地一下的爆红—— 画面定格的那一页上,是赤|条|条的两个人一男一女。那男子压在女子身上,两人以一个十分经典的羞耻姿势占据了整张画面。 “不是,我,这……”容因吞吞吐吐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姑娘粉面桃腮,从两颊到颈间再到两片漂亮的锁骨,都堆上一层细腻的胭脂,艳若桃李,娇俏得惊人。 他眉梢染上笑意,眼底一片潋滟,似远山成墨,湖影辉光。 不知不觉间,他已离她极近,近到彼此呼吸可闻。 容因绞在袖中的手指纠缠得愈发紧密,心口咚咚如擂鼓。 她抿起下唇,撇过脸,试图补救:“真的不是你,你想的那样……” 钟灵那小丫头,害得她好苦。 当初给她这些书时,也没告诉她在里面夹带了私货,放了一本春|宫图册啊。 “无妨”,男人眼底蕴着促狭的笑意,“夫人的心思我都懂,只是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有什么话同我直说便是。” “就是这图上画的春|宫二十六式,不知夫人喜欢哪一种?” 容因闻言,下意识转头,眸光凌厉地嗔视向他:“不……” “不知道?”他唇角笑意更深,“那也无妨,夫人若不知道,我陪你一一试过去就是。” “想必总有一个合夫人心意的,若真没有,我再私下让乔五去搜罗些别的图册。” “你”,容因怒目圆睁,一双清亮的眸子被他气得水光盈盈,“你不要脸!” 说罢,她抬起脚,狠狠一脚踩向他鞋面,抱着怀中那摞话本,转身就走。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眸光才缓缓下移,落到靴面上,上头比方才多出一块十分显眼的脏污。 他起来笑,眼底晕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帅气牛牛 1个;
第50章 第50章 容因看了阵话本子, 觉得困倦,便索性躺在矮塌上浅眠了会儿。 醒来时,却不见碧绡。 她正招手唤来一个小丫头问, 就见碧绡手中捏着样东西, 从外头回来, 脸色晦暗不明。 容因觑她神色,似乎有些复杂, 既欣喜又担忧。 她一边轻摇罗扇,一边笑问道:“是什么大事, 竟让咱们向来有成算的碧绡姐姐如此为难?” 碧绡秀眉微蹙:“夫人还顾得上笑?崔府送来请帖, 说少夫人前日临盆, 又得了一位小公子,请您过些日子回去喝满月酒。” 原本夫人能回府,是件好事。 女子出嫁后, 想再回一趟娘家殊为不易, 夫人恐怕也是想家的, 只是心思藏得深, 平日里不说。 且依外头对大人的传言,想必任谁都不会觉得夫人在祁府的日子过得能有多好, 老太太一定惦念极了。此番回去, 她老人家也能放心些。 可这是小公子的满月酒,连夫人这个庶出的姑姑都邀了, 二姑娘那个正儿八经的姑姑又怎会不露面。 她担心, 夫人在崔府原本除了老太太就再没别的依仗, 届时到了柳氏的地界儿, 恐怕只会比那日在王府里还凶险几分。 容因摇着罗扇的手一顿。 她忽然记起当初在王府时, 崔容萱说柳氏前去帮儿媳照看小孙儿, 想来便是因崔家这位少夫人即将临盆,自己一个人对年幼的长子无法照料周全。 小侄儿的满月宴,她这个做姑姑的于情于理都该露面才是。 可她实在有些生畏。 崔容因在崔府待了整整十八年,那里有生养她的父母,还有对她悉心教养、小心呵护着的祖母,在这些人面前,她根本无从伪装。 见容因面露难色,碧绡懊恼地抿唇。 她方才着急,竟失了方寸,说话时多少没顾及夫人的心情。 夫人对康王府那事的介怀定不比她少。 微风和煦,榴花如火,叶片轻晃。 树下的气氛却陡然凝滞起来。 祁昼明从房中出来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他剑眉轻挑,朝两人走过来。 走得有些慢,但还算稳当。 见他过来,容因下意识站起身,迈出一步,却又顿住。 她秀眉微拧,不悦地问:“你不好好在屋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距离他受伤那夜,才过去短短六日,伤口才刚开始愈合,他就这样出来乱跑,万一崩开怎么办?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说他只是皮肉伤,可流了那么多血,元气大伤,怎么能不好好休养? 容因说着,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那身绣着螭龙纹的黑金曳撒,顿时俏脸一沉:“你要去办差?我看你不是伤了背,是伤了脑子。” 碧绡诧异地转眸看她一眼,又迅速将目光回转过来,一脸忐忑地低下头,准备替容因求情。 虽不知夫人何时变得如此大胆,竟同大人这样说话。 但还是先认错为好。 谁知还不等她开口,便听见男人低低的笑声传来。 他神情颇为愉悦:“怎么,夫人心疼我?” 碧绡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大人并未生气。 不过—— 她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几次,终于察觉出些什么。 瞧夫人和大人之间这副模样,与寻常人家那些会彼此牵挂的夫妻无异。 这是从什么时候起,对彼此生出了情意? 虽然不知,但却不妨碍她心口遽然落下一块大石。 容因冷哼一声:“大人想多了,只是怕你伤口崩开,我先前替你缝合的那些功夫都白费罢了。” 说着,她转身坐了回去,将脸瞥向另一边,装似不在意地去看头顶的榴花。 祁昼明却也不恼,他嘴角噙着笑说:“琐事缠身,不能继续留在府中陪夫人了。不过夫人放心,抽出半日来陪你回崔府参加满月宴的功夫,应当还是可行的。” 说完,不等容因搭话,他转过身朝院外走去。 显然,祁昼明同碧绡一样,以为她不愿回崔府的原因是怕招来崔容萱和柳氏更疯狂的报复。 可实则她对这些的担心只占了很小一部分,更多是怕被人怀疑。 但祁昼明这话一出口,她便再没理由不去。 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容因深深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 崔府喜获麟儿,按理说这场满月宴该广发请帖,邀请亲朋故友,同僚家眷和京中勋贵才是。 可因崔家与祁昼明的姻亲,即便有人念着康王府这层关系,去的人只怕也会少了大半。 原主父亲崔泓生平自诩是个清贵的读书人,极看重颜面,又岂会容许发了请帖但最后却门庭冷落的尴尬场面出现? 于是左右一合计,干脆将这场满月酒办成了一场家宴。 今日来的,只有崔家的一些姻亲。 因这场满月酒,崔容萱难得被放了出来。 毕竟她虽无足轻重,但崔泓的面子康王还是要酌情给一给的,否则他又如何能心甘情愿地替他办事。 今日回崔家,为了不让母亲柳氏看出她这些日子在王府所受的磋磨,崔容萱四更天便起身梳洗,脸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粉,胭脂也打得略微秾艳些,试图借此遮住脸上的疲态。 她这段时日过得实在不好,每日被冯姑姑按着学规矩,抄经书,一度抄到五指肿胀,拿不起筷子。 冯姑姑美其名曰修心养性,但她心里清楚,这些不过都是许贵妃给她的教训。 可若是受这点苦便能让她重获康王妃的尊荣,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她并不怕吃苦,她怕的是许贵妃对她不闻不问。 如今许贵妃还肯在她身上花心思,就说明她并没有让康王休弃了她的念头;倘若真有那么一日,她被丢在画春阁不闻不问,冯姑姑也不再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限制她的言行,那才说明她彻底没了指望。 听府门上的小厮来报,说康王康王妃登门时,崔泓与柳氏正坐在花厅中候着。 今日虽说没有大肆宴请,但终究也请了几家姻亲好友,崔家并未草草应付,崔泓夫妇一早便理好衣冠,等在花厅。 康王与崔容萱来得最早。 听过消息,夫妻俩对视一眼,含笑起身,出门相迎。 刚迈过门槛,崔泓便遥遥望见高头大马、丹漆朱辂徐徐而来,车篷上悬着康王府的徽记。 他脸上浅淡的纹路变得深刻起来。 马车内,康王觑一眼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一副乖巧本分模样的崔容萱。 她原本模样生得并不差,杏脸桃腮,姿容艳丽,只是如今这般过犹不及的打扮反倒显得她油头粉面,过于浮艳。 于是他眉眼间带了几分嘲弄,淡声开口:“王妃最好是时时刻刻都能这般安分守己,否则恐怕母妃不吝给你更多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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