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说疼,否则朵朵来上一拳,她会更疼。 朵朵无聊,自己到院子里打拳,张元娘看到,随口问她:“怎么这会儿练拳呢,平时不都是早上练吗?” “这会儿练拳,晚上能多吃点。”朵朵说道。 好吧,张元娘吓得又多包了几十个饺子。 芸老太太上了年纪,晚上吃得很少,也吃得清淡,听说晚上要吃一个肉丸的饺子,便让张元娘给她做了疙瘩汤,这会儿吃饱了,便出来在院子里遛弯。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芸老太太听不见,朵朵却是一个激凌,竖起小耳朵,该不会是那个飞鱼卫,不对,是霍公子又又又来了吧。 不迟姐姐说了,做人要有礼貌,到别人家里坐客,要提前送帖子,主人允许以后再去,而且还不能挑在吃饭的时候。 对此,朵朵双手双腿赞同。 挑在人家吃饭的时候去串门,那不是抢食吗? 朵朵不能忍。 所以现在这位霍公子挑在快吃饭的时候登门,朵朵已经把他列为没有礼貌的人群了。 霍誉由汪安引着走过垂花门,一眼便看到那个又瘦又小的丫头,正在虎视耽耽地瞪着他。 霍誉的目光在小丫头脸上一掠而过,便向正在遛弯的芸老太太走了过去。 “姑祖母,我来给您请安了。”霍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芸老太太眉开眼笑:“小誉儿来啦?真好啊,你来得正好,今个儿吃大肉饺子,元娘的手艺好着呢,你要多吃几个。” 朵朵忿忿,还让他多吃几个? 霍誉答应着,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朝朵朵递了过来:“添个菜,你拿到厨房去。” 看到霍誉递过来的那只硕大的篮子,朵朵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 篮子里有刘家烧鸡、王老头手掰肠、还有王记的酱肘子,孙老驴的酱驴肉,且,每一种都是一式三份。 朵朵拎起那只大篮子,欢欢喜喜去了厨房。 这位霍公子,朵朵以前错怪你了,你是个好人。 霍誉看着朵朵的背影,多看了几眼朵朵拎篮子的小手,这只大篮子里除了熟食,还有二十个烧饼,他提在手里也觉得沉甸甸的,可是这小丫头却似是很轻松,毫不吃力的样子。 有意思,明卉身边的小丫头,也很有意思。 霍誉当然不会知道,别说这一篮子,就是这个重量的三倍,小朵朵也能轻轻松松拎起来。 明卉从屋里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趴在书案上,无语到怀疑人生。 朵朵放下东西,蹦蹦跳跳跑出来,看了看霍誉,就跑去找明卉了。 芸老太太笑道:“小朵朵一定是去告诉小卉儿了,小誉儿啊,你到那边的石桌前坐下,小卉儿一会儿就出来了,这会儿太阳不晒了,院子里凉快。” 说完,芸老太太又扯起嗓门:“小卉儿啊,小誉儿来啦!” 明卉终于不情不愿地出来了,见霍誉已经坐到石桌前,芸老太太摇着手里的扇子:“行啦,一会儿你们也该吃饭了,我遛完了,回屋歇着去。” 明卉忙叫了朵朵去扶着,芸老太太甩着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小朵朵啊,老婆子求你了,你快别扶我了。” “大小姐让扶的,您还是让朵朵扶着吧。” “你这是扶吗?你要把我老婆子架起来了。” 一老一小斗着嘴进了屋子。 霍誉收回目光,微笑问道:“朵朵的力气很大?” 明卉立刻警觉起来:“她力气也不大,就是从小干农活,粗手笨脚的。” “难怪她的饭量很大,原来从小就干农活。”霍誉说道。 明卉松了口气,她可没有说谎,朵朵的确从小干农活,一个小孩顶两三个壮劳力,这还是在吃不饱的情况下。 “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因为偷吃了一个菜团子,被爹娘打骂,她家女孩子多,只有一个弟弟,爹娘把女孩子当牲口一样使唤,好的全都给了那个弟弟,朵朵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我买下她以后,虽然吃喝不愁,可她还像是永远吃不饱一样。” 霍誉点点头:“我有个好朋友,名叫闻昌,他是我师傅收养的孤儿。 闻昌的父亲是县衙的衙役,有一年他们那里闹土匪,父亲在剿匪时阵亡,他的伯父为了霸占衙门给的抚恤银子,以及他家的三十亩田地,把他和他娘赶了出来。 他娘带着他回到娘家,舅舅家不养闲人,把他娘嫁到山里,给一个鳏夫做填房。 那鳏夫娶妻是为了有人帮他照顾他前面的三个儿子,可不是为了帮别人养儿子。 有一天,那鳏夫趁着他娘下地干活,把闻昌带到后山活埋了,他娘收工回来,没有看到闻昌,全家人都说他是跑出去玩了。” 虽然也猜到这个叫闻昌的孩子最终没有死,可明卉还是握紧了拳头,紧张地问道:“那后来呢,他娘找到他了吗?带他回家了?还是母子一起逃走了?”
第105章 开饭啦 霍誉缓缓迎上明卉的目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出的关心与急切,是那么的真实。 在梦中的那一世,他死的时候,小姑娘只有十二岁吧,也不知道她后来如何了。 霍誉稳稳心神,继续说道:“有人告诉他娘,白天时看到那继父扛着孩子去了后山,他娘便飞奔着去找孩子,当时天已全黑,他娘跑得太急,一个不小心,滚下了山坡,头撞在一块石头上,气绝身亡。” “啊?”明卉倒吸一口冷气。 霍誉叹了口气,道:“闻昌命大,有野狗闻到气息,用爪子刨坑,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从坑里爬了出来,他不敢回家,在山上躲了整整五天,他年幼体弱,只能靠草根野菜充饥。 那时师傅因与高淑妃的娘家是出了五服的远亲,仕途受到影响,便早早称病致仕,卸甲归田了。 他心情烦燥,便常常独自一人进山打猎,那日他遇上了闻昌,闻昌因为采摘野果,从树上摔下来,已经奄奄一息。 师傅是习武之人,略通医理,他给闻昌简单救治之后,便将他送去我外祖父那里医治。 后来师傅派人去闻昌家所在的村子打听,才知道他娘已经去世,我师傅很生气,动用了一些关系,以欺亲夺产之罪将闻昌的伯父治罪流放,然那名鳏夫却因是闻昌继父,而不能定罪,师傅便让人废掉了他的双腿,让他成了废人。 在那穷乡僻壤,他这样的残废是没有活路的,闻昌长大之后,途经那个村子,得知那人已经死去多年,他的三个儿子在他出事后就逃走了,他死时极惨,死在炕上多日无人发现。” 明卉的手拍在石桌上,生疼。 她顾不上疼痛,兴奋地说道:“就应该如此,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霍誉看着她那张因为喜悦而闪闪光光的小脸,轻声问道:“因律法不能治罪,我师傅动用私刑,惩罚了那人,你不觉得凶残过份吗?” “怎么会?只是废了他的双腿,他是自己死的,再说,那个孩子没有死,并非是他手下留情,而是那孩子命大。这种恶人,死上十次八次都不为过。” 霍誉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爱憎分明,他的小姑娘没有让他失望。 明卉没有察觉到霍誉神情的微妙变化,她问道:“那个孩子呢,已经长大了?也成了武将?” 霍誉摇头:“那倒没有,他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又受过重伤,虽然被我外祖父治愈,但是他的体格还是较同龄人要弱些,不适合练武,他连骑马都不会,胆子也不大,但他书读得很好,可他只喜欢读些杂书,而且精于算数,是作账的好手,有一年我被人暗算,身边只有白菜是可信之人,师傅听说以后,便让闻昌跟着我了,我视他如手足,最近我放假,他也放假,回去看望师傅了。” 明卉明白了,这个闻昌既是霍誉的兄弟,又是他的师爷吧。 明卉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两人之间的对话停止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霍誉说道:“明天开始,隔壁要修葺院子,会吵到你们,你多耽待。” “啥?隔壁要修院子?你怎么知道的……”明卉猛然想起,那天霍誉好像说过要把隔壁的院子买下来,她以为他随口一说,难道是真的? 难道他真的把隔壁的院子买下来了? 明卉瞪着霍誉,嘴巴张得足能塞进一个鸡蛋。 霍誉失笑:“嗯,以后我再来保定,就不用打扰大哥大嫂了,可以住到这里来,三哥帮我寻了一位很有名的风水先生,上午时过来看过,指点了一番,二嫂娘家有窑场,还有林木园子,二哥已经找齐了工匠,明天就能开工了。”jj.br> 明卉石化,她是谁,她在哪儿? “那你,会来监工?”过了好一会儿,明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明天会来看看,后天回京城,这里的事就要劳烦大哥和二哥了。”霍誉说道。 明卉松了口气,你终于要回京城了吗?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一闪,她就听到霍誉说道:“大哥让我回京,寻个长辈,再带上媒人,正式登门商议亲事,这事不能由我自己来谈。” “啥?”好在明卉为了晚上的那顿饺子,这会儿没有喝水,否则她含着一口水,听到这番话,非要喷霍誉满脸水珠不可。 霍誉稳如黄山老松,轻声解释:“就是下聘、请期这些礼数,大哥说得极是,这些我不懂,还是要请长辈过来。” 明卉仰头望天,夏日天长,这会儿虽已近傍晚,暮色未起,几只鸟儿鸣叫着飞过,像是在嘲笑明卉:“傻了吧,傻了吧。” 明卉做了个深呼吸,不能慌,不能慌。 她瞪着霍誉,一脸狰狞:“长辈?你爹?长平侯?” “当然不是,是霍家族中的长辈,霍家并非只有长平侯府一家,我的长辈也并非只有长平侯府的人。”霍誉耐心解释。 “那你买下隔壁的宅子做什么,你搬过来住?不住京城了?”明卉凶巴巴地问道。 “这都随你,你想住保定,我就陪你住保定,你在保定住得腻了,想去京城住些日子,那我们就去京城,保定离京城很近,咱们在京城的宅子去年修葺过,还很新,就是没有花草,改日你列个单子,栽种什么花草,我让白菜去置办。”霍誉声音缓缓,如春日的溪流,不急不徐。 “谁和你是咱们,再说,我也不想成亲。” 明卉想到厢房里那些还是半成品的香料,她更烦了,霍誉如果知道,他送来的两次八百两,都是出自她的铺子,甚至个别贵重的,还是她亲手所制,霍誉会不会把她当成骗子啊。 “今年长房和二房都要嫁女,忙不过来,我们的亲事要放到明年了,你若是等不急,那就早一些,你看出了正月可好?” 好你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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