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是在徐州,”既已经坦白了,卫含章也没打算隐瞒,一股脑将初见时的经过说完后,才道:“那时我也不知道他是太子,还以为是谁家的登徒子呢。” “后来回了京,又见了几次……” 江氏沉下心听完,良久不语。 她才知道女儿回京后,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同当朝太子相会这么些天,连院墙都开了扇门,为的还是救外祖家。 在自己一筹莫展只能日夜为娘家人祈祷时,她的女儿却在付诸行动。 江家其余二房能得以脱罪,是多亏了她的冉冉。 江氏心中既酸且涩,又喜又怜,还带着隐隐的忧虑,复杂无比。 最后,用帕子拭了把泪,只问道:“殿下年岁长你诸多……冉冉,你同娘说句实话,你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还是……还是为了救你外祖家,不得已……” “您想哪儿去了,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他呀。” 提及少女心事,卫含章面上有些别扭,但还是认真的解释:“他大是大了点,但长的多好看啊,我就没见过比他生的更好的男子,又温柔体贴,再也没有比他更叫我喜欢的了。” 想到心上人,她心里都要欢喜的冒泡泡,本就灵动的眸子似有光芒闪烁,璀璨夺目。 江氏看的微微一愣,又问:“瞧你的模样,殿下似乎对你极好。” “那当然,他可喜欢我了,”卫含章眉梢微扬,满脸骄矜:“特别特别喜欢我,是那种非我不娶,未来妻子如果不是我就不娶妻的喜欢。” 室内安静了几息,江氏有些不敢置信那位满朝文武敬如神祗,对女色素来清冷淡薄的太子殿下,在她女儿口中,竟成了世间少见的痴情男儿。 可瞧着她女儿面上那被纵宠出来的底气,又不得不信。 她心中更复杂了,百思不得其解:“我儿真是好福气,满京城不知多少贵女想求得殿下一顾,没曾想殿下竟瞧上了你这么个还未及笄的小女郎。” “未及笄又怎么了……”这话说的好像萧伯谦喜欢上她多不可思议一样,卫含章不高兴了,“我没嫌他老,他还会嫌我嫩不成。” “好好说话!”江氏嗔道:“什么老不老,嫩不嫩的,姑娘家家的言行要有度。” 卫含章乖乖点头,又扭捏道:“我们说好了,等我及笄后,他就……” “……如何?”江氏隐约猜出了什么,见状,低声问道:“殿下打算给你封什么位份?” “还能有什么位份?”卫含章一愣,抬头道:“当然是太子妃,难不成他舍得叫我去做妾?” “如此便好!”闻言,江氏面色大喜:“我儿自然不能去做妾,即便是皇室也不行。” 身为亲娘,她知晓女儿情郎是当今太子后,最担忧的便是名分问题,如今确定女儿的身份是太子正妃,顿时大松了口气。 欢喜过后,江氏又问:“既然名分已定,昨夜你祖父问你时,为何没有如实告知?“ “……我不喜欢他们,只同娘说句心里话,” 卫含章抿了抿唇,道:“女儿本就没在卫家长大,谈不上多少归属感,更何况回府后的这几月里,也并没有在祖父祖母那感受过慈爱关怀,只见识到了他们的功利心。” 特别是顾家上门退婚后,她在卫府的地位简直直线下降,幸好除了年节家宴外,卫府几房早就各自当家,吃穿用度也是各房自出。 她住的是二房院子,用的也是二房的奴仆,当家主母是她亲娘,不用受主院管辖,不然还不知道要见识多少捧高踩低的区别对待。 卫含章道:“整个侯府,我只认您和爹才是家人。” 闻言,江氏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些,她嫁入卫府二十年,如何能不知道这家的掌权人是什么作风,本来长者的行事,轮不到晚辈指摘,但涉及她的亲生女儿,又如何能不怒。 既然女儿愿意同她直抒心事,江氏自不会违背内心去说教她要‘孝顺’。 “你既心有成算,为娘也不多说什么。”即便有千般不满,江氏的教养也不允许她同女儿私下说公婆德行,她叹了口气,道:“我儿受委屈了,若不是……”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卫含章也知道。 若不是有萧伯谦作为后盾,她的婚事将成一大难题。 想要拒绝柳氏的安排不嫁入钱家? 怕是很难。 在这个孝字大过天的时代,就算卫恒和江氏全力维护,不惜得罪父母、公婆,大概也要费一番周折。
第92章 得知今日是大朝会,萧伯谦此时肯定不再隔壁,卫含章便也没急着走,而是留下来同江氏一同整理账目,商议要邀请的宾客。 以二房名义办的及笄宴,本就称不上热闹,再加上她是顾昀然的前未婚妻,得罪齐玉筱是明面上的事了,所以许多关系不算亲近些的人家,顾忌长乐公主同安国公府的看法,也不一定会愿意来。 如此,恐怕只有亲近些的姻亲会前来贺礼。 卫家的出嫁女郎但凡在京城的都在邀请之列,还有卫含章回京后识得的几位手帕交,无论人家来不来,帖子还是得送上一份的。 其他的,也就是卫恒和江氏的相交好友了。 “原本还遗憾不能替我儿大肆操办及笄宴,如今一想这样也好,” 江氏笑着说:“常言道‘患难见真情’,如今的你也算是患难了,这次及笄宴,冉冉你瞧好了,能受邀前来的,才是带着真心相交的朋友。” 卫含章微微颔首,“我省得的。” 她来京中交的那些手帕交,还有卫府出嫁的姑姑、堂姐们,平时见面再热络,也比不上如今的她被退亲后,愿意前来贺她及笄礼。 ………… 卫恒的官职是中书省的谏议大夫,官居五品,乃言官,天子德行若有不妥之处,行规劝,进谏之责,是个一不留神就能名垂千古的官职。 但实际上,当今陛下已经多年未曾临朝,太子殿下监国以来,待臣子们宽厚亲和,对百姓多施仁政,推行的条条政令无不有利于民生,万民信服,四海归心,一派升平盛世之象。 除了子嗣上面叫臣子们操心外,太子的德行良好,再没有需要言官规劝,进谏之处。 而且卫恒官职卑微,同是谏议大夫这个职位的,就有十好几个,他们都只能参加每半旬一次的大朝会, 在满朝文武中,他委实是位既无实权,也无名声的边缘性人物。 可就是这位边缘性人物,在散朝后,却被内侍总管留下了。 宁海微微躬身,笑道:“卫大人,殿下有请。” 卫恒看向左右的父兄们,惊道:“公公是唤我?” 宁海颔首,道:“不会有错,殿下宣您面见。” “愣着做什么,”一旁的卫平道:“殿下有召,还不快去。” “大人请吧,”宁海伸手引路,道:“别叫殿下久等。” 卫恒冲着父兄急急点头,随宁海而去。 留下卫平同世子卫洹,还有六子卫怀,父子三人站在原地,齐齐静默良久。 思及昨日殿下亲临忠勇侯府,明显是打算抬举他们卫家,今日便召了卫恒前去…… 世子卫洹幽幽道:“竟不知二弟何时入了殿下的眼。” ……………… 萧君湛坐于御案前,正批阅奏章,宁海悄声走进殿内,轻声道:“殿下,卫大人已在外候着了。” “宣他进来,”萧君湛手中动作一顿,又道:“奉茶。” 宁海应诺离去,不一会儿,卫恒走入殿中,躬身行礼:“殿下恭安。” “免礼,”萧君湛手中的奏章才看至一半,并未撂下,他抬起手中御笔,轻点了一侧的座椅,道:“先入座吧。” 卫恒谢过后,应声入座,只坐了小半边屁股,十分拘谨。 殿内安静至极,只有御案前男子周身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威仪,叫人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宁海奉了茶进来,殿内多了个人,卫恒才稍感自在些。 萧君湛目光停留在手中的奏章上,良久,手腕微动,批注了几字后,方才抬头。 望着同他的冉冉并无什么相似之处的未来岳丈,萧君湛面上神情还是柔和了些。 “孤记得卫卿曾外放几年,任一方父母官,颇有些政绩,可有此事?” 卫恒起身,躬身一拜,羞愧道:“微薄功绩叫殿下记着,实在叫臣无地自容。” “不必过谦,孤昨日自吏部调出卷宗翻阅,功绩多少,心中有数。”萧君湛淡淡一笑,也不迂回,直接道:“孤想调你去吏部任侍郎一职,卫卿意下如何?” 来的路上,卫恒想过被殿下亲自召见的种种原因,升迁自然也是在其中,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官职。 吏部侍郎是正四品的官位,负责各地乃至京城官员政绩的考核和任命,是切切实实的实权官职,对比五品的谏议大夫,虽然只晋升了一品,但却不可同日而语。 卫恒心中既惊喜又迷茫,面上反应也不慢,恭敬道:“谢殿下,微臣必不负殿下的重任。” 萧君湛颔首,道:“卫卿的能力孤不担心,只望你在吏部好好历练几年,等谢凤退下了,孤还指着你继任尚书之位。” 卫恒被这句堪称‘许诺’的话,惊的忍不住抬头,正好对上萧君湛垂下的眼睑,他惶恐低下头应道:“微臣遵旨!” “无需如此多礼,”萧君湛叫了声起,又淡淡道:“不过,国事虽要紧,家事也不能疏忽了,望卫卿忙于国事之余,也莫疏漏了家事,不要叫孤难安才好。” “微臣不敢!”说是说不敢,但卫恒闻言更加迷茫了。 就算升迁,自己也只是小小的四品官员,至于吏部尚书一职,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他的家事……怎么就会叫殿下难安了? 萧君湛没得心上人允许,自然不会同他解惑,只端起桌案上的茶盏,道:“如此,你退下吧。” 等茫茫然的卫恒走后,角落的宁海轻声道:“殿下,永昌侯父子还在宫门口跪着呢。” 萧君湛并未应声,而是问道:“你说,孤的意思,他懂了没?” ……他如何能判断的出。 宁海内心为难,面上道:“这……奴婢也不好说,不过,卫大人在您这儿得了脸,想必忠勇侯会更重视这位儿子的意见。” 萧君湛也是这么想的,他微微颔首,撂下最后一道折子起身,淡淡道:“传孤口谕,永昌侯教子无方罚俸一年,其子五年内不得入仕。” “摆膳吧,下午出宫。” 宁海躬身应诺,至于出宫去哪,都不用问。
第93章 满京城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这段时间,除了大小朝会需临朝外,白日即便是批阅奏章都在燕王府别院待着呢。 只有宁海清楚主子对卫家女郎是何等爱重,昨晚卫府书房发生的事儿,连夜被暗卫传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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