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唐老夫人倒更显老一些,雍容华贵的模样,一身贵人做派,很有气势。 她拧了眉毛,摆摆手叫人伺候唐江他们先去歇息。 “后宅的事不与元帅相干,交给我便是。” 唐江也是这个意思。 一个傻子孙女,他还真没放在心上,管着她吃喝不叫她死了就是恩典了。 唐老夫人一行人到时,窦嬷嬷正着急忙慌叫人抬了唐朝朝出来。 瘦瘦小小的女孩儿耷拉着脑袋不知死活。 都入秋了还穿着薄衫,瘦骨嶙峋的不成样子。 这可真是人赃并获了。 唐老夫人大怒: “把人给我放下!” 窦嬷嬷一个哆嗦,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满身冷汗伏在了地上。 唐三夫人赶过来。 看见这一幕心都凉了。 “老三家的,你可真是管的好家,做的好嫡母啊,她也是我们唐家嫡出的姑娘,你就这样胆大包天!” 唐老夫人冷斥三夫人。 三夫人也跟着跪了下去,张了张嘴,却什么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窦嬷嬷壮着胆子要说话。 唐朝朝偏偏这时候醒了过来。 她睁开雾蒙蒙的一双眼,迷茫的望了一圈众人,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唐老夫人身上。 “你,你们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傻子忽然清醒过来了,惊呆了三夫人。 唐老夫人觉得惊奇不已。 “丫头,我是你的祖母。” 唐老夫人眯着眼睛揉着脑袋的唐朝朝,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个傻子,不是说她这五孙女是个傻子吗? “祖母?”唐朝朝恍然大悟,从架子上爬了起来,朝着唐老夫人行了个礼,“朝朝见过老夫人。” “起来吧,这是怎么回事?” 唐老夫人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的,何况还是人赃俱获,不过眼前的丫头让她生起了一丝怀疑。 这傻丫头这是走了运,不傻了? 常年跟着将军走南闯北,见的也多,有些事情经不起多想。 唐朝朝心里想好了措辞,“孙女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脑子一疼,好像很多就清醒了过来。” 她伸手碰了碰额角被打出的伤口,“好疼啊~,这是谁做的,为什么要打我?” 这话无疑是在三夫人的刀口上撒盐,老夫人冰冷的视线更是往三夫人的那儿看去了。 “祖母,你,你可得为孙女儿做做主啊,我这无缘无故的府里挨打,若是孙女儿的命好,说不定就这样的去了,再也见不着祖母了!” 第三章 再见贱人 唐老夫人脸微沉,“既然好了,就好好的休息吧,至于谁伤了你,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相信三夫人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转身出了屋,就在唐朝朝的院子里头,唐老夫人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到了三夫人脸上。 “狼心狗肺的东西,唐家可还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地方,往后若再叫我知道你做出什么事来,一封休书便是你的结局。” 话落扬长而去。 三夫人捂着脸半晌不敢吭声,简直羞愤欲死。 满园子的人都看见她挨了一巴掌。 往后她还怎么竖威风? 此时的唐朝朝脸上的怯弱,无辜,天真一扫而尽,绿心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姐,老夫人还是看重您的。” 唐朝朝轻哼了一声,“我要是向你这么想,大抵是活不长了。” 唐老夫人生气不是因为三夫人想杀了她,而是三夫人没有眼力见,在这个时候做这等事。 如今唐家最重要的事是元帅留在京都。 唐江都提前回京运作,这时候她若死了,她生母必闹,届时唐江就是个治家不严的罪。 朝廷就有理由贬斥唐江。 所以她才敢叫绿心去跪求唐江。 并不是拿亲情打牌,而是赌他的野心。 翌日,三夫人声泪俱下忏悔自己治下不严,这才叫唐朝朝受了委屈。 窦嬷嬷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唐朝朝一点都不惊讶,她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也没想揪着不放。 她的目的不是和唐三夫人斗来斗去,就算是想要斗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尤其是忤逆唐家老夫人的意思。 “一切但凭祖母做主。” 她乖乖巧巧的。 唐老夫人很满意,连连点头。 三夫人装模作样抹了抹眼泪,拉住唐朝朝的手一通表白。 “往后母亲必不会再被蒙蔽了,可怜见的。” 小贱人,看过了这阵子,老娘怎么收拾你。 唐朝朝淡笑着抽回手。 都想要杀了原身,又怎么可能是蒙蔽二字能糊弄过去的。 唐老夫人更满意了,笑着道: “朝朝也收拾收拾,明日随着祖母进宫觐见皇后娘娘。” 唐朝朝心头一跳,手指捏到一处,深吸一口气福了福:“是。” 三夫人顿时顾不得唐朝朝了。 “母亲,是咱们一家子女眷都去?” “娘娘发了话,只带着家里十几岁的女孩子们。” 她满脸的自得。 带着适龄的女孩子进宫,这可不就是为了选秀? 唐家也确实应该在宫里有个说得上话的娘娘。 说话间,唐老夫人的眼睛在几个孙女儿身上一一扫了过去。 除了老三家两个丫头稍稍逊色了些,其他的都还不错。 尤其唐朝朝,实在是太瘦了,看着就一把骨头,眉眼倒精致,可短时间终究是没办法改变,往后才能看出姿色。 清瑶瞧着就性格跋扈,送进宫也是惹祸罢了。 还是得看老二家的。 “好了,你们都好好准备,明日可重要的很。” 唐老夫人很有深意道。 二夫人三夫人对视一眼,领悟了婆母的意思,回去后摩拳擦掌好好装扮了起来。 绿心也很激动。 “姑娘,老夫人这是想要把你们送进宫选秀呢,奴婢定然好好给您打扮,说不定您能选上呢!” 唐朝朝的手紧了紧,“只是去见皇后娘娘而已。” “说来皇后娘娘也倒霉,若不是因为祸国长公主,皇后娘娘和皇上早就成婚了,何必拖到上月才大婚呢。” 祸国长公主? 呵,她凤朝阳的名声,如今还真是不好。 唐朝朝笑的淡淡的,靠在迎枕上道:“长公主,可是那个凤朝阳?讲讲她的事。” 绿心正急着表忠心,忙道:“奴婢听说,长公主残暴不仁、奢靡淫逸,朝里许多大臣都被她害了,听闻她还养了一殿的面首,不分白天黑夜的……可真真不要脸! 陛下不敢管她,朝臣管她的人都被她害死抄家了,就连皇后娘娘的娘家,也被长公主满门抄斩了,那可是长公主舅舅家,她可真下得去狠心,听说只是因为她舅舅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像她……” 绿心絮絮叨叨了什么唐朝朝已经听不到了。 她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蓦然梦到了那天,漫天都是杏花的后花园。 吃醉了酒的凤景摇摇晃晃闯进来,抓住她的手将她禁锢在床榻上,疯狂的吻落在她脸上。 凤朝阳惊慌失措,狠狠甩了凤景一巴掌。 “我是你长姐!” 话落他落荒而逃。 她从来不曾对凤景有半分心思,只是把他当做相依为命的弟弟,那个小心翼翼牵着她手指的孩子,终究长大了。 从那天开始,凤景就变得陌生了。 他要囚禁她。 要磨灭掉她的名字,要毁掉她。 而她的表姐,同样的恨她,想让她死。 …… “待会儿你就跟在我们后边,不该你说话就别说话,别冲撞了皇后娘娘。” 唐清瑶一脸嫌弃打量唐朝朝。 “母亲不是把我的旧衣给你了,你怎么不穿,反倒穿这么一件寒酸衣裳!” 长青宫外,唐家女眷都候着。 唐朝朝和唐清瑶站在最后头,对于唐清瑶的话更是懒得理会。 长青宫,是凤朝阳的宫殿,皇城之中最好的宫殿便是长青宫。 连皇帝的乾坤宫也比不上。 唐朝朝低头看着鞋头,看上去乖巧极了。 林浅雪,就在里边等着我呢。 只要想到那个女人,唐朝朝浑身的血液都叫嚣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那女人的脖子给掐断。 “老夫人久等了,娘娘方才替长公主念经超度误了时辰,老夫人和姑娘们快请。” 大宫女毕恭毕敬请唐老夫人进去。 整个元朝没人敢不给唐家人面子,哪怕是已经贵为皇后的林浅雪。 “娘娘仁善。” 唐老夫人笑的有些含糊,没有接话的意思,大抵也是明白这做给谁看的。 大宫女很会看眼色,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安安静静进了长青宫主殿。 熟悉的羲和香扑面而来,这是她常用的香,唐朝朝呼吸微窒。 “臣妇刘氏,携家眷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四章 恰似故人归 几个姑娘齐刷刷跪着请安。 唐朝朝攥着拳头也跟着跪了下去。 “快扶老夫人起来,赐座。” 林浅雪声音一如既往的虚伪。 “这就是老夫人的孙女儿们了吧,早听说唐家家教有方,姑娘们个顶个的好,快抬头叫本宫瞧瞧。” 几个姑娘挨个抬头。 林浅雪笑的得体,看一个夸一个,丝毫没有嫉妒之色。 只是在看到唐朝朝时明显楞了一下。 “这是你们府上行几的姑娘?” 唐老夫人看了一眼唐朝朝。 “行五,叫朝朝。” 林浅雪多看了唐朝朝一眼,点头:“朝朝,好名字,只是头上簪的花不好。” 唐朝朝垂头,压下嘴角的冷笑。 铃兰是凤朝阳最喜欢的花,旁人簪花多簪月季、牡丹、芍药,只有凤朝阳喜欢挂一串铃兰在发间。 哪里是花不好,不过是讨厌曾经戴花的人罢了。 唐老夫人沉吟片刻。 “簪的花不好,那就借一借娘娘的宫人,给换一个吧。” 林浅雪一笑。 …… 御花园。 唐朝朝目不斜视,脚下却半点迟疑都没有。 大宫女笑着开玩笑:“瞧五姑娘好似对宫里十分熟悉似的。” 唐朝朝心里咯噔一下。 她只想着怎么想办法去一趟藏书阁了,竟把这茬给忘了。 就在她张嘴打算说什么时,一道尖细的嗓音从一旁传来,叫住了大宫女。 “可是杜鹃不是,你不伺候皇后娘娘,怎一个人在这儿?” 唐朝朝顺着声音回头,蓦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凤景一袭黄袍负手而立。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尽是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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