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珏坚定地摇了摇头,手掌轻轻按了下,剑已出鞘一寸。 凌人剑意嗡嗡作响。 郑雪吟气血上涌,眼前一黑:“贺兰珏,你欺负人。” 贺兰珏的眼神告诉她,他就是在欺负人。 郑雪吟咬着唇,只好将身上衣裳都解了,钻进他的被窝里,眼泪汪汪地拥着被子。 完全是被气哭的。 还有天理吗? 她气红了脸,抓起亵衣和抹胸,一并砸在贺兰珏的脸上:“给你,给你,都给你。” 哪有人撒酒疯的时候,打劫别人的衣物。 偏偏这人还是明心剑宗最守规矩的小师叔。 见贺兰珏仍目光灼灼地将她盯着,郑雪吟气得浑身颤抖:“都给你了,一件不留,你不信,我掀被子给你看。” 要是清醒状态的贺兰珏,早就弹开了,眼前这个酒疯子只是将目光缓缓下移,停留露在被子外面套着罗袜的一双脚上。 少年半蹲下身子,握住郑雪吟的脚踝,将罗袜褪下。 郑雪吟:“……” 她现在明白他老子为什么要他成婚以后才能饮酒。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她以后再也不干了。 贺兰珏抱着从郑雪吟身上脱下的衣裙并那双罗袜,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想起什么,折返回来,将留在床边那双绣鞋拎在手中,继而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郑雪吟:? 强盗打劫都好歹会把鞋留下。 郑雪吟实在好奇贺兰珏拿着自己的衣物去做什么,光秃秃地裹着他的薄被,跳下了床。 月色如雾霭,流泻千里,将空山照得亮如白昼。 郑雪吟裸着双足,踩着铺满落英的山道上,不远处的前方,少年笔直挺拔的身影镀着月色,一路行到水潭前。 潭面倒映出清亮亮的月,月中出现了贺兰珏俊秀的轮廓。 贺兰珏半蹲下去,将抱来的那团衣物浸入水中,又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个瓷瓶,将瓶中玉露倒在衣裙上,随后,揉着那团衣物搓洗起来。 郑雪吟:“……” 谁家的好人撒酒疯是给人洗洗刷刷啊。 郑雪吟裹着被子,坐在石头上,看着贺兰珏洗了半个时辰的衣物。 洗完外裳洗抹胸,搓完罗袜刷绣鞋。 焕然一新的鞋面上浮现出几朵淡粉的小花,郑雪吟这才模糊记起自己的这双鞋原来是绣着花的。 一路上东奔西跑的,鞋面早已灰扑扑,半点看不出最初的模样。 贺兰珏就这样洗洗刷刷一个时辰,将衣裙和鞋袜都晾在竹屋前。 郑雪吟回到贺兰珏的屋中,裹着他的被子,在他的床上躺下了。 这是罪证,必须让他亲眼见到,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而贺兰珏洗完衣裳,酒劲终于上来,倚坐着门框睡着了。 他一睡去,郑雪吟也放心睡去。 * 晨光拨开薄雾,沉眠一夜的山谷在鸟鸣声中醒来,山花簌簌而落,堆得倚门而眠的少年满身都是。 贺兰珏迎着朝日睁开眼,黝黑的瞳孔映出重山的轮廓。 成群的山雀扇着翅膀,飞落枝头,此起彼伏的歌声回荡在山谷内。 少年抖落满身的山花,扶额站起,一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这里睡着了,回身踏入屋中,猝不及防撞见郑雪吟裹着他的被子酣然而眠的一幕。 一瞬间,全身的气血皆朝着头顶涌去,贺兰珏不悦地抿了下唇角,右手搭上腰间悬着的冰魄剑,瞳孔淬满冰雪:“郑雪吟,起来。” 郑雪吟迷迷瞪瞪睁开眼,见是他,揉着眼角,咕哝着:“你醒了啊。” 贺兰珏以为她是强占自己的床,耍些小心眼,偏生涵养极好,即便怒到极点,也没有多余的话,只说:“出去。” 褪去初初起床的那份倦怠,郑雪吟的神志清醒了几分,听出他话里的不高兴,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真让我出去?” “出去。” “出去就出去。”郑雪吟挑了下漂亮秀气的眉,拥着被子坐起来,“你可别后悔。” 她是个脸皮厚的,反正昨夜在他的威逼下,这具身体早已被他看了个遍,她大大方方掀开被子,迈着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往外走。 那厢,贺兰珏眼角余光乍一触到她白皙的肌肤,整个人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猛地背过身去,同时伸手拽起她松开的薄被,一把将她裹起,夹在臂弯下,丢在了床上。 两只手死死掖住被角,恨不得将她钉在床上。 “你怎么……” “我怎么?”郑雪吟眼底映出他额间的朱砂竖痕,替他说完没说完的话,“我怎么光着身子——贺兰珏,这话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我……” “你什么?贺兰珏,枉你平日里自命清高,张口闭口就是清规戒律,借酒装疯,淫辱女子,你好得很呐!” 经郑雪吟提醒,贺兰珏的脸色一时青,一时白,被怼的哑口无言。 闭上眼睛,昨夜的一幕幕如潮水般被拍进他的脑海里,那张青白交加的脸,霎时像被火燎了。 贺兰珏触电般地松开手,背过身去,手足无措地立在床头,一眼都不敢看她。 “我并非故意为之。”解释的话,失了底气,再无了平日里的冷傲和锐气,反而磕巴起来。 “你们男人每每犯了错,都要狡辩一句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郑雪吟从鼻子里哼出声,“我百般示爱,你无动于衷,我还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平时都是披着伪君子的皮假正经,其实是个不要脸的小淫贼。” 郑雪吟的一字一句,如鞭子般毫不留情地打在了贺兰珏的脸上,无地自容都难以形容贺兰珏此刻的心情。 平生第一回 被人骂淫贼,贺兰珏辩无可辩,一声不吭。 “若是你情我愿,你的私欲我都可以满足,可你这般究竟是什么意思?”郑雪吟不忿的声线在贺兰珏背后响起,“纵使我是极乐宗出身的妖女,也不是谁都能轻贱的,这辈子我还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贺兰珏,你用这种方式待我,不如杀了我!” 伴随着这声声激烈的控诉,贺兰珏头顶的仇恨值急剧地波动着,眨眼间倒退到了10%的进度。而在郑雪吟提出“杀了她”的那句话后,多日来顽固不已的仇恨值,竟在瞬息清零。 郑雪吟差点笑出声。 他厌恶她,是因她做了亵渎他的事。 如今,他做了同样的事,用的还是醉酒这样拙劣的借口。 身为明心剑宗的小师叔,所有弟子的表率,从小恪守清规,这般破格荒唐的行径,比她更可恨可杀。 他还有什么理由去厌恶郑雪吟。 “是我对不住你。”贺兰珏抽出腰间的冰魄剑,递给郑雪吟,“你当杀了我,雪你所耻。” 郑雪吟望着那把剑,并不伸手,脸上浮起嘲讽的笑容:“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根本下不去手杀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我想要的,你还不清楚吗?还是说,你是个懦夫,敢做不敢当,宁愿自刎逃避,也不敢担起自己的责任。” 这是激将的话了。 在郑雪吟拒绝手刃他以后,他的确想过自刎谢罪。 郑雪吟一脸“被我猜中”的表情:“堂堂七尺男儿,行事还不如我们做妖魔的坦荡,极乐宗的女子并不像你们明心剑宗那般,把贞洁看得重于一切,竟还要在额头烙下明心印彰显决心。我不会杀你,你走吧,此事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更不会拿它来要挟你。” 贺兰珏没有走。 此时他要是一走了之,那是真不如妖魔行事了。 晨雾已散尽,朝日的斜辉透过花枝,落下斑驳的光影。贺兰珏站在那一束金色的光晕里,周身环绕着飞舞的尘埃,良久,启唇道:“我会负责的。” 郑雪吟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我会对你负责的,郑姑娘。” 【来自系统的提示,好感值进度条已上线。】 果然,贺兰珏话音刚落,头顶清空仇恨值的位置,多了个绿色的好感值进度条,进度显示1%。 从直呼其名的“郑雪吟”到温声细语的“郑姑娘”三个字,原来横亘的是1%的好感度。 “你可清楚你这句负责代表着什么?”郑雪吟没有如他想的那样欣喜若狂,她丝毫没有当真,撇了下嘴,“别忘了你们明心剑宗的规矩,难不成你想将我偷偷养在外面当做外室,一辈子为你守活寡。” “我会自请逐出师门,抹去明心印,与你结为道侣。” 刚才还一脸平静的郑雪吟,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在床上打起了滚。 贺兰珏被她吓了一跳。 郑雪吟裹着被子扭来扭去:“是你说的,你要同我做道侣,贺兰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既答应了你,自没有反悔的道理。” 郑雪吟畅快地大笑起来。 极乐宗的妖女行事向来肆无忌惮,表达感情的方式同样毫无顾忌,伤心就大哭,高兴就大笑,丝毫不在乎旁人的想法。 不像名门子弟,做什么都要守着一套规矩,反而失了几分酣畅淋漓。 贺兰珏不知不觉受她感染,唇角隐约翘了下。 郑雪吟记起自己还光着,忙支使贺兰珏:“快将我的衣物取来。” 洗干净的衣裙和鞋袜,在山风的吹拂下,都已经干透了。贺兰珏守在屋外,将竹门合起。 虽然昨夜她的身子已被他一览无余,该见过的都见了,未结发宣誓,正式成为道侣,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屋门嘎吱轻响,被人推开,郑雪吟在身后甜甜唤了声:“贺兰珏。” 贺兰珏回头。 红色的粉雾扑面而来,那粉末一入眼,便有轻微刺痛。 贺兰珏闭着眼,眼角因受到刺激滚下一滴泪来。 “别动。”怀中忽有柔软的身躯贴过来,他正要推开,那女子抵着他耳畔轻声开口,“做了道侣,不止要亲亲抱抱,还要同床共枕,若你连这些都接受不来,叫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 贺兰珏欲将她推开的手,慢慢垂到身侧,合握成拳头:“我说话算话,你不必用如此手段。” 铺天盖地的黑暗中,柔软微凉的唇瓣印上他的唇角。 郑雪吟很少施粉黛,那若有若无的幽香,是她肌肤自带的。 那是独属于女子的体香。 此刻,幽香扑鼻,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她的软,她的暖,比往日的任何一次碰触都要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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