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她真没走?” “当然没走!咱府上这么高的院墙啊,她一跳就翻上去了。她还让我告诉您,夜里睡觉小心点,下一个就是您。” 战北宸唇角勾起,眼角眉梢都压抑不住的兴味盎然。 “会不会是你露出了什么马脚,被她觉察到了?” “绝对没有,那会儿黑咕隆咚的,压根就看不清样貌。她说她才不会相信褚文靖的花言巧语,逼问我有什么阴谋。” 战北宸屈指轻叩桌面,想了想,愉快起身,拍了拍吆五的肩膀:“辛苦你了,放你三天假,算作补偿。” 提起桌上长剑,意气风发地往外走:“先陪我练剑去。” 吆五有点纳闷,自家主子跟人家涵宝打赌输了,怎么还这么乐呵? 自己倒霉就这么好笑吗?简直太欺负人了。 “您,您身子还没好利落呢!” 战北宸低头看一眼腰间挂着的引流袋,微皱了眉头:“让涵宝去一趟云鹤别院,问问这玩意儿怎么取出来?” 吆五撇撇嘴,心中腹诽,昨儿还处心积虑地将人家送走呢,今儿就去求人家。自己拉不下脸,就只会指使我们。 认命地跑去找涵宝。 涵宝灰心丧气,正赖在被窝里没起呢。 吆五进来,捅捅他:“你家九哥让你去一趟云鹤别院。” 涵宝翻个身儿,没搭理他。 吆五知道他在怄气:“你九哥让你问问你九嫂,他身上那根管子怎么办?练剑的时候太碍事儿。” 涵宝愣了一会儿,猛地坐起身:“九嫂不是被你送走了吗?” 吆五不想说,只闷闷地道:“没走。她都是装的,骗人。” 涵宝顿时欢喜起来:“我就知道九嫂不是那种人。” 麻溜地起身下床,衣服都没穿好,趿拉上鞋子就跑。 吆五又不明白了,沈清歌没走,这傻小子高兴个什么劲儿?比娶媳妇还积极。 人心呐,果然复杂,不可捉摸。 涵宝一口气儿跑到云鹤别院,将门擂得咚咚响。 “九嫂,九嫂!” 沈清歌也没起,正在睡懒觉,不耐烦地喊了一句:“大清早的,觉都不让睡啊?” 涵宝一听,果真是她在说话:“没事儿,没事儿,你接着睡吧,我走了。” 沈清歌打着哈欠开门出来:“有事儿?” “有一点事儿。就是九哥让我帮忙问问,他腰上挂着的那个袋子怎么处理?可以取下来不?” 沈清歌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收拾战北宸呢,他竟然还有脸求自己? 她一本正经地道:“那管子可千万不能取出来,里面跟肠子连着呢,让他千万别乱动,要么一辈子挂着,要么,让他自己来求我。否则方法不对,不小心一拽,肠子都掏出来了,要命的。” 涵宝吓了一跳:“不能乱动?” “当然啊,要命的。” 这话吓得涵宝拔腿就跑。 他记得清楚,吆五说了,自家九哥练剑去了。那上蹿下跳的,万一不小心......那场面简直不堪设想。 一口气跑回主院,迎面就看到吆五手里拎着引流袋从屋子里出来。 涵宝吓得“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九哥啊,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啊?我就晚回来这么一步!” 吆五莫名其妙:“大早起的,嚎什么丧呢?主子刚歇下。” 涵宝顿时就风收雨住:“九哥呢?他没事儿?” “屋里呢啊。” 涵宝一颗心都提溜在了嗓子眼,风风火火地闯了进去。 “九哥!” 战北宸靠在锦被之上,扭过脸来:“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涵宝上前就去撩战北宸的被子:“那管子你怎么自己拔下来了?肠子呢?” 战北宸被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给整蒙了:“刚练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给拽出来一截,当时都没有感觉到,回来才发现,然后轻轻一抽就出来了。” “九嫂说,管子那一头是连着肠子的,会把肠子都扯出来!” 战北宸一把摁住了被子:“那个女人的话你也信?她吓唬你小孩子的。” “我瞧瞧看,我不信。” “真的没事儿,就一个小眼,已经让郎中处理过,还简单包扎了一下。” 涵宝这才破涕为笑:“没事儿就好。” 战北宸心疼地揉揉他的脑袋:“多大了,还哭鼻子?九哥已经没事儿了,过两日就可以去军营。” “不行,九嫂跟我说了,你因为中毒伤了肝肾,需要好好调养。” “我不是吃了这么多天汤药了么?” “那些郎中都是庸医,不及我九嫂医术好。” 战北宸十分不以为然:“你九嫂什么都好。” 涵宝想认真地辩解,说服战北宸,但是想起沈清歌叮嘱的话,不要在外人跟前显露自己的医术,于是放弃了。 “那九哥以后不再赶九嫂走了吧?” 战北宸想了想:“暂时或许不会了。她要走,随时都可以。” 涵宝“嘿嘿”一笑:“我九嫂才不会走。你迟早都会喜欢上九嫂的。” 战北宸无奈地摇摇头:“九哥不要,这媳妇儿给你留着。” 涵宝这次也不客气了:“留着就留着,反正像九嫂这么好的人,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儿了。不就是大我几岁么?” 战北宸不由哑然失笑。 这个女人究竟是使了什么法术? 怎么涵宝都对她这样着迷了? 要不,自己去会一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18章 人鸡大战 云鹤别院。 沈清歌发现,别院门上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银钱打点到了的原因,反正今日下人送过饭来,临走的时候,门虽然关闭了,但是并未落锁。 也就是说,她可以自由地出入别院了。 虽说原本也关不住她,但是意义就不一样。 比如,门要是不关好,有人就可以进来找事儿了。 果然,下午别院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那人隔着门缝张望半晌,推门就走了进来。 沈清歌扭脸,见是一个杨柳细腰,身着豆沙绿裙袄,发髻高耸,鹅蛋圆脸,明眸皓齿的女子。 看装扮应当不是这府中的下人。 看气势,应当是来者不善。 沈清歌正在整理珠宝匣子,没有搭理,将匣子的盖盖上了。 女子风拂杨柳一般上前,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匣子里瞄,遮掩不住的贪婪。 “听别人说,新来的王妃在将军府里是不受宠的,手脚粗笨,谈吐粗俗,嫁妆寒酸得找不到几枚铜板,看来都是捕风捉影。就这身段,这俊俏的模样,就连我绿腰都相形见绌。” 原来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战北宸的侍妾。 沈清歌也忍不住撩起眼皮,打量了她一眼。果真是人如其人,这嬛嬛细腰,真是令人我见犹怜啊。 “太后娘娘赏赐的侍妾,我以为好歹也是知书识礼,懂进退,知规矩之人。谁知道,见到本王妃竟然不知下跪,还指手画脚,狂妄无礼。” 绿腰用手中团扇半遮住唇角讥笑:“王爷有令,阖府上下,只消将你当做个使唤下人即可,可没人告诉我们,你是九王妃。” “你家王爷的话,竟然比圣旨还要管用?你这是陷害你家王爷于不忠不孝。” 绿腰一愣,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瞧你这张利嘴,难怪王爷不待见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好心奉劝,你但凡有婉莹姑娘三分之一的柔情如水,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沈清歌“嘁”了一声,反唇相讥:“对,你但凡有婉莹姑娘千分之一好,也不至于只是个不受待见的侍妾。” “你!” 沈清歌起身,懒得跟她浪费唇舌了。 绿腰却不肯善罢甘休,追在她的屁股后面穷追不舍:“王爷对婉莹姑娘一往情深,是绝对不可能认可你的身份的。你即便死皮赖脸地留下来,也早晚被逐出王府。你又何苦非要留下来自讨苦吃呢?” 沈清歌脚下一顿,扭过脸来:“婉莹姑娘千好万好,她现如今已经是三王府的王妃,战北宸的三嫂。你今日说这些话,若是传扬出去,被有心之人听到,岂不置王爷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话糙理不糙,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咱不能一根筋。九王府其实充其量也就是个空架子,半点油水也捞不到,更遑论是荣华富贵了。” “绿腰姑娘既然这么通透,那还留在这九王府作什么?蹉跎年华?熬成黄脸婆?” “咱俩不一样,你是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你不差钱,更不愁嫁。出了这个门儿,还有大好的前程。” 一直追着沈清歌絮絮叨叨,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说她离开。 也不知道是战北宸的说客,还是嫌自己的存在,夺了她的宠?总不会也是为了战北宸许下的那点赏银吧? 绿腰不识趣,跟着刚踏上台阶,只听“扑棱棱”一声,一道红影朝着她胸口直飞过来。 绿腰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抬手去挡。只觉得胳膊上一阵剧痛,竟是那只大公鸡强劲有力的爪子蹬上了她的手臂。爪尖穿透薄薄的春衫,竟然将她手臂抓出两道血印。 “连你也敢欺负我!” 绿腰破口大骂:“看我不将你拔毛下锅,加点八角香叶炖了你!” 一边说,一边左右扫望,寻找趁手的兵器。 公鸡仍旧不肯善罢甘休,一击命中,又接二连三地朝着绿腰直扑过来,坚硬的喙朝着她的脸上使劲儿啄。 沈清歌瞪圆了眼睛,用老母亲自豪慈爱的目光望着自家战神,那叫一个骄傲。 真的没白疼你啊,知道忠心护主了。 眼瞧着战神越战越勇,绿腰狼狈地捂着脑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外撤退。 “丁妈,丁妈!你在外边愣着做什么?快点救命啦!” 一个生得五大三粗的婆子,手里拎着一根棍子,冲着战神就抡了上来。 战神扑棱着翅膀后退,颈间的鸡毛都炸了起来,却不肯相让。 绿腰有了撑腰的,顿时又厉害起来,掐着杨柳细腰指挥婆子:“丁妈,给我将那只鸡宰了!正好今日十王爷府上做客,咱送去厨房炒了它做下酒菜。” 丁妈撸胳膊挽袖子,脸上的肉都在抖:“您就瞧好吧,老奴杀鸡可是一把好手,敢在我跟前撒野,一拧脖子,拿脚踩着,菜刀一抹,绝对干脆利落。” 咋咋呼呼地就往跟前扑。 沈清歌正想杀鸡儆猴,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瞧瞧,也好立威。这个不长眼的就自己上门了。 她也不浪费唇舌,冷笑着望着手持木棍的丁妈,突然出手,轻巧地就把她行凶的胳膊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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