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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从他第一次陪秦齐去拜山神许愿开始的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慢慢的，他就记起来很多小时候的事。 最开始涌上来的都是些不好的记忆，都是他刚被拐来齐市时的那些经历。 那些孤独无助、漫长无比的黄昏，那个永远紧闭、不见天日的小院，还有一直逼着他叫爸爸妈妈的肖家夫妻，还有他动不动就挨打的经历…… 这些记忆慢慢涌上来的时候，颜衡恨不得自己从没许过什么恢复记忆的愿望。 他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记忆是有保护机制的。 我们之所以会忘记，只是因为记住的话，反倒是更大的痛苦。 他一边忍受着这些痛苦记忆的折磨，一边适应着京城的生活。 慢慢的，他发现痛苦也是有好处的，可以帮他缓解在京城的诸多不适应。 有那么痛苦的回忆做对照，来到京城的诸多不适应，都算是小巫见大巫，只是些无足挂齿的些微烦恼罢了。 扛过那段记忆最汹涌的时刻，颜衡随着在京城的日子越长，他竟又想起了以往跟父母相处的一些难得的细节来。 他第一个记起来的是，荣清仪和颜仲明一起接他从托儿所放学的一段经历。 那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他和一群小朋友们排排坐，笑着闹着，就等来了各自的父母，荣清仪对着他微笑，颜仲明伸出手来跟他拥抱。 他不舍得走，还和旁边的小姑娘手牵手玩过家家。 就这么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呀，就让颜衡兴奋了大半天，他跑去和秦齐分享自己的惊喜。 这是他头一回和秦齐说起自己记忆恢复的事。 秦齐知道他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也是大吃一惊。 “那岂不是你也记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嘛？” 颜衡犹豫片刻，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是的，不过那也没什么，这不是也想起了一些好的记忆嘛。” 颜衡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秦齐却是大为震惊。 她一时解释不了为什么颜衡会恢复了一些记忆这件事，就像她解释不了她为什么会拥有前世记忆一样。 “是记起来很多嘛，还是就一两件事啊？”秦齐又问道。 “不多，只有几件事罢了。”颜衡说道。 秦齐认真听着，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颜衡的情况和她不一样，颜衡记起来几件童年小事，那应该也是重新回到童年生活过的地方，勾起了一些回忆片段罢了。 “看来我们拜山神发挥作用了啊。”秦齐放下心来，又开起了玩笑。 颜衡颇为认可，“真的有用，以后我们继续去拜山神啊。” 就这样，颜衡这个笃信科学的人，每次回齐市，都会认真地跟秦齐去山里拜一次。 每一回恢复一点在京城的片段记忆，荣清仪也会欣喜无比，紧紧抱着颜衡激动到落泪。 “儿子，这是你在托儿所时的照片，你说的小姑娘就是这个。他是你在托儿所时的跟屁虫，最喜欢跟你一起玩，每天早上还会在托儿所门口等你来，然后两个人一起进学校。 你不知道，你丢了以后，那小姑娘天天在托儿所哭闹。后来我心灰意冷，也和托儿所的妈妈们都失去了联系。” 荣清仪陷入回忆中，事无巨细地说起颜衡在托儿所的细节。 弄得颜衡都以为，或许自己不是记起来了什么，而是因为自己妈妈事无巨细跟他讲了太多，他被植入了新记忆一般。 不过，秦齐倒是很喜欢听荣清仪一遍遍地讲颜衡小时候的那些事。 两人有时候一下午没事，就坐在那里静静地讲那些琐事。 午后和煦的阳光，把两人照得闪闪发亮。 颜衡坐在旁边，嘴角上扬。 一个周末，荣清仪又叫两人回家吃饭。 谁知，家里竟来了两位客人。 “小衡，原谅我擅作主张，把你托儿所当年的玩伴给招到了，放心这事我已经提前知会过秦齐，她也是支持的！” 荣清仪拉过颜衡到旁边交代道。 颜衡心里一暖，荣清仪就是这样，把他的一点点小事都看得比天大。 虽说他记忆中并没有那个女孩的形象，而且现在人家姑娘早长得跟以往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荣清仪还是觉得这件事有意义。 而且，事情就真的被她办成了。 颜衡抱了抱荣清仪。 “妈妈，你不用做这么多的，我很好，我在你身边就很好。” 荣清仪笑得一脸欣慰。 “我知道，儿子，你恢复一些记忆是天大喜事，妈妈以后保证不张罗这事啦。” 那边女孩是由妈妈陪着来的，两位妈妈多年未见，说起往事还觉得犹如就在昨日一般。 把两个人托儿所那短短两个多月的生活，又原原本本回忆了一遍。 女孩本来觉得这事滑稽之极，但等见了颜衡，觉得生活不是什么滑稽剧，那是妥妥的偶像剧呀。 只看了一眼，她就觉得她喜欢这男孩！ 时隔二十年，没想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她，还是会对托儿所时的心动男生继续心动呀！ “哇，妈咪，没想到我托儿所时的眼光就这么好呀！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裴语。” 女孩倚在妈妈怀里撒着娇，然后跟颜衡打招呼。 颜衡叫过来秦齐，和裴语打招呼。 “你好，我是颜衡，这是我女朋友秦齐。” 裴语脸色一下就掉下来了，她其实来之前就听妈妈说颜衡有女朋友了，当时她没在意这些。 她只想着是过来陪妈妈随便走一趟，完成妈妈心愿罢了。 谁知道，来了之后，见了颜衡，她想法就完全变了。 现在，她很是在意颜衡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件事！ “颜衡，要是你没丢的话，说不定咱们能一直做好同学、好朋友，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做男女朋友呢你说是吧！可惜，现在还要像陌生人一样重新认识。” 裴语半真半假地打趣道。 看着裴语的热情，颜衡隐隐感到有些麻烦要来了……
第418章 番外：记忆恢复（2） 颜衡赶忙看向身边的秦齐。 秦齐朝他莞尔一笑，好整以暇地等着看笑话。 那边裴语妈妈看明白局势，马上笑着瞪了女儿一眼。 “瞎说什么呢，都是马上要嫁人的人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 裴语嘴巴一嘟。 “妈，我说得也没错呀，嫁人又不能嫁自己喜欢的，我活得好惨。”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你哪里惨了？” 裴语妈妈也不见外，笑着跟荣清仪说起裴语的婚事来。 “几年前就定下的婚事了，两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我们双方也都很满意，虽说这个年代不流行相亲，但我们大人的眼光总不会错，你说是吧？” 荣清仪有点意外，不过外人的家事她也不好置喙，淡笑道。 “只要孩子们乐意都是好的。” 裴语连连摇头。 “荣姨，我不乐意呢。颜衡哥哥，你看我和小时候还一样嘛？” 裴语妈妈看着女儿那一脸天真的样子，也是一脸无奈。 “这孩子真是被我们从小惯坏了，之前也没听你说不乐意，今天来了这里闹什么。” 一直默默陪在旁边的颜妙不高兴了，她可是坚决拥护秦齐做嫂子的，决不允许其他人来破坏他们的关系。 她拉了起娇滴滴的裴语。 “走，这屋里挺闷的，我先带你去我家后花园玩玩去吧，那里有老乌龟和老猫打架，可好玩了。” 裴语一下来了兴趣，腾地一下起身跟着去了。 到了那里，池塘里的老乌龟已经躲进了水里，只有老猫还慵懒地躺在凉亭栏杆上。 “裴语，你别努力了，我哥和我未来嫂子那是铁打的一对，谁都拆散不了的。”颜妙抱起老猫爱抚着，开门见山地跟裴语说道。 裴语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看上去旁边那个秦齐就是个普通女孩啊，而且还是小地方来的，我不信我会没机会！毕竟我和颜哥哥可是从托儿所的时候就结下了情谊，而且颜哥哥什么都忘了，竟然还记得我，这也太令人感动了吧！颜妙，你说这会不会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缘分。” 裴语想到颜衡清冷高贵的样子，她一时激动起来，两个脸蛋都变得红扑扑的。 颜妙不禁翻了个白眼。 果然这妹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还是那个耿直的脾气。 “这算什么前世缘分，我还是好好给你讲讲我哥嫂的事吧。” 一下午，裴语就抱着老猫，听颜妙讲颜衡和秦齐的故事。 听到后来，老猫都被裴语摸得睡着了，裴语一脸神往地说道。 “真是太感人了，我决定了，不拆散他俩了哈哈！不过要是颜哥哥当初没丢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颜妙揶揄道。 “行了，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了，老老实实嫁人吧，我想嫁还没人嫁呢。” 裴语心思单纯，被颜妙一番开导，也算是看开了，和颜妙也越聊越投机。 颜妙虽是女孩子，身上却有一股子英气在。 裴语和妈妈临走前，两人已经好得和姐妹差不多。 “哎呀，没想到这俩孩子投缘，以后咱们常来常往呀。”荣清仪笑道。 回去路上，颜衡拉着秦齐的手。 “抱歉，我不知道我妈会找那个女孩过来，我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齐笑着捂上颜衡的嘴。 “不用说什么抱歉，还是我给你妈出的主意呢。怎么样，见了青梅竹马，有没有想起来更多？” 颜衡摇摇头。 “没有，不用操心那些了，两三岁的小孩子本来就记不得什么的。” 那以后，颜衡又记起来不少事。 每次荣清仪听了，都当成全家的大喜事来庆祝。 秦齐也很为颜衡高兴。 毕竟，颜衡曾经错过了那么多年，他和亲生父母之间哪怕有一点点的记忆都是难能可贵的。 不过，一段时间之后，颜衡就再也没记起来更多了，直到他和秦齐结婚之后…… 新婚第一夜，他就做了一个超级长的梦。 梦里，他和秦齐好像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两人一起坐公交车去齐市图书馆借书。 但等梦醒之后，他又隐约觉得这梦和现实有些不同。 梦里，他两个好像还没那么熟，也不像是高中同学的样子。 他记得以前每次和秦齐去图书馆，两人都是趁学校中午、下午休息时兴冲冲地去。 梦里的秦齐，感觉上比现实里的秦齐可含蓄太多了。 虽然梦得离谱，但他又觉得梦好真实，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颜衡摇摇头，把那梦忘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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