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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后，他习惯性地问道：“刚才说的都记住没有？” “有几道题我没明白。” “都记住了。” 这是两道异口同声的女声，一个声音娇柔婉转，支支吾吾，另一个声音清脆纯净，却沉着坦然。 方致书寻声望去，发现说记住了的人正是一旁蹲在地上拨弄蚂蚁的顾晨星。 他一脸诧异，怀疑刚才自己出现了幻听。 那双茶褐色眼睛里不禁流露出一丝不屑：“那你说说都记住了哪些？” 林晓柔心中对顾晨星越发不满了，道：“晨妞，我们在学习，你能不能不要捣乱？” 就这么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吗？ 顾晨星不解得眨了眨眼睛：“我没有捣乱啊，方老师刚才说的是‘等号两边都是等式，只含有一个未知数……’” 她字腔正圆地复述了一遍方致书刚才讲的内容，几乎是一字不差。 方致书和林晓柔目瞪口呆地盯着顾晨星一张一合的嘴巴，若不是因为亲眼所见，他们简直要怀疑刚才是录音机在发声了。 系统从镜头里欣赏着他们两人的表情，忽然有种被清理过垃圾程序后的舒爽感。 真畅快！叫你们瞧不起我家宿主！ “你居然……过耳不忘？！”方致书一下子站起来，实实在在被震惊到。 林晓柔更是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她从未听说过顾晨星有这样的天分！ 村里的人对顾晨星的印象一直是老实木讷，若不是上辈子的那次探亲，她也绝对想不到顾晨星会有那样的际遇。 难道这是她重生而来的蝴蝶效应吗？ 林晓柔心底有一些无所适从，她不停的安慰自己…… 没关系，在这样一个落后偏僻的小村子里，没有钱，没有教育资源，就算是天才又能如何？ 嫁人后还不是老老实实跟着丈夫种一辈子地，不会影响她和陆安之间的婚事，不会的…… 这次落水，她没有以绝食逼着家人去退婚，所以陆安自然也还是她的未婚夫，她一定会当个好妻子，好好补偿他。 方致书则是一下子明悟过来，那日见到顾晨星在地上写字是怎么样一回事。 一时间他心情激动，忍不住生出考校之心，当场念了一串流利的英文，让顾晨星背出来。 顾晨星虽然不解其意，但她鹦鹉学舌般分毫不差地念了出来，连方致书的小口音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方致书目露赞赏之色，随即又惋惜道：“你要是能早点启蒙，也不至于白白荒废这十年光阴。” 林晓柔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她知道方致书是一个真正有才华的人，否则前世村子里一共六个知青，就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被首都大学录取。 她重生而来，想要改变命运，想要去考大学，只有找他帮忙补习才有希望。 方致书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答应给她补习初中的课程，可现在因为她的蝴蝶效应，让方致书无意发现顾晨星的惊人天分，并刮目相看（大雾）。 这让重生以来，一直有着谜之优越感的林晓柔，自尊心难免受挫。 凭什么？明明她才是重生者不是吗？ 一个只会割猪草的村姑，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记住她冥思苦想才能记住的知识。 林晓柔内心不可避免产生一丝嫉妒，心里这样想着，她那双水润的杏眼里，不由流露出一丝不忿之色。 恰巧被不经意间抬头的方致书纳入眼底，他声音有些冷，对林晓柔说道：“今天就讲到这，等你彻底弄懂后再教其他的。” 林晓柔却不愿意了，急忙道：“方老师，我觉得我还能再学点。” “贪多嚼不烂，你资质一般，基础太差，先打好基础才最要紧。”方致书丝毫不给她面子，直言不讳地道：“就算我教再多，你学不会，浪费的是我的时间。” 林晓柔脸色涨红，一时呐呐无言，她低头遮掩住杏眼里的愤恨之色。 对于方致书，她毫无前世的倾慕之情，有的……只是上辈子积攒了数十年的怨怼。 “那……那我先回去了，谢谢方老师。” “晓柔姐，你这就要走了吗？” 顾晨星不舍地开口，星源碎片她吸收完十分之一，只要再多接触几次，可以全部吸收。 至于星源碎片从那透明灵体消失后，林晓柔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顾晨星不知道，她也不在乎。 “是啊，晨妞，你别忘记之前答应过我的，要替我保密。”林晓柔合上本子，捏在手心，拍了拍裤子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尘，勉强挤出一抹和善笑容。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顾晨星目送着林晓柔远去，乌黑的眼睛里充斥着依依不舍。 这让一旁的方致书不禁纳闷：“你和她关系很好？” 顾晨星摇头：“不熟。” “不熟？”方致书讶异地挑眉，不熟还摆出这副样子？ “嗯，晓柔是个好人。”给她带来了星源碎片。 “这可不一定。”方致书不置可否，唇边浮现出一抹冷笑，“有些人，看着越和善亲切，越会在人背后捅刀子。” 这话顾晨星理解不了，方致书也没指望她明白，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那还有吃的吗？” “方老师，你又没吃饱饭吗？”顾晨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方致书沉默不语，为了避开村子里的其他人，他一大早就来后山，当然没时间弄吃的。 “我那还有红薯，你跟我来。”顾晨星把他领到那片猪草地，翻出之前带来的两个红薯，递了一块过去，自己留了一个。 系统连声催促：“宿主，快，多和他聊天，又有人打赏啦。” 听到打赏二字，顾晨星振奋起精神，一边啃着冷掉的红薯，一边问道：“方老师，晓柔姐为什么要找你学习啊？你把自己的粮食奖励给她了吗？” 方致书嗤笑一声：“我连自己都很难吃饱，哪来的粮食奖励给她？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高考要恢复的消息，想去参加高考，所以才让我给她补习。” “晓柔姐想去大城市上大学吗？”顾晨星一下子瞪圆眼睛，手里的红薯忽然不香了。 她的星源碎片要跑了！
第7章 七零年代（七） “当然，谁愿意在这个地方待一辈子？”方致书吃完手里的红薯，轻拍掉手上的食物残渣。 顾晨星茫然道：“这里不好吗？” 听见这个问题，他唇角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你觉得这里很好？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出生在这，以你的天分，完全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前途。” “可是，如果是不会发生的，我就是出生在这里。” 方致书沉默半晌，点头：“是，世界上没有如果，可若有那个机会，为什么不去尝试改变命运？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学习认字，难道不是因为想要改变吗？” 这下轮到顾晨星沉默，她学习是因为系统会打赏。 「宿主，你看看人家的思想觉悟！」系统简直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如果它有眼睛和眼泪的话。 “所以晓柔姐是想改变命运吗？”顾晨星对系统的话充耳未闻，一心只关注林晓柔。 “没错。”方致书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他纤长的睫毛轻眨，缓声道：“她有野心，你没有。” 眼睛是心灵的窗，他眼前的这双眼睛干净明澈，如水晶般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而林晓柔的眼神却过于复杂市侩，充斥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和以前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也许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但方致书不傻，他能看出来，别人也能看出来，只是事不关己，看在眼里懒得说破罢了。 野心？为什么她没有？ 茫然在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一闪而过，顾晨星想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明明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又感觉不是很懂。 “方老师，你给晓柔姐补习的时候，我可以旁听吗？”她抬眸和方致书对视，又补充道：“我可以每天给你带一个红薯。” 方致书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能告诉其他人，连你家人都不行。” 并非他自私，而是这件事明面上还没有消息传来，虽然不知道林晓柔是哪里得到的消息，但如果现在传开……对谁都没有好处。 “嗯，我会保密的。”她用力点头，如果能在晓柔姐离开林家村之前，吸收完星源碎片，她就留下来，反之……她也参加高考，跟着晓柔姐去大城市。 毕竟星源碎片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顾晨星隐隐有种感觉，她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搜集星源碎片。 目睹这场交易的系统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它辛辛苦苦劝说半天，一个林晓柔就这么轻易让宿主改变主意，它可真的是……统生艰难。 眼瞅着差不多快到吃饭的点，顾晨星忙把地上割好的猪草往背篓里摞整齐。 “我帮你背下去？”方致书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他想着自己好歹吃过人家小姑娘的红薯，力所能及之内帮个忙是应该的。 闻言，顾晨星抬头打量了下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形，眼睛里布满怀疑之色：“你不会晕倒在半路上吧？” 这可是一个连插秧都能晕倒在田埂上的人，别到时候还得她把人弄下山，这耽误的时间可太多了。 被轻视的方致书当即脸色涨红，语气愤慨：“我当然没问题！” 好歹他也在林家村待了一年，背个猪草又有多难？ 见他执意如此，顾晨星只好随他。 整理好猪草后，背篓落在方致书的背上时，他身形晃悠了一下，但好在很快稳住。 “走啊。”他斜瞥了顾晨星一眼，表情一派轻松，似乎在说：看，完全没问题！ 顾晨星放下心来，跟在后面慢悠悠地下山。 可事实证明，她刚才的怀疑并没有错。 才走到半山腰，方致书扶着旁边粗壮的树干就要停下来歇脚，他气喘吁吁，布满潮红的脸颊此刻挂满细密的汗水。 相比起来，一旁只提着镰刀的顾晨星则要轻松许多，她呼吸频率都没变过。 顾晨星摇了摇头，猪草是她压了再压的，看似没多少分量，可真正背起来却死沉死沉，更别提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得时刻注意着，以防摔跟头。 她上前想要把背篓从他背后取下来，说：“方老师，还是我来吧。” 不料方致书却一个扭身，躲开她的手，眼神固执而坚定：“不要，我可以。” 不就是背个猪草？他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过！ “可是，等你这样背下山，我就要错过午饭了。”顾晨星语气迟疑，“浪费的是我的时间。” 方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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