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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雁行笑道：“人活不过百，常怀千岁忧啊。我还是想得开的，总归过几年，我就去找见她了。不急。” “爹，我之前听大嫂和二嫂说话，好像有人提出让您娶继室？” “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娶什么继室。别理外面那些人。”李雁行摆手，“现在你大嫂当这家呢，这不挺好？我就下下棋，喝喝酒，过过清静日子吧。” 樱宁道：“我就不信，白绣娘没跟您闹腾？” “理她呢。” 听这话，果然还是闹腾过了。 樱宁冷笑：“凭她也敢肖想被扶正，做郡王妃？” 白绣出身风尘，还不如陶姨娘和柳姨娘。 李雁行笑道：“她不过背后嘟囔几句，竟也传入你耳中了。你放心，你爹还没老糊涂呢。” 樱宁沉默了会，忽然问：“爹，这白绣的出身，您都清楚吗？” “这你不都知道嘛。” 对于年轻时的风流荒唐事，李雁行不好意思当着女儿的面提起，准备含糊其辞的混过去。
第1035章 身世 樱宁却没打算轻易放过。 “爹，如果您不说，我可就自己去查了。”樱宁的语气绝不是开玩笑，“当初我和辞儿在城外遇刺，府里遭人下毒这件事，我一直怀疑和白绣有关。” 李雁行吃了一惊：“当时不是查出来，那是界碑的刺客干的吗？那也丫鬟玉鸳，也已经认罪伏法了。怎么又跟白姨娘牵扯上？” “玉鸳是白绣的丫鬟。” “是的，但这不能证明事情与白绣有关系。” “所以才要查查看。”樱宁说，“当初您和同僚去教坊司吃酒，并没有主动招惹白绣，她是自己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是吧？难道爹对此就不感到怀疑吗？” 李雁行嘿嘿笑道：“据白姨娘说，当初她对我一见钟情，虽然当时没轮到她，但他还是主动揽下了给我们唱曲儿的任务。” “哼。”樱宁撇嘴，看不惯父亲回忆起年轻往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 李雁行回神，讪讪的敛了容：“白姨娘的身世没什么可说的，她就是个孤女，儿时家里遭了洪灾，家里活不下去了，出来逃难，被卖到了勾栏瓦舍学曲儿。” 又是孤女。 这界碑，可是专门收罗各种孤女，培养成可以利用的杀手的地方。 花若兮是一个，死掉的胡妃是一个，以及现在的白绣。 樱宁问：“爹爹可知道，她是几岁被卖的呢？”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十六岁，说已经在那里卖艺两年多了。” “哦，也就是说，她被卖到教坊司的时候，已经快十四了。”樱宁分析，“您就不觉得，这事实与她的经历出入太大吗？且不说十四岁被卖这件事合不合理，她被卖到教坊司学艺，两年便可以技艺醇熟的出来给客人弹琴唱曲了？” 李雁行道：“两年还不足以学会吗？” “我这么跟您说罢，别人都说我琴棋书画一流，顺妃胜我一筹，而白姨娘别的方面平平，惟有一手古琴，弹的出神入化，远胜过我和顺妃。” 李雁行道：“她从十四岁学到如今也有二十年了，比你强是应当的。” “爹，学琴就像学武一样，有没有童子功，是不是半路出家，内行是看得出来的。” 这句话终于叫李雁行动容了。 琴棋书画他不懂，这学武他可太懂了。 “依你这么说，白姨娘的确有些可疑呀。”李雁行蹙眉，“我这就去问问她！” 樱宁道：“爹，这个不急，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您。” “还有什么事？” “关于三哥的身世，您了解多少？”樱宁也不兜圈子，单刀直入的问。 李雁行一愣：“好端端的，你怎么也忽然问起这件事了？” “也？”樱宁挑眉，“爹，还有谁也问过您这件事？” “那日我回来参加宫宴，宴席后，陛下单独留我说话，便问了这件事。” 樱宁心中微动，忙追问：“爹，您告诉我，三哥到底有什么身世？” 李雁行叹了口气：“别问了，你三哥都没了，还探究他的身世做什么呢。”
第1036章 不忍回忆的旧事 “爹，我想知道！” 樱宁连忙靠到他面前，“告诉我吧！” 李雁行皱眉不语。 樱宁问：“您告诉皇上了吗？” “不告诉能行吗？欺瞒君上的罪名，我们担不起。” “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您也就告诉我吧。”樱宁说。 李雁行道：“我告诉你可以，但你也要说清楚，为什么皇上会查问这件事。皇上是不是想查当年的旧事？” “当年有什么旧事？”樱宁摇他胳膊，“爹，快说啊！” 李雁行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长叹一声，又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你三哥原本并不姓唐。” “他应该姓什么？” “安。” “安？”樱宁想到一个好友的名字，“和玉莲的姓一样呢。” 李雁行摇头：“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怎么？” “唐卿的安，是前朝皇族的安。” “盛的皇族？”樱宁骇然，“爹，难道三哥是前朝皇室血脉？” “没错。” “怎么会这样？”樱宁千想万算，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李雁行长叹：“这件事，说来话长啊。大概，有十六七年了吧？太久了，记不清了。” “爹您慢慢说。”樱宁倒了杯茶，送到他手里。 “那时候我还没有封侯呢，在五城兵马司任职。朝廷一直在不遗余力的追杀和打击前朝余孽，担心他们死灰复燃，暗中搞事情。”李雁行慢慢说，“那年，有人通过锦衣卫，秘密告发了前朝太子的行踪。先帝命我带人前往绞杀，且下旨务必要斩草除根，不留余孽。” 樱宁听的出神：“然后呢？” “根据锦衣卫提供的线索，我带人成功找到了安慕太子藏匿的所在，才发现原来他的确已经发展了一批不小的力量，甚至还有兵马武器。若给他足够的时间，必定会威胁到大宣的统治。” “本来就是从人家手上抢来的，人家想抢回去也很正常。” “以后这话不可再说了！”李雁行摇头，“如果不是盛朝统治残暴，民不聊生，又怎么会被推翻而灭亡呢？不过，这也不是咱们该关心的事情，我那时候只需要按照命令，杀了安慕太子即可。” “您做到了。” “是的，虽然安慕太子和手下们拼命反抗，但毕竟兵马不如我们多。”李雁行一边回忆一边说，“当时安慕太子突围出去逃走，我让唐思文留下继续搜索余孽，我自己则带人追赶安慕太子。“ “所以，唐叔叔找到了三哥？” “是的。”李雁行颔首，“起先我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你万婶婶——当时她跟在你唐叔叔身边，负责做饭后勤这些事，我发现她身边多了个孩子，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孩子是她和唐思文捡回来的孤儿。” “那时候他们没有告诉爹爹三哥的真实身份？” “那时先帝对盛朝余孽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决不允许留下后患。你万婶婶是个心善的人，害怕我知道后，这孩子就丢了性命，因此一直隐瞒着。那时候战乱不断，国家还没有稳定，无家可归的孤儿到处都是，并不希奇。”
第1037章 恶行 “爹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呢？” “直到你唐叔和万婶婶出事后，我才在他们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封信，信里详细解释了唐卿的来历。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唐卿竟然是安慕太子的孩子。”李雁行又叹了口气，“你唐叔他们求我收留这孩子，说他们当年做了对不起孩子的事情，就算是死也不能弥补。” “爹，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三哥的事情？” “当时我也纳闷，便查了下。”李雁行的声音忽然变得有几分颤抖。 “爹。”樱宁扶着他的胳膊。 “没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说出来也就说了。” 李雁行拍拍她的手，又深深呼了口气，才低声接着说：“我查到，当年我带人追安慕太子后，你唐叔跟着其余几个副将，发现了安慕的太子妃和孩子。他们对安慕太子妃做了不好的事情……” 对着女儿的眼神，李雁行没法说的详细。 樱宁轻声问：“那时候三哥已经四五岁了，能记事了。” “是啊，事实上，那几个混账东西，还做了更过份的事情。他们折辱了安慕太子妃后，把她杀了，又把孩子关在屋里整整三天，不给一点吃的。” “唐叔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唉，他一个人怎能阻止那么多人。” “后来是唐叔救了三哥吗？” “他们把你三哥饿了三天后，放他出来，然后喂他吃了东西。” 樱宁原本正要松口气，但看到父亲微微抖动的手，心里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追问：“他们给三哥吃了什么东西？” “肉。” “什么肉？” “安慕太子妃的肉！” “……”樱宁浑身寒毛直竖，几乎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些恶毒的魔鬼！ 他们竟然逼迫一个孩子吃母亲的肉！ 樱宁沉默了许久，低声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坏？爹，他们不是您的部下吗？您难道不知道自己部下都是什么样的人？” “唉！”李雁行也有些颤抖，声音哽咽，“我看过信之后，便把那几个当年参与过这件事的人严厉惩罚后，驱赶出军队了。虽然明知道那孩子是安慕太子的儿子，但我实在不忍心他再受苦，便烧了信，把他带回家抚养。没想到，我终究还是没照顾好他，让他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他垂下头，泪水纵横。 樱宁忽然想起什么，忙问：“爹，这些事，您都说给皇上听过吗？” “没有。皇上只问我唐卿的身世，我说他是盛朝安慕太子的儿子后，陛下便没有再问别的。” “这么说，别的事他也都知道了，所以不必问。”樱宁喃喃。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也许皇上也查到了一些什么事，所以才会问您。”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雁行通红着眼眶，“卿儿已经没了，陛下若要追究，也只能追究我当年的隐瞒欺君之罪。爹倒不怕什么，只担心会连累了你们啊。” “爹，我不怕。”樱宁安慰他，“我想，皇上只是想知道真相，不会因为您隐瞒了这件事而迁怒于咱们家。”
第1038章 串联 樱宁在心里猜测，唐卿必定是从谁的嘴里知道了所有事，他询问李雁行自己身世，只是想知道那些事的真假。 既然他的身世是真的，别的事，也自然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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