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倒是稳了。 “三爷,您乐意怎么高兴就怎么高兴。” 显金肃容端正,“当姑娘的,都不管。就三件事儿,您得记着——铺子您得去,去了才有月例;家,您得回,若不回,必得差人告诉老宅一声。” “最后一项——您绝不能沾。” “但凡,您有一丝儿苗头,我必定向老夫人告发您——老夫人要砍您手,我就在她老人家旁边递刀子。” 显金说得风轻云淡。 陈敷浑身再抖了抖,瓮声瓮气地应了个是,再有气无力地趴桌上挑米饭下的肉片子吃。 陈左娘目瞪口呆地看着,隔了一会儿方低头小声问陈笺方,“……金姐儿……在家……向来是……” 向来是这个地位吗? 对自己后爹,想训就训?想管就管?想怼就怼?! 陈笺方筷子一顿,郑重地回想了片刻后,颔首,压低声音接续道,“是的,金姐儿向来豁达大度,且知礼有分寸。” 陈左娘,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吧? 陈左娘来不及细想,再次被cue到。 “……看左娘的意思,若是想见,咱们就见一见,若不是想见,咱们就再找。”显金答道,“鱼塘里鱼儿多着呢,咱们一网兜子下去,怎么着也得捞上个三、五条来,对比对比谁肥谁瘦、谁好吃谁干巴不是?” 陈左娘埋下头,一张脸羞得通红,“不……算了吧……” 陈笺方反而微微挑眉。 …… 谁能想到,显金没下力气安排,二人反而阴差阳错地碰了头——水东大街宋记原先的铺子快要完工了,显金一连几日都守在铺子上,虽也帮不上什么忙,守着装修总比谁也不在安心多了。 进了伏天后,早晨晚上还能忍,晌午是最热的,站在原地都是一脑门子汗。 饶是显金不太怕热,心中也无比怀念可可爱爱的空调和电扇。 张妈怕显金热得不爱吃饭,便尽是做些冷淘、白粥、烧卖或是蒸饺,这些时日左娘来往得勤,便由她来给显金和锁儿送午饭。 店子在收尾,黄尘与木屑少了许多,只偶有锯木头“嘎吱嘎吱”的声音。 左娘四下看看,惊讶道,“怎的这么布局?” 不要像纸行,倒像个茶楼。 ——中间空了很大一块地方。 周围三面墙,皆打了一墙的柜子,都是敞开的,甚至没有柜门! 没有柜台,只有一根长长的、宽度适中的厚实原木板搭在东南角处。 “这是什么呀?”左娘轻声问。 显金埋头喝粥干饺子,“吧台。” 左娘“啊”了一声,“吧台?” 锁儿也往嘴里塞了颗饺子,囫囵道,“就是递出茶汤、小食的地方。” “茶汤?小食?” 左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咱们家不卖纸了嘛?” 显金刚想说话,却听门口响起两声憨厚的招呼,“金儿!金儿!” 跟着就从门后蹿了半个白嫩的额头出来。 显金一愣,随即拍拍脑门,“我这脑子!全忘了今下午约了博儿看茶。” 显金话音刚落。 那半颗额头便迎着盛夏耀眼的光萌芽,跟着是白嫩嫩的圆脸和合适的身形与身高。 这颗萌芽虽是一张圆团脸,却意外的长了一双单眼皮眼睛,看上去人畜无害,很叫人亲近。 陈左娘一抬眼,随即面颊发烫,从下巴颏一路红到耳朵尖。 张文博甫一进来,便看到显金身边站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褥裙的姑娘,皮肤白白的,微微颔首,气质温婉。 也是,任哪个衣着正常的小姑娘站在一只人型屎壳郎旁边,都将显得温婉柔和。 张文博愣了愣。 挂在窗棂下的风铃“叮铃铃”作响,张文博如梦初醒般,一撩长袍,躬身拱手,“在下淮安府童生张文博,失礼失礼了。” 显金:…… 你确实很失礼。 叫她的时候,哪次不是跟久别重逢的姐妹似的,“金儿金儿”!生怕喊小声了,她就被人贩子给拐跑了! 如今倒是知道“失礼”了! 张文博? 那个人很好且仗义,在青城山院读书的博儿? 陈左娘只觉头发都快烧起来了,低着头往显金身后半藏一步。 显金笑着介绍,“……我们家大姑娘。” “今年的秀才公。” 张文博颇为赧然地挠头,“秀才公早了点早了点!” 一边不好意思挠头,一边故作若无其事地拿眼戳天花板,“不过……我听了你们家二郎君的解析后,心里吧,倒是觉得自己答得不错。” 显金:??? 前天,就在前天,跟她一起在佛前苦苦哀求五百年,求其他考生比他考得还次的人,是谁? 陈左娘头略偏了偏,飞快地仔细看了张文博一眼便又将头偏了回来,头越埋越低,脸也越来越鲜艳。 显金看陈左娘快熟了的样子,又见张文博一副又怂又爱现的样子,心里有点害怕张文博会不会,中二到在空气中凭空投个篮。 “博儿,你得叫姐姐。” 显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们家大姑娘正好比你大一岁,属狗的。” “且是年末的狗,守了一年的家,功劳苦劳一块算,福气好得很噢!”
第96章 4更新(3000字章节) 大一岁,属狗的,还是年底的福禄狗。 张文博懵懂的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欣喜,具体欣喜啥,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看着显金旁边那位姑娘有种莫名的……顺眼? 相貌是很美的,金姐儿像根瘦长的螳螂精,这位陈大姑娘却像块很润很圆的翡翠。 性情如今虽看不出,但金姐儿能处得好的,品行应是没疑问的——开玩笑咧!他们青城山院都在疯传,金姐儿是乔山长的闭门女弟子! 有更疯的,还在传,乔山长企图让金姐儿女扮男装,去夺得状元宝座。 他简直想翻个白眼诶。 金姐儿诚然是根瘦长的螳螂精,相貌也更偏向英气明朗,女扮男装可以说没什么压力。 但是! 乔山长这样做的目的,是啥啊? 玩的就是一个心跳,玩的就是一个刺激,玩的就是一个女扮男装被发现后诛九族的在危险边缘反复横跳的来回试探? 这明显不合理嘛! 对于乔山长亲自出山指导金姐儿,张文博有自己的看法。 看法不成熟,甚至有点天马行空,但是绝对原创,且有理有据——乔山长,想将金姐儿聘为儿媳妇! 乔宝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棒槌。 据说在乔宝元考完解元,被乔山长送去京师见世面时,有位县主家的姑娘看上他了,他不耐烦那姑娘嘴巴下面有个痦子,便大肆宣扬自己是个断袖,宣扬自己不算,还宣扬隔壁姑母家的大郎君跟他情投意合,二人是只差突破世俗偏见便可双宿双飞的关系…… 这下可好,不仅县主家的姑娘歇了心思,连带北直隶十府二十四县的姑娘全都对年纪轻轻的解元和宁远侯家风姿飒爽的世子,断绝了七情六欲。 与其同时,一起断的,还有那根狠抽乔宝元的黄荆条。 乔宝元回泾县后,被乔山长亲自上手打断的。 这段佳话,在青城山院可谓是家喻户晓呢。 张文博想起来就“嘿嘿嘿”笑。 显金一抬眼,便看到张文博一张嫩脸上挂着弱智的微笑,不由心下大慰,地主家的小迷信还挺有眼光的,一见他们家左娘就笑。 显金余光瞥了眼低垂眼眸的左娘,决定媒人做到西,斜着眼,非得将张文博的傻态点出来,“……博儿,你傻笑个什么劲呢!” 张文博:“嘿嘿嘿,我想起乔徽被山长揍得个屁滚尿流的佳话了!” 显金:“……” 让你看姑娘,你满脑子男人被揍! 你婚事告急,跟玄学屁关系没有,全靠你自己努力。 显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却听左娘好奇开口,“乔徽就是青城山院那位最年轻的解元吗?他爹为何要狠狠抽他?” 张文博精神一振,眼睛炯炯有神,将乔徽和宁远侯家世子组耽-美cp的佳话声情并茂地讲了一遍,又津津有味地评价,“这俩也算难兄难弟了,一个如今窝在泾县被他爹守着读书,一个窝在福建捉带鱼,两根老光棍各吃各的苦。” 显金咂舌。 乔徽,是真虎呀。 左娘“哇”一声,挺直腰板连问,“那这俩就一直没定亲?那位县主家的姑娘定亲了吗?他们不定亲咋办?还真凑合在一起过呀?这可怎么过呀?哎呀呀呀——” 显金满脑子都是“定亲”两个字,听到最后,都害怕左娘问出“福建海里的带鱼定亲了没呀?”这样略带智障的八卦。 趁张文博和左娘凑在一起八卦,显金赶紧溜到后院钉柜子,把锁儿留下来了,防止留下未婚男女同处一室的说头。 等天快要黑了,显金清完头天开业要上架的货,挑开原木竹帘从后院出来时,还听到张文博和陈左娘凑在一起窸窸窣窣的八卦声。 一个问,“那家小妾,真的同和尚私奔了?” 一个答,“谁说不是!原本富商家里以为小妾偷偷回娘家了,结果带着几个家丁去捉,反而在寺庙隔壁的斋院里堵到了这一对儿——小妾脸上敷着黄泥、和尚头上戴着发套,正预备从山-东逃到山-西去呢!” 显金听得云里雾里。 这怎么一下午的时间,八卦的点就从直男装腐被揍,变成了山-东逃妾艳史了? 这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的跨度,也忒大了吧…… 显金彻底挑开竹帘,见张文博拱着个屁股趴在吧台上,左娘笑盈盈地端着一盅茶,两个人围绕逃妾该何去何从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丝毫看不出这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 显金看向锁儿。 锁儿疲惫又无奈地耷拉了眼皮子,做了个口型,“一、直、在、聊。” 显金方后知后觉地想起——苦难让人团结,八卦也是啊! 能一起聊得拢八卦,怎么可能三观不合? 显金默默向后退了两步,为这两只鸳鸯留出广阔的八卦天地。 …… 经此一下午,张文博出现在陈家老宅四周的频率逐渐变高,中午甚至伙同陈笺方一起来作坊混午饭吃,吃完了就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打瞌睡。 看得周二狗心下暗恨,梗着脖子和显金告状,“……他凭什么可以吃了饭睡觉,凭什么不一起学千字文!” 显金不可思议地抬头,“他今年考秀才!” 周二狗顿时花容失色,企图从张文博白嫩光滑的脸蛋上找出一丝文学的气息。 找了半天,周二狗颓唐地摇摇头,没有,一丝都没有,除了单纯的愚蠢,什么也没有。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72 首页 上一页 66 67 68 69 70 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