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是她报复错了。 解释肯定要解释,这个措辞就变得微妙起来,她还是要在这里混的,总不能承认自己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柏恩干笑两声,诚恳道:“伯伯婶婶们,虽然这事说起来怪难为情的,不过如你们所见,我复婚啦,方才你们讲的都是我当时的气话而已,呃,其实他人挺好的哈哈。” 徐献清面无表情听她胡扯。 村民一时间面面相觑,问她: “所以你男人没死啊?” “也没有和其他女人跑?” “也没有个爱磋磨人的婆婆?” 柏恩弱弱应道:“嗯,是的,是的……” 大娘把她拉到一边,跟她讲悄悄话道:“乖乖,我看你当时是恨惨他的,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这怎么又跟他重新纠缠上了,你别是一时糊涂了。” 柏恩不无尴尬地偷偷瞄了徐献清一眼:“婶婶你不知道,他吧,唉,有些地方我还是挺舍不得的。” 大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柏恩直觉她误会了什么,想解释什么只好作罢,少说少错。 “是不是来摘洋槐花吃呢?”她看着柏恩手里的东西,问道。 “是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边开得正热烈。” “你来得真是正巧,再过两天就老了谢了,没得吃了。”她显然经验更加丰富。 柏恩回头发现徐献清正被旁边热情的大爷拽去拉呱去了,大爷往他怀里硬塞了一把瓜子,他动作有些局促地接过来,这下好了,拿人手短。 她摇摇头,唉,这会儿是指望不上他。 不过工作量不大,柏恩自己一个人完全能应付过来,她用竹竿勾下柔嫩的树枝,然后伸手采下槐花,扔进竹篮里面。 大爷热情地问徐献清:“小伙子,恁哪里人啊?” 徐献清剥了一颗瓜子塞进崽崽手心里,静静答道:“就是本地人。” “哦,恁是在城里上班吗?”大爷觑了他一身干干净净的装束。 “嗯。”他不想多讲什么,只微微抬眼瞧着柏恩。墨镜后的世界都带着柔和的光晕,天和云和光都能看得很清楚,她踮着脚,柔嫩的腰身活泼地动着,时不时从衣摆下面露出一截细肉,比白净的槐花还要招人眼球。 那大爷还在那边讲话:“唉,小恩这个姑娘我是一直都看好的,孙二叔家那个独子,家里宠得很,城里也有房,哪哪都好,小恩看不上。我当时觉得可惜得很嗳,不过她带你回来,我才想难怪,眼光高啊。” “哦。”徐献清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他目中无人起来,鲜有人能敌。 那大爷说了一通自认为算是奉承话,就得了一个“哦”字,胡子都气歪了,换了一块地坐。全然没意识到将为别人妻子说媒这种冒犯事情放在嘴边是种挑衅和侮辱,满以为这是一种认可和夸赞。 过了一会儿,柏恩拎着满满一篮子槐花走过来,见他旁边有了空位,自然而然坐下去,徐献清理所当然地将手里剥好的瓜子全递给她。 “我手脏。”她说,然后张嘴,等着他把瓜子喂进来。 徐献清把瓜子一粒粒捏进她嘴里,忽然悠悠地开口提醒:“复婚……” 柏恩险些被瓜子呛到,以为他竟想用这种呛死的方式谋杀她,有些警惕地望着他:“权宜之计,你不要多想,更况且我又没少你名分。” “是吗?”他不置可否,在旁人眼中从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变为爱恨交织的复婚夫妻,心底总有些落差。 又在槐树下歇了一阵,村民陆陆续续起身回田里插秧。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他们整日忙得不可开交,一年的收成全指望这几个月。 大娘问柏恩:“是不是还要在这里坐会儿?” 柏恩赶忙站起来,摇摇头:“我们这也回去了。” 大娘笑了笑:“这会儿豆橛子也下来了,明早我给你们送点尝尝。” 柏恩赶紧道了谢。 崽崽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落得瓜子壳,找徐献清道:“爸爸,嘴巴渴。” 徐献清去到车旁将背包翻开,把她的小保温杯递给她。 崽崽把杯子的绳带挂到脖颈,按开吸管咕噜噜地喝了好几大口,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注目着周围的人。 此时沉闷的空气终于送来午后的第一抹凉风,把她帽子上的小风车给吹动了。 柏恩看着她小风车转得速度飞快,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指着她的小风车道:“你这个怎么这么傻呀。” 她只顾着自己笑着,就见着崽崽脸色变得不开心起来,几滴眼泪眨巴眨巴要被挤出来,柏恩又立刻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很可爱,很适合你。” 重新回到木房子里,柏恩进厨房将槐花清洗干净,清雅的香味染得满屋子都是,淅沥的水声还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柏恩将米饭蒸上,抽空出厨房看看徐献清带孩子带的怎么样。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个有些旧的围棋棋盘摆在了沙发上,两人各坐在一边,手把手教她对弈。 崽崽跪坐在棋盘的另一端,脚上的袜子被她自己磨蹭得掉了一半,脸上带着极严肃的思考神情,手指捏着一枚棋子搁在了棋盘上。 “打吃。”徐献清随即也往她棋子旁边摆了一枚棋,笑吟吟地望着她。 “什么,什么?”崽崽一看自己的白棋不知不觉将被围死,抓棋子动作越发地急切,神色沮丧。 “着急什么,不是可以逃吗?”他提醒她。 崽崽捏了一枚棋子,小心翼翼地搁在了星位上,白棋逃了出来。 柏恩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觉得徐献清讲东西真无趣,年幼的初学者哪里听得懂。不过他胜在耐心,一遍遍讲解,崽崽倒也学会简单地吃子。 “你那边要我帮忙吗?”徐献清抽空回头望着她问。 “不用,你带好孩子就行。”柏恩连忙道。 她带孩子实在一塌糊涂,还是做饭更轻松一点。 他点头应了一声。 柏恩回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早就提前被塞满了新鲜的食材,用现成的食材随便炒了两个家常菜,摆到饭桌上,又把蒸好的米饭拿来拌香喷喷的槐花,才把他们喊来吃饭。 _ 六月时节,啁啾蝉声夏日长。 乡下生活的节奏非常缓慢,尤其是他们居在山沟里,离村子又有些距离,和外面交往不多。要不是时常有人探访,柏恩甚至有了一种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错觉。 崽崽偶尔玩累了去午休,世界就更加安静了。 “你觉得这样好吗?”徐献清把平板上婚礼现场设计图拿给她看。 柏恩对这些全然不上心,胡乱地应道:“都好,都好。” 徐献清对她敷衍的态度习以为常,只好自己再多上心一点。 他用手写笔戳着屏幕默默地自己画了一会儿,柏恩被吸引过去,心想他还真是什么都会儿,简直没有他不行的地方。 待到她看清上面画出的图案,忍不住出口发问:“你这画得什么?” “我想要的效果图。”他随口解释。 “呃。”柏恩面露难色,她只看出一堆潦草的线条,各种奇怪的图形交叠在一块,其中实在没有什么结构可言。跟他的手绘比起来,她女儿可爱的作品简直是神乎其技。 “我觉得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她提议。 “我很专业。” “你哪方面专业?” “做甲方很专业。” 柏恩沉默了片刻,肯定了他对自己的清晰定位。 “再吃点?”他从旁边的碟子里捏着一颗剥好壳的榛子抵到她唇边。 柏恩抗议地别过脸:“我不要吃,我还要穿婚纱,再吃会变胖的。” “注意运动是不会变胖的。” “我不信。”她才不听他忽悠的鬼话。 徐献清只好代替她将这颗榛子吃掉,看向悠远的窗外,远处的湖泊粼粼地盛着光。 他画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把平板放下来,把正坐在旁边看粗制滥造电视剧的柏恩捞到怀里,带到床上道:“陪我午睡。” “什么?”柏恩无语道,“你要睡就睡,怎么还要我哄?” 她穿了软乎乎的家居服,徐献清抱起来更觉得柔软,舍不得松手。 柏恩心想幸好房间里有空调,否则大热天黏在一起,忒难受。她在他怀里尽力地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鼻尖猛地撞上他的鼻梁,两个人都闷哼一声,他睁开眼睛气势汹汹地质问她,碰上她含痛的眼睛,又忍不住笑了笑。 “我又不困。”柏恩平躺下,盯着天花板嘀咕道。 “唔。”徐献清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处,头发都乱糟糟得没有型,腿勾着她的腿睡。 “你那个时候每天在做什么?”他声音略带着困倦的沙哑问。 “嗯?”柏恩思索了一会儿,明白他的意思,“你说去年夏天啊,每天就吃吃喝喝带孩子呗。” “我不来找你,你会在这里呆一辈子吗?”他问。 “怎么可能,我这是静观其变啊。”柏恩嚷嚷道,“我身上又没多少钱,以后崽崽还得上学,我打算先嗯……韬光养晦,伺机而动……” 徐献清被她气笑了:“你把这些词用在自己身上合适吗?”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万一我的丈夫真是十恶不赦大混蛋怎么办?我肯定打不过啊……”她声音郁闷。 他倒还真认真地给她出主意:“干什么要硬碰硬,我觉得你可以趁着手里还有钱,采取正当合法的手段摆脱这段婚姻,然后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再积极地寻求社会救助,总比一直躲在这强。” “……哈哈,你想的可真周到。”柏恩用力地踹了他一脚。 “我只是说说而已。”他重新凑过去亲了亲她的侧脸。 柏恩原本不想睡,但是徐献清后来从旁边抽了一本书递给她看,她一看见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就打起了瞌睡,比吃安眠药还好使。 等再醒过来时,床旁边已经空空荡荡了,她还未从睡意中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下了楼,柏恩就看见崽崽背着手唯唯诺诺地站在木廊下面,神情委屈得不行,徐献清拧眉似乎在训斥她。 “不许养,不许带进房间里。”他声音冷硬道,“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手里抓?上面带着许多细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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