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少女,清丽可人,最是美好年华。她就盈盈一礼,浅浅一笑,似夏日水莲花,巧笑嫣然,美得让人动心。 东方暻望着面前的谷秀娘,恍然之间有一点错愕。他觉得,他好像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不太懂。 当年得到谷秀娘相救,她救过刘暻小命。刘暻被舅舅东方相安过继后,他也回过了谢礼。 谷秀娘的生父生母,哥哥嫂嫂和弟弟,一家人能一起在渭河县城安家落户。谷家能有两家铺面,这些全是东方暻的谢礼。 恍然一过,八年时光。当年的刘暻,谢救命之恩。便是钱财相赠,以还大恩情。 至于什么戏文里唱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没半分可能。 给刘暻印象深刻的,那一位于他而言的救命恩人,不过是一位七岁女童,瘦瘦高个,模样普通,特别是缺着的两个大门牙,一说话就漏风。 回想当年,怎么瞧着,都是太丑。 没法子了,当年的救命恩人太丑。以身相许,没有可能。来世报恩,更加不会。 刘暻便是央求了舅舅,相赠钱财,让谷家的未来日子过得更宽裕些。 如今再相见,女大十八变。东方暻重新认识一回救命恩人。他发现,其时再相遇,真是以身相许,报达救命之恩,好像也可以的。 奈何罗敷有夫,谷家妹妹定亲了。 东方暻按下一点小心思,他想,他跟谷家妹妹的缘分,可能就是缘浅缘落,有缘无份。 陵川郡,荀家主宅。 荀氏家主听过二弟的述苦,他问道:“二弟,事情惹出来,你打算如何?” “逆子惹的祸,兄长,还能如何办。弟弟亲自走一趟渭河县,亲自登门去致歉。”荀二老爷满脸的惆怅。 “罢,既然二弟有主意,且随你意。”荀氏家主赞许,没反驳的意思。 与兄长相谈一番,荀二老爷别看在兄长面前说的侃侃而谈。实则荀二老爷的心头没底。 天子近前的大宦官,这等人物最要脸面。荀氏敢出耳反耳,真当这一位谷太监是吃素的主? 又过一日。渭河县,谷家宅。 谷秀娘登门一回,说是归家,不如说上门做客。 “四伯、四伯母,打扰了。”谷秀娘瞧见生父生母,她见礼问安,这称呼上就大变样。 谷大福、何春香夫妻二人听到闺女的新称呼,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瞧出来一点尴尬。 谷大福先开口,他说道:“你能来就挺开心。” “对,对,挺开心,不打扰。好孩子,不如留下来小住几日。家中留着你的屋子,全是你熟悉的模样。”何春香劝话道。 留下来,以什么身份? 是客人,还是闺女,又或者旁的什么?这些话,谷秀娘问不出口。 “不了,近日要随爹回神京城。归期太近,不打扰四伯、四伯母的清静。”谷秀娘客气的回话道。 越是客气,越是疏离。 屋中气氛有一点尴尬。谷秀娘起身,她盈盈一礼,又道:“我登门,亦有事情跟四伯和四伯母商量。”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往后去了神京城,这些便是留给四伯和四伯母的念想。我在此,恭祝二老,添福添寿,金玉满堂。”话罢,谷秀娘递上一个小匣子。 谷大福望着闺女递来的小匣子,他望一眼,叹气一声。 何春香瞧一眼小匣子,她接过来,没有打开。 “好孩子,往后你去了神京城,那你和荀家郎君的婚事咋办?”何春香关切的问道。 思索片刻后,谷秀娘没有卖关子,她给出答案,说道:“一家女,百家求。依着爹的意思,三书六聘,不可急切。便是将来成婚,我与夫君子嗣,一家子亲人都会住在神京城。” “不回来了?”谷大福急切的问道。何春香巴巴的瞧着,等着一个答案。 “不回来了。”谷秀娘肯定的回道:“吾心安处即是家。” 谷家村,谷氏一族的族长家。谷大顺在待客。 “请吃茶。”谷大顺亲自给对方递上茶盏。态度亲切又客气。 “您请。”对方回敬,也亲自斟茶给谷大顺。 “哈哈哈……”谷大顺大笑一回,在收敛笑容后,他依然很开心,说道:“未来都是亲家,我家千金还要蒙贵家郎君厚爱,我们做长辈的,倒不必太拘谨。未免也生份了。” “依您的意。”来客便是荀二老爷。这会儿荀二老爷陪着谷大顺落坐。当然没吃茶,荀二老爷一指身旁向谷大顺见过礼的小辈。 荀二老爷说道:“此是犬子,族中行十二。小儿薄才,让大人见笑。” “荀家十二郎见过谷家叔父。”荀十二郎走上前,再度向谷大顺恭敬问安。 “不愧是名门荀氏,贵家多出好儿郎。十二郎君,丰神俊雅,甚好,甚好。”谷大顺赞一回。话罢,他也相赠一回见面礼,一块玉玦。 当然这等时候的荀十二郎纯粹凑数。主要的角色还是谷大顺、荀二老爷二人。 没吃茶,没谈心,没有磨磨唧唧。荀二老爷起身,他向谷大顺躬身一礼。本来在旁边相陪的荀十二郎一道随父亲躬身见礼。 “何必如此。”谷大顺挺惊讶,他忙站起,此刻亲自去搀扶荀二老爷起身。 “荀家失礼,特来向大人赔罪。”话罢,荀二老爷又一指荀十二郎,说道:“荀氏教子无方,余膝下长子已经出家为僧,唯嫡次子十二郎可堪造化。领这孩子前来,想请大人品鉴。若得大人恩典,十二郎想高攀一回,求娶贵家千金为妻。” “……”谷大顺听完荀二老爷的话,忍不住愣神了。至于搀扶荀二老爷,不存在的事情。 谷族长家,客居厢房。 东方暻小住一二日,他准备要告辞离开。恰巧不巧,他遇上这等谷家的糗事。 “临阵换将,兵家大忌。婚事换新郎官,更惹天下笑谈。”东方暻出声了。 “玄高拜见叔父。玄高无状,口出狂言,还请叔父见谅。”东方暻一出场,他就向谷大顺见礼,先摆低自己的姿态。 被人说一通,丢脸到外面。荀二老爷太要脸,他一下子哑口无言。 “何来狂言,侄儿之话,不沾半点妄语。实话难听,到底为真。叔父听着刺耳,却也得认啊。”谷大顺请东方暻起身。 此时此刻,东方暻望着荀二老爷和荀十二郎这一对父子。他冷笑一声。 “到底是郡望家族,咱家千金高攀了。”谷大顺的声音冷冽,他说道:“余不过残缺之人,实在担不起荀二老爷的大礼,快请起,莫要折了咱家的寿数。” 谷大顺的话把荀二老爷推至墙角,再躬身见礼,就是折对方寿数。纯粹结仇。 心头叹气一回。荀二老爷起身。 荀十二郎瞧着父亲受辱,心头生气。奈何来前他得着父亲再三叮嘱,犯错得认,不可顶撞,不可反驳,不犯多舌。 荀十二郎心头升起郁郁之气。想着兄长,想着父亲,对于未曾见面的谷家女郎就甚是不喜。 宦官之女,庶民之女,本就配不上荀氏子。 能不娶,荀十二郎觉得幸甚。免不得,他想到兄长,他猜测或许兄长出家,就是被谷家女郎的婚约相逼迫。 这般想的荀十二郎对于谷大顺这一个大宦官,还有宦官之女,皆是厌恶至极。 渭河县,谷家宅。 谷秀娘同意留下来,简单的用一餐饭食。等她领着丫鬟们去厢房歇息时。 谷大福、何春香夫妻二人对坐,在堂屋里继续谈话。 “唉。”谷大福叹息一声。 “唉。”何春香也跟着叹气一声,尔后,她打开闺女送的小匣子。 谷大福瞅一眼,他对不识字的妻子说道:“闺女留的,也有心了。瞧着是豆花店的房契。” 话罢,谷大福又翻一翻,指着另外一张契书,他说道:“还有一张地契,十亩良田,就在渭河县近郊的河口村,临近河边,上等的水浇地。” “今个听着闺女唤一声四伯母,唉。”何春娘叹息一声,她不能说,她后悔了。 “唉。”谷大福又叹息一声。他今个叹息着太多回。 此时此刻,谷大福打起精神,他宽慰话,说道:“当初你劝,我也同意。话糙理不糙,确实是如此。闺女跟着十四弟才有好日子,不会错的,我们做爹娘的总要替儿女们谋上好前程。” “去吧,你去唤承德夫妻和承义早些回家。今个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谷大福跟妻子说道。 何春香应一声。 谷家村,谷族长家的堂屋里。 东方暻在荀二老爷和荀十二郎的尴尬中,俯身一拜,行了大礼。尔后,说道:“叔父,侄儿相求一事。” “好侄儿,快请起。你有话且说,不必行此大礼。”谷大顺虚扶一番。 “叔父您是长辈,受得小辈大礼。”东方暻态度诚恳,又道:“谷家妹妹姿容天成,温柔贤淑,心地良善,孝敬长辈,堪为佳配。侄儿请叔父准许,侄儿想求娶谷家妹妹为妻。” “盟为姻亲,永结同好。侄儿不敢妄讲半分虚言。一旦得着叔父允许,侄儿立马回返神京城,请父亲出面,再请官媒登门提亲。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侄儿向叔父保证,一生一世,唯此一人。匹夫匹妇,不贪二色。” 东方暻巴拉巴拉的讲过一番话,神情诚恳,就连许诺一生一世,匹夫匹妇,守一心人。这等旁人眼中的大话,他也讲出来。 费邑侯的世子,唯此一人,不贪二色,所谓美色,只有嫡妻。 东方暻的保证,此时此刻,很是打动了谷大顺。 特别是在荀二老爷和荀十二郎这一对父子二人跟前,东方暻的一番话既打脸了荀家,又大涨谷家体面。 一反一正,谷大顺很开心。 “好,好,大善。”谷大顺亲自扶起东方暻,他说道:“好侄儿,好贤婿。” 谷大顺这是承认东方暻的相求。 旁边的荀二老爷是面上平静无波,心头却叫一声“苦也”。 至于荀十二郎嘛,他是神情淡然,实则开心。 在荀十二郎这等郡望家族的郎君想来,宦官养女嫁给太监养子,匹配。皆为天子家奴,倒也门当户对。犬嚷什么狂言,不过奴才秧子。
第6章 渭河县,河口村。刘义山的宅子里。 刘妻领着五岁儿子跪在榻前,刘义山躺在榻上。做为一家顶梁柱的刘义山已经病入膏肓,他在强撑着一口心气,他不肯咽下去。 “兄长。”喊出这两个字就像是消耗掉刘义山的全部心力。 “……”刘义山只能轻微的移动视线,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刘妻和儿子刘暌。 被刘义山尊为兄长的人物,便是刘妻的大哥。 刘妻姓何,刘妻的大哥何屠夫是一个杀猪的。人高马大,体格健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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