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感这种东西在她的人生中并不常有。 下午离去时,江意人都是飘的。 等电梯的间隙稍有些站不稳,伸手扶住了一旁的墙面,钱行之见此,虚虚扶住人,低声问了句:“没事吧?” 江意摇头间隙,电梯门缓缓拉开。 偌大的电梯里只站了一个保洁阿姨。 江意跨步进去时,脑海中有什么嗓音响起,但顷刻间,又消失不见。 速度快到让她抓不住。 电梯里,保洁穿着工作装,背对着他们在擦电梯。 江意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去了一眼,看到了她手腕上的刺青。 刹那间,脑海中的情景一闪而过。 洁白的画室里,女人抬手之际,露出手腕。 腕关节拿出是一朵妖艳的红玫瑰。 江意猛然清醒,喊了句钱行之。 刚开口,站在角落里的女人极其迅速的从身上抽出水果刀,冲着江意而去。 而后者,显然是早有准备,一个躲闪推搡,水果刀插进了她的肩头。 钱行之大骇,一脚踹开时月。 抓着她的头发一把摁在电梯墙壁上,砰地一声砸下去,紧随而来的是哐当一声,电梯停在了半空。 时月被钱行之踩在脚下,未有丝毫的痛苦,反倒是身心愉悦,极其舒爽,开怀疯魔的笑声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响起:“江意,未成定局,你我死在谁手中,还不一定呢!” “我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起来才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我,谋略我,将我拉下去,傅奚亭是很厉害,我无处下手,孟淑那处我连门都进不去,但你不一样啊!你高傲有主见,又不听话,傅奚亭是看不住你的。” “你看,你我都很可怜,身为傅奚亭的女人,都不得好死。” “你没救了,电梯出了事故,你就等着在电梯里慢慢地流血而亡,一尸两命吧!我死没关系,但我也要让傅奚亭痛。” 钱行之半搂着江意捂住她肩头的伤口,听闻时月这话,一脚踩断了她的腿:“疯婆子。” 疯狂的笑声从时月嘴里传出来:“他将我从地狱拉出来又亲手将我丢进地狱,我语言不通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为了活命翻过垃圾桶,做过妓女,被男人轮过,这一切都是傅奚亭的功劳,江意,傅奚亭告诉过你吗?跟她母亲私通的男管家,是我亲生父亲。” “我的亲生父亲,我看着他眼睁睁地死在傅奚亭的脚下,他死有余辜我从不怜惜,但我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却成为了陪葬品。” 时月咆哮着,尖锐的嗓音在昏暗狭窄的电梯里极其刺耳。 江意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摸着肚子,肚子里的小家伙在疯狂躁动着。 江意忍着疼痛,冷笑了声:“你无辜?” “知而不言,就是帮凶,你帮你父亲瞒着傅奚亭,让事态发酵的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却说你是无辜的?时月,我真后悔,当初就该弄死你的,给你这种人渣苟延残喘的机会对我而言就是莫大的侮辱。” “是吗?好巧呀!我也想弄死你,一起死吧!江意,你死了傅奚亭也活不久了,一命抵三命,值了。” “我为了这一天,谋划了整整四个月,这四个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恨不得明天就能跟你见面。” “终于,上天从不亏待一个认真努力的人————。” ......... 钱行之一脚踢晕时月时,江意昏死了过去。 电梯门开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傅先生这日,刚与东庭集团数位老总从医院出来,一众老总都知晓傅太太孕晚期,不敢有开口约饭。 而傅先生,得知江意去了公司,吩咐方池直奔公司。 未曾想到,他到时,刚好看见钱行之抱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孕妇从电梯出来。 远远的,钱行之看到傅奚亭高扬着嗓子喊了句傅先生。 顷刻间,低头嘶吼着:“江意,傅董来了,你别睡,别睡啊!要是死在那种东西手里,你这辈子的名声就毁了。” 你若问傅奚亭此生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刻是什么时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现在。 家族的动荡,母亲的背叛,舅舅的谋杀,被人拿着枪指着脑袋都比不上今日。 见到浑身是血的江意时,男人踉跄了一下,险些跪倒在地。 “意意,意意?” 男人踉踉跄跄手脚并用爬起来跟着救护车又进了医院,救护车里,这位富商握着自家爱人的手急切呼唤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而这日啊!救护车里的人见到了这位富商的泪水。 他的哭声,像悲鸣的野鹿。 穿透高山平原直射内心。 省去了弯弯绕绕和各种五颜六色的形容,悲痛感直击内心。 12年9月25日,傅太太距离预产期的第五天,被时月捅进了医院。 且位置刁钻,医院里,妇产科专家和心内科专家紧急会诊。 傅奚亭在医院的长廊里,焦躁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频频踱步。 难以自控。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过神明的庇佑,一个唯物主义者、只信自己的男人,这一刻却在心底频繁地祈求神明保佑。 四点整,伊恬得知消息顾不上带上新生儿用品,急奔而来。 见傅奚亭浑身是血,吓得瘫软坐在了地上。 呜咽声传来时,勾起了傅奚亭的忧思。 男人紧跟着伊恬,嗬的一声,悲戚声响起。 度日如年? 不不不,此时此刻,分秒都是年。 低细婉转的哭声和隐忍悲鸣的轻吟,成了医院里的风景。 傅奚亭想、若是他就好了。 若是他,就好了。 五点半,手术室门被拉开,婴儿的哭泣声传来时,傅奚亭像是被注入了新鲜血液。 “是女孩儿。” “我爱人如何?” 护士的喜,和傅奚亭的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位护士,乃妇产科的元老了,每日见过的新生儿实在是太多了,虽对工作早已麻木,但职业道德还是有的,新生命的降生,悲也是喜。 纵使现在手术室里的女人还没脱离危险,但她合该着给人家带来点好消息。 可显然,比起新生儿的诞生,眼前的这位富商更关心手术室里的爱人。 “我问你,我爱人如何了?”傅奚亭见护士失神,急切吼了声。 襁褓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护士猛然回神:“还未脱离危险。” 2012年,傅先生的人生大起大落。 听闻护士的这句未脱离危险,傅奚亭扶着墙踉跄了一下,转而扶着墙,抬手捂住,咳嗽声响起时,掌心有淅淅沥沥的鲜血流出来。 宛如得了绝症的濒死之人。 伊恬接过手中的孩子看了眼,又眼神示意素馨。 这才扶着傅奚亭坐在长椅上。 她规劝他,宽慰他。 但伊恬知晓,这宽慰起不了任何作用。 傅奚亭用血迹干涸的手抬手捂住脸面,呜咽声传来:“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求仁不得仁。” 傅奚亭这一生啊! 除去事业上稍有成功,其余的、不说也罢。 第392章 梦境、他会是个慈父 下午四点至晚上八点,这漫长的时间,傅先生数着分秒度过。 傅太太被推进监护室时,他整个人仿佛从水里过了一遍。 浑身被汗水浸湿。 吴江白急忙奔赴而来时,就看见傅奚亭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整个人颓废得像是刚刚历经了一场大劫难。 他走近轻轻地喊了一声傅董。 傅奚亭疲倦的目光地落到他的身上,眼眶猩红疲倦的像是一只数晚上都没有睡觉的狮子。 “时月已经被警方控制了。” 傅奚亭听闻时月二字,内心淌着后悔。 早知会有今日,当初他就不应该把她送出国,而是应该让她随着那个狗男人去找她的祖宗十八代。 可此时悔恨已经来不及了:“让她活着。” 这世间多的是比死还恐怖的,让时月死简直是太便宜她了,他的妻子受了怎样的痛,他一定会在时月身上加倍收回来。 动他的妻儿,罪该万死! “太太?”吴江白猜到江意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很好,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太太二字一出来。 一旁候着的素馨望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示意他不要问。 这日凌晨,产子和手术之后的双层疼痛裹挟着江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剖腹产的伤口和刀伤的伤口相隔不远,麻药过后那种撕扯感,似乎要将她的灵魂都拉扯开。 她躺在床上,无力地望着天花板。 脑海中想起傅奚亭2008年在首都大学演讲时说的一句话:疼痛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彼时,她觉得傅董这种青春疼痛文学就跟旧社会女人的裹脚布似的,虽然存在过,但是没有任何意义。 但现如今,她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句话。 突然觉得言之有理。 如果没有经历这一遭疼痛,她怎样才能从妻子的角色转变为母亲的角色呢? 必经之路,果然是必经之路。 她醒了。 恍惚记得昏迷之前,见到了傅奚亭。 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发现自己能发出来的声音极其微弱,氧气面罩戴在她的脸上,所有的言语都变成了支吾声。 她醒了一次,又沉沉睡去。 直至第二日,医生查房,她被说话声吵醒。 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眸光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隐隐约约听闻有人轻唤她。 她挣扎着醒来,入眼的,是穿着一身隔离服的傅奚亭。 见到江意醒来的那一刻,男人浑身的血液都好像静止了一半,眼眶中的泪水不自觉地掉落下来,他频繁喃喃:“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宝宝呢?”她微弱的嗓音与傅奚亭的喃喃声比起来,简直堪比蚊吟。 可傅先生懂。 这是他爱人啊,他怎能不清楚她此时此刻想问的是什么:“女儿,白白胖胖的,很可爱。” 傅先生说着,拿出手机将照片翻出来给她看。 这张照片,是临进来前,伊恬发给了他的。 不仅有婴儿的照片,还录了哭声,试图让江意听听。 江意无法言语,眨了眨眼,仅是眨眼间,泪水哗啦啦的淌下来。 人生啊!不会太坏。 这日的重症病房,夫妻二人哭成一团。 二人无声落泪,画面感天动地。 一旁的医生护士不忍观看,缓缓转身将目光从二人身上移开。 旁边的医生看了一眼小护士,见其低头吸了吸鼻子,内心颇有些五味杂陈。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360 首页 上一页 356 357 358 359 3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