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心想, 谢冰柔,又是谢冰柔! 那女娘貌美,却轻视自己,性子也是极可厌的,还极会蛊惑别人。 祁宁眼底异色越浓,心忖谢冰柔定然也活不了多久。 乔晚雪嗓音却软下来:“王爷,你等一等,我不过问一问。谢娘子素来体恤我,也是盼着我好的。” 这时谢冰柔跟前的李青却招认了很多。 一个人一旦被突破,便会滔滔不绝。李青一旦松了口,说出了当年纪妩死去的真相,那自然便再无顾忌。 在淄川之地,小武王性子暴虐也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凡得罪于他,必然是下场不好。 祁宁私蓄暗卫,豢养杀手,恶毒行事也不止一日。 谢冰柔不动声色听着,然后说道:“就连二公子也是他追去川中,然后将他杀害?” 李青飞快摇摇头,然后说道:“小人不知,当年二公子追去川中,却并未带上我。后来,后来我听得些只言片语,故而约莫猜得到。” 祁宁平素刻薄寡恩,手段又狠,下属也没多少真心实意。 李青既已开口,便也知无回旋余地,故而也顾不得许多了:“被抓住的薛环,当年曾随世子入川,说不得知晓一二。” 谢冰柔手掌心浮起了一层汗水,她让人将薛环带上来,一颗心却砰砰直跳。 那积年的案子写在卷宗里,谢冰柔将卷宗从川中带回了京城,心里惦念,始终不愿意放弃。 云雾下的真相好似真要露出来了,谢冰柔心内倒是浮起了些不真切的感觉。 她面颊浮起了一层潮红,那些急切心思涌上了谢冰柔的心头,仿佛要将谢冰柔就此击倒了,可她仍勉力支持,不露半点怯意。 章爵瞧在眼里,心内也生出了怜惜。他下意识想要握住谢冰柔的手,却也暗暗顿住。他知谢冰柔想要自己审出真相,那么自然绝不能流露半分怯态。 祁宁为人凶残,能在他手底下做活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谢冰柔若要镇住这些人,自然绝不能露出半点怯态。 这般寻思之际,薛环已被压下来。 和李青不同,薛环眼神也坚定了许多。一个老板底下,大家待遇也是不一样的。薛环很明显是更得宠心腹。 薛环更很会说话:“谢女尚,我等确实是武王侍卫,今日前来,也不过是因之前争执讨回公道。所谓君辱臣死,武王受辱,我等下属便想替王爷来教训章校尉。” 章爵冷笑:“于是拿着刀剑,便想杀了我?” 薛环:“章校尉是朝廷命官,我等怎么敢。也无非是见章校尉为人轻狂,不懂做人,想削了章校尉一个耳朵,又或者剁去两根手指头罢了。当然此事也违了朝廷律令,我等也合该受罚。” 如此言语,倒是将大罪化作小罪。 章爵感慨:“原来如此!” 薛环更抬起头:“如若有人刻意小事化大,栽赃陷害,以此借题发挥。那纵然有些个不仁不义之徒松口污蔑,我等忠心之人却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道及此处,薛环甚至狠狠扫了李青一眼。眼见薛环如此模样,李青也不由得生出那几分心虚。 虽为阶下囚,薛环却不为所动,甚至还带带节奏。 下一刻,章爵生出手指,狠狠一撕,竟撕下薛环一片耳朵。 薛环触不及防,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极凄厉惨叫。 几点鲜血飞溅在章爵衣襟上,也不过是让章爵衣襟之上多添几分殷红。 章爵举起那片撕下来耳朵凑自己眼前看了看,似笑了笑,然后随意扔在一边。他缓缓说道:“是准备这样教训我?” 他只不过对谢冰柔温柔腼腆,对敌人却是极狠辣性子。 谢冰柔下意识攥紧了手掌。 而薛环终究生出了几分惧色,也不好再如何言语。 章爵嗤笑:“看来是我和谢娘子太过于贤良,所以反倒让人觉得可欺。不过我听说,如今新任的青州郡守是卫玄,据说与淄川王早有嫌隙,且又是麒府之主。这麒府做些私底下的事,内里有些刑法妙不可言,可要送进去松松骨头?” 卫玄凶名在外,章爵这样祭出,也使得薛环面色顿时一变! 只不过薛环面色虽变,可终究没有说什么。他想了想,面颊也流淌一抹狠意。 这时谢冰柔轻柔的嗓音却是响起:“章校尉,倒也不必如此。如果薛郎君不愿意说什么,我等便传出话来,说薛郎君招出川中之事,指认小武王是杀人凶手。如此戴罪立功,别人都扣住,只放了他一个。” 此言一出,薛环面色顿时变了! 他不谢冰柔如何知晓川中之事,小武王又会怎样想,会不会觉得是被擒之人招供?卫玄毕竟是京中前来,薛环对之了解有限。可对于自己主人,薛环可是十分了然。 一旦祁宁相疑,对方使出的手段实是可怕,想想竟令薛环不寒而栗!只不过从前,他眼睁睁看着祁宁将那些手段用在别人身上罢了。 谢冰柔柔声细语:“我想小武王一定是愿意相信薛郎君的一片忠心的,自然绝不会中这种粗浅的挑拨痕迹,那自也不会杀薛郎君灭口,更不会累及薛郎君的家人。” 那句句柔声细语,却好似打在了薛环的心口上,使得薛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些心思流转间,薛环面色亦不由得十分难看。 比起章爵的凶狠,谢冰柔也算得上是眉目似画,秀丽动人。只不过女娘纤弱秀美,落在薛环眼里却是比章爵还要狠辣可怖。 果然是皇后亲信,宫中滋养出的毒蛇,心机竟如此可怖。 谢冰柔倒是继续斯文客气,甚至不由得说道:“来人,将薛郎君请出来。” 薛环面色数变,终于开口说道:“谢娘子请慢——” 谢冰柔挥挥手,使得一旁之人退下,目光却落在了薛环身上:“二公子正是武王所杀?” 薛环面色虽犹豫不定,可终究开始开了口,喃喃说道:“当初小武王追去川中,一开始,他并未想过杀了二公子的。他只担心二公子性子怯弱,又不能严守秘密,遇到些有心人,说不定便会胡言乱语,说些不该说的话。” “朝廷又盯着紧,想要寻个由头削藩。虽杀的是个平民女子,商贾之女,但若借题发挥,说不得就会翻起滔天巨浪!” “之前纪妩身死,二公子整日酗酒,那时尚是世子的王爷也没怎么搭理他。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逃出封地。” “本来,本来只是想将二公子绑回来来的。” 说到了此处,便算是薛环,面颊也透出了几分惧色。 “可是二公子见到世子的面,便崩溃一般,这样子的惊惶万分,接着竟说出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他一向很听从兄长话,哪怕被世子训斥,也是乖乖聆听。可是这一次,他却竭力反抗,说了许多任性无礼的话。” 谢冰柔将卷宗扔至薛环跟前:“所以祁宁不但杀了他,还杀人泄愤,将人四肢砍下来,扔于闹市之中。想来是恨极了祁襄这个二公子,所以手腕如此凶狠。” 薛环口干舌燥,说了声是! 哪怕他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死士,也觉世子未免太狠了些。 他轻轻说道:“也不知谁教二公子的,居然说什么世子擅离封地,若让朝廷知晓,那便是谋逆之罪。若世子执意将他带走,他便将这件事情抖出来。” “还说什么纪妩本来是喜欢他的,忽而又哭哭啼啼,说什么自己对不住阿妩,说自己早该带她私奔。二公子那样聒噪,却没看见世子脸色越来越差。” 然后祁宁就一剑刺出,将祁襄刺了个对穿。
第097章 097 薛环:“其实他本没想杀了二公子——” 谢冰柔冷冷笑了一声:“他带着那些个死士, 祁襄只有一人,谁也拦不住。若将他捆住带走,也是很容易。他杀了人,也许一开始就没想要祁襄活。” 薛环答不上来, 其实以祁宁的为人, 好似真有可能是如此。 纪妩不肯垂青于他, 又去喜爱一个窝囊废,祁宁性子高傲, 又怎么能容忍?那时祁宁身为世子,为什么要亲离封地?那是大罪, 为何不嘱咐他们这死士入川带回公子? 哪怕是薛环, 也从未这般细想, 如今却打了个寒颤。 难道那年祁宁已经是心存杀意,所以才甘冒大不韪,离开封地? 薛环喃喃说道:“也许, 也许正是如此。我们亲眼见着主子杀了二公子,却犹自愤恨难平。” 那时他们见主子动了手,出了意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薛环也以为是情切所致,只不过祁襄眼看救不活, 做下属的也没必要张口触这个霉头。 他瞧着祁宁手在发抖, 还以为主上后怕,以为祁宁怒极了便后悔。可是祁宁下一刻手一挥, 却斩断祁襄的手臂。 那时二公子还没咽气呢! 祁宁满面愠色:“整日里无学无术也罢了, 还勾引女娘, 还跑来川中之地,可是想向朝廷告发, 毁去淄川基业?废物也罢了,却全不知何谓责任,何谓承担!” 祁宁甚至满面晕红,可见气得不轻。 他将祁襄大卸八块,然后装在布袋里弃市。 如此肢体不全,惨死异乡,方才能消除祁宁心头之恨! 薛环缓缓叙来,谢冰柔则说道:“难怪你那般惧他,听说我有意放你离开,你便这般害怕。” 薛环也反驳不了,也许确如谢冰柔所说那般,他是暗暗里早有所觉。比起祁宁这个喜怒无常的主人,似连麒府的酷刑也算不得十分可怖。 然后才到了最为关键之处,那便是当初秦氏兄妹之死的真相。 越是在意,谢冰柔反而愈做出一副不要紧模样。她似漫不经心说道:“当年川中之地,有个年轻武将发现了祁宁行踪,于是祁宁便杀人灭口,是或不是?” 薛环已经说到这里了,自然也不介意继续说下去:“是,那武将姓秦,倒也算得上有勇有谋。他寻到二公子留宿之处,查见蛛丝马迹,甚至留意到世子身上。” “本来杀他灭口也罢了,可他竟伤了世子手臂,惹得世子不悦,查出他家里有个妹妹,也一并灭口了。” 薛环甚至不觉得这是什么极有价值的情报,也随口说得十分简略。他心里还盘算,看来朝廷果真盯了淄川王好些年了,这些小事也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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