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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帮她精心挑选了一套水葱绿裙衫，腰间系着荷叶绿锦带，裙摆袖口也都绣着别致的荷叶纹。头上的配饰没有选金子银子，全都以翡翠和珍珠代替。 镜子里的小小少女，娴静如夏夜凉风中的一朵安静的荷叶。 乳母在旁笑道：“咱家大小姐胜在白皙，这绿色更是衬得大小姐肌肤赛雪。” 丫鬟却忧心忡忡：“今儿来的各府的小姐，听说其中颇有几位貌美的。小姐穿的是否太过于素净？毕竟是小姐的生辰宴，若是被人家比下去，也太没面子了。” 糖球笑道：“我生的本就不够貌美，再怎么装扮，也是比不上人家的，何必非要掐尖要强的呢。做好自己就够了。” 诗会在湖边的花园和亭子里举行。 亭子里的茶几上摆着茶水，糕点等吃食，外面的案几上则是笔墨纸砚，供闺秀们写诗用。 毕竟是诗会，在这之前，糖球已经拟了题目，还从库房里挑了些精致贵重的首饰，作为诗会的彩头。 闺秀们三三两两，或者在亭子里坐着喝茶说笑，或者聚在湖边赏荷花垂钓，或者面对面坐着下棋。也有要强的闺秀自恃才华，要在今日诗会上拔得头筹的，对着笔墨冥思苦想的。 糖球坐在亭子角落，捧着一杯冰镇的酸梅汤喝，还要时不时拿帕子擦擦汗。 “天儿太热了。”丫鬟为她摇着扇子，轻声说，“大小姐您穿的这样单薄，尚且热呢。那些小姐们穿的一层一层的，怎么就不热？” 糖球朝周围的闺秀们看了看，果见大多闺秀都穿的极繁琐华丽，虽然热的脸颊泛红，却依旧保持着淑女的端庄姿态。 “让人再搬几盆冰来。”她吩咐丫鬟，“把这周围弄得凉快些。” 丫鬟小声说：“二爷和二夫人一向不允家中过于奢糜浪费的。” “我知道，但今儿情况不一样。咱家又不是天天如此。这么多千金小姐来了，再热得中了暑气怎么办？快去办，让人把冰窖里的冰多弄一些来。” 丫鬟这才连忙出去。 不多时，她引着七八个仆妇，把一大盆一大盆冰搬到亭子里，亭子周围。 如此一来，小湖上的风吹过来，便是凉风徐徐了。 闺秀们顿觉神清气爽，说笑声也大了起来。 这时湖对面有几个身穿华服的少年身影走过。 糖球拧眉，问丫鬟：“那边是谁？这是后宅，也说了今儿是诗会的日子，谁放了外男进来？” “奴婢这就去问问。” 丫鬟跑过去，又气喘吁吁跑回来，“大小姐，那边是大少爷和几个朋友呢。” “你去告诉大少爷，请他和朋友去别处逛逛，这里都是各家小姐，别冲撞了才好。” “是。” 丫鬟便又过去。 哪知却并没有劝说得动对方。 糖球只得亲自过去，果然看到弟弟李宣秉正和几个少年说笑。 “糖豆！”糖球唤弟弟名字。 李宣秉脸色一红，连忙对几个好友说了声抱歉，跑到姐姐面前，拱手讨饶：“姐姐，在自家您怎么说都行，在外人面前，好歹给我几分颜面。” “我怎么不给你面子了？” “别叫我小名儿。” “怎么，糖豆这二字对不住你呢？”糖球冷笑，“咱俩这名字是大姑姑起的，你有本事就去告诉大姑姑，请她老人家收回你的小名儿！” 李宣秉苦笑：“姐姐别说笑，我哪儿敢。” “我才让人过来说，请你带着朋友去别处逛逛，你们怎么不走？”糖球指了指对面，“那边都是这京都各高门大户的闺秀，冲撞了哪一个，都不是你我能负得了责任的。” “姐，您看那边是谁——” 李宣秉悄悄拉着她，指向树丛掩映后的一道身影。 糖球仔细看了看，看到对方的侧颜，沉默了会，说：“我明白了。” 她转身正要离开，那边却传来了声音：“是糖球妹妹吗？过来。” 李宣秉忙拉住她衣袖，悄声说：“姐，陛下那边叫您呢，快过去吧。” “我知道了。” 姐弟俩一前一后来到树后。 顾辞穿着一袭浅蓝色细棉布常服，只在腰间挂着一个荷包，通身清爽利落。一张漂亮的面孔虽稚气未脱，但已然显露出锋芒毕露的英气和霸气。 糖球匆匆打量了眼，便忙屈膝施礼：“芷如见过陛下。” 李芷如是她的大名。 顾辞对糖球笑道：“上回见面，糖球妹妹还小，今儿一见，长高了许多。” 糖球笑道：“陛下也是。” “我听着你们那边笑声连连，玩什么这么高兴？”顾辞问。 “众人联诗呢。” “不如咱们也去瞧瞧？”另一名少年兴致勃勃的提议。 “人家女孩儿家在一起玩高兴，你们凑什么热闹？”顾辞说着放下棋子，站了起来，“还是回了吧。” 李秉轩不敢反对，忙就要带路，安排车马。 “陛下这就走吗？”糖球却忽然发问。 顾辞回头看她：“糖球表妹还有什么事吗？” “那边有上好的大红袍，才煮的，若陛下此时不忙的话，不如过去坐一坐，喝杯茶。” “大红袍？” “是的。”糖球笑道，“是姜娘子送给母亲，母亲舍不得喝，给了我的。我曾跟着姜娘子学了一段时间烹茶，若陛下不嫌弃，可以品尝一番。” 顾辞知道她口中的姜娘子，便是那位曾做过父亲妃子的姜芙。 如今姜芙在京城经营一家酒楼，生意做的清静，只招待王公贵族和文人雅士。 因着曾经的皇宫身份，虽然她只是一个女子，手握偌大酒楼，却也无人敢招惹半分。 自从太后“薨逝”后，姜芙与郡王府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时不时亲自登门，送些亲手做的菜肴和酒，倒是与杨雪成了好友。 顾辞是知道姜芙的烹茶手艺的，听说糖球师从姜娘子，也起了几分好奇，便去了湖对面。 闺秀们忽见郡王府的大小姐领着几个华服少年过来，一时都有些错愕。
第1452章 番外 辞儿和糖球4 有些靦覥害羞的姑娘，忙用团扇遮掩住面孔。 甚至想朝屋里逃。 不过，有胆小的，自然也就有胆大的。 容貌明艳美丽的户部尚书家嫡女黄淑茵直截了当质问：“芷如妹妹，今儿是姊妹们来参加诗会，庆贺你的生辰。怎么还请了外男进来？” 糖球早料到如此，笑道：“实在对不住各位，这几位都是我们李家的子弟，因听说这里有诗会，也有些雅兴，遂过来喝杯茶看一眼，不会打扰大家。” 听说都是郡王府的子弟，众女这才放下心来。 很快，容貌出色，气度不凡的顾辞便引起了众女的注意。 虽然她们并未见过大宣帝国年轻的新帝，但她们还是暗中猜测，此少年必定身份不凡。 有些聪慧的闺秀，心中隐约有些猜测。 郡王府身为皇亲国戚，一向低调，这嫡长女的生辰虽说要紧，却不是整生日，忽然请这么多闺秀来游玩，还全都是待字闺中，极年轻的少女。 诗会中间，这郡王府的嫡长女忽然又带来几位贵公子。 若说这几件事之间没什么联系，她们是不信的。 黄淑茵落落大方，对着顾辞屈膝一礼，说道：“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也极通文墨，不如也赋诗一首？” 顾辞摆手：“作诗就罢了，我并不擅长这方面。” “不知公子擅长什么？” “也没有特别擅长的。” 黄淑茵笑道：“虽然公子不肯说，但我却知道公子有一个擅长的地方。” “哦？”顾辞露出几分饶有兴致的神情，“黄姑娘说来听听。” “公子为人谦逊。” “哈哈！”顾辞大笑。 黄淑茵亲自捧茶来：“公子喝茶。” “多谢了。” 顾辞接过茶，又问，“黄姑娘今儿可作诗了？” “我一向笨拙，也不擅长做什么诗。” “又不是科举选状元，黄姑娘不必谦虚。” “既如此，公子便看吧。”黄淑茵笑着，把自己写的诗递了过去。 旁的闺秀见这二人谈笑风生，站在一起更是少年如玉，少女如花，璧人一般，旁人是决计再难插进去的了，也就都识趣的各自走开。 糖球姐弟俩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李秉轩也是隐约知道这场诗会的目的的，便悄声对姐姐说：“看来咱们陛下是看中这位黄大小姐了。自来英雄爱美人，咱们这位英明果决的皇帝陛下也不例外啊。” 环顾周围，今天参加诗会的闺秀们虽风采各异，但这位黄大小姐的容貌却是不容置疑的一等一的好。 是在人群中便可以一眼看到的那种明艳和出类拔萃。 糖球笑道：“谁人能不爱美人，只是瞧着也赏心悦目。” 李秉轩说：“不管陛下选谁吧，总算咱家这场诗会没有白办。” 糖球点点头，没说话。 那边顾辞看过了黄淑茵的诗，赞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李秉轩连忙跟上去。 黄淑茵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走远，才来到亭子里，坐到糖球面前，笑道：“芷如妹妹，刚才那位穿蓝衫的公子，是你们家什么亲戚呢？” 糖球笑道：“那是我表哥。” “表哥？” 黄淑茵微微偏头，明艳的脸庞上露出几分疑惑，“郡王府的表亲啊，你们府里有三位姑奶奶，不知是哪一家的呢？” “大姑姑家的。” “哦……啊？！” 黄淑茵猛地反应过来，倏地站起身，“这么说，刚才那是……” 糖球微微笑道：“怎么样，咱们的皇帝陛下虽然年纪小，却气度不凡吧？” 黄淑茵下意识回头，朝之前顾辞等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眼，想起小皇帝那张俊美面孔上温和的笑容，不由得耳朵尖微微泛红。 糖球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笑道：“如果我没记错，黄姐姐过年时才过了及笄吧？” “是啊，我的年纪比陛下大三岁……”话未说完，黄淑茵便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涨红了脸，别过脸去，举起团扇遮住面孔。 糖球笑道：“黄姐姐，来，吃这个点心。” 俩人又说起别的，才慢慢化解了黄淑茵的尴尬。 诗会结束后，送走最后一位闺秀，糖球才叹了口气。 丫鬟忙说：“大小姐累了吧？” “身子不累，心里累。”糖球笑道，“原来这些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们聚在一起，就是聊衣裳首饰啊。” 丫鬟笑道：“也有说诗词琴棋的。” “少。” “管她们的呢，大小姐天不亮就起来，忙到现在也没好生吃点东西。咱还是回屋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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