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夫人的眼眶渐渐红了。 如果不是祝长笙偏要嫁入魏府。 那些赏赐之物都会是她的。 “祝氏真的得了一块免死金牌?”湘夫人不敢置信地又问道。 方嬷嬷重重点头:“湘夫人,千真万确,奴婢当时就在灵堂外面听内侍宣读圣旨。” “在宣读圣旨之前,皇上还开出了别的条件,说可以收回赐婚的圣旨,恢复祝氏自由身,还会封她为县主,给了一块封地,保她余生后顾无忧,但是懿夫人都拒绝了,之后皇上便让她站着听旨,往后听旨都不必跪着。” 方嬷嬷没有听太清楚祝长笙跟皇帝说的话,对她来说太深奥,便忽略掉了祝长笙的话。 湘夫人心中慌乱不安。 定是夙纪告诉她,魏府库房里原本的数目。 祝氏摆明了就是冲着魏府家业而来,连皇上格外开恩她都不要,偏要死皮赖脸留在魏府。 不行,若让她在魏府渐渐壮大自己的势力,再想除掉祝长笙可就难了。 不过眼下还是要探清楚魏渊的事情。 湘夫人朝方嬷嬷勾了勾手,在方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方嬷嬷听了之后,脸色大惊:“少将军回来了?” “别多问,你照我吩咐把此事传给靖王侧妃。” 她想,魏渊的魂魄若真的回来了,那最应该害怕的人应该是祝元姝。 因为只有她知道,祝长笙是替祝元姝嫁进魏府,而祝元姝因魏渊的死,抛弃了魏渊! 她很想看看这姐妹俩狗咬狗的画面。 听说,靖王府里有一个从青云观出来的真人,擅长改命猎鬼! “夫人,有人撑不住晕过去了。”护院何勇的声音从房门外传入。 湘夫人回过神来,说道:“没晕的继续打,不准给他们请郎中,不准他们回到原来的住处,不准给他们饭吃,让他们自生自灭。” 哼,跟她作对,都不会有好下场。 魏家祠堂。 “江白弟弟,江白弟弟。”魏虎抱着最瘦弱的魏江白,其余少年郎也围在魏虎与魏江白身边,不停的唤着魏江白的名字。 何勇从湘夫人那回来,走入祠堂。 魏虎见他回来,强撑着满身鞭伤的身子,跪着走到何勇面前:“何护院,义母怎么说?” 何勇目光冷冰冰地说:“没晕的继续打,不得请郎中,不得回住所,不得吃饭,继续行家法。” “是。”护院们又重新拿起鞭子,打落在少年郎们的身上。 七岁的魏江白被少年郎们包围起来。 他们默默忍受鞭刑,直到撑不住,一个个倒在地上,魏虎才意识到湘夫人是要放弃他们了。 如果他再不站起来,这里谁都走不出去,他不想死在这里,可是他的命是湘夫人给的,若湘夫人不要他们,他们又能去哪里? “何护院,别打了,求你别打了。”魏虎紧紧抱着魏江白:“帮我告诉义母,是我告诉少夫人的,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他们是受我牵连,求你,帮我给湘夫人传话,湘夫人想要怎么处罚我都行,求求她,给他们请郎中让他们回房休息吧。” 魏虎撕心裂肺地哭道:“再打下去,他们会死的。” 秦护院回头对何勇说了一句话,何勇犹豫了一下,若真的打出人命,谁都担待不起。 何勇走向魏虎,道:“那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湘夫人。” “谢谢何护院,谢谢各位护院,谢谢,谢谢……”魏虎跪在地上,不停地向施暴者鞠躬道谢。 他把魏江白放在魏伶身旁,自己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跟着何勇走出祠堂,跪在湘夫人的院外,只求湘夫人消气后能为他们请郎中,让他们回到原来的房间养伤,给他们一口饭吃,哪怕是剩饭。 可他,真的能等到吗? 一直暗暗关注着儿郎们的妇人,看到满身伤痕的魏虎跪在湘夫人的院外时,妇人皱起眉头,转身朝魏府奔去。 松竹院。 “夫人说,把床板都劈了拿到后厨当柴火烧。”水瑶在院外指挥护院们。 房间里。 魏渊的鬼脸色依旧很难看。 他盯着原本放床榻的位置,久久没有说话。 祝长笙盯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阵鬼气,叹了一声:“总不能把魏兴走过的砖也挖了?” 魏渊双眸一亮,他看行! “挖了。” 他拔出佩剑,往地砖缝一插,剑不但没有插进砖缝里,反而从他手里消失了。 魏渊蹙眉,这才又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祝长笙见状,劝说道:“阴人手中的东西是不能直接接触人间事物,除非……” “除非什么?”魏渊转头看她。 祝长笙回道:“怨气重,怨念积攒成形,便可伤人,但若真到那时候,你便是厉鬼,人人得而诛之,包括我……也不会留你在人间祸乱。” 魏渊垂眸,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他又抬眸看她:“若我真成了那样的魔鬼,你也不必对我心慈手软,直管将我打得魂飞魄散便可,我不允许自己变成那样的恶鬼。” 他为护百姓而死,不该再因百姓而生怨,做出伤人之事。 哪怕他已经死了,他刻在灵魂深处的忠义也不允许他为祸人间。 “没有那么严重,我已经给你算出出殡日,按理来说,魏家停灵应停半个月,可你们死亡时间太久,尸身不好保管,再加上魏兴这个突发事件,便选在五日后出殡,到时,我会为你开路,引你入阴间,从此你便不必再管阳间事了。” 祝长笙说完,魏渊心中突然泛起一抹惆怅与不甘。 他也说不清为何不甘,就是感觉人间还有东西让他放不开手,他…… “魏渊,新鬼若一直停在人间,时间久了,就会变成孤魂野鬼,生贪、生恶念,最后形成怨气,你可莫要生出旁的心思留恋人间。” 祝长笙戳穿了他内心的情绪。 魏渊猛地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爹娘还在下面等我,我不会再留恋人间变成一个怪物,今晚我去教训魏兴,让他以后不敢再来找你麻烦,魏府库房的事情我去帮你解决。” 话落,魏渊回到了伞内,挂在窗前的风铃“叮叮铛铛”作响,这时,廖嬷嬷带着魏家宗妇池氏走入松竹院。 廖嬷嬷快步走入房间说:“夫人,池夫人有事要见你,她是祖宅那边居住的魏家宗妇。” “让她进来。” 不多时,池氏走入屋子,她四十出头,体型丰腴,肌肤胜雪,可以看得出来池氏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池氏一走进屋子,便开门见山地说:“懿夫人,快救救魏虎、魏伶那群可怜的孩子们吧。”
第27章 刑部少卿谢令安 “他们被湘夫人私自动用家法,受了无数鞭刑,如今个个都倒在祠堂里,奄奄一息,其中最小的魏江白,早已被打得不省人事,独独魏虎还挺着一口气去湘夫人院子找她,求湘夫人请郎中给那群孩子治伤,可湘夫人那没心肝的毒妇,竟下了个不准给他们请郎中,不准给他们饭吃,不准他们回到原来住处的命令,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池氏不敢耽搁,一口气就把全过程告诉祝长笙。 祝长笙皱起眉头:“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是世家大族在请出家法之前,都得向官府备案,讲明受罚者在族中犯下的大过,湘夫人请家法之前向官府备案了吗?” “没用的夫人。”池夫人摇了摇头:“湘夫人的长子在京兆尹当师爷,湘夫人每年都会拿大笔银子疏通京兆尹上上下下,大家官官相护,就算湘夫人真的闹出人命,只要砸钱,便有上头的人护着。” 祝长笙听到这话,低哧冷笑。 难怪湘夫人和魏族长行事嚣张乖唳,说请家法就请家法,震得魏氏一万多口族人不敢反抗她,原来真是权财可以只手遮天呐! “而且,那些孩子都是孤儿,就算他们真的死在祠堂,等夜黑风高的时候抬出去,挖一个土坑埋了,谁也不会关心那些孤儿的死活,族中也无人敢管。”池夫人又道。 祝长笙抬眸看向眼前的妇人:“那你呢?” “我?”池夫人怔了一下。 祝长笙“嗯”了一声:“你也说,谁也不会关心那些孤儿的死活,那池夫人为何要帮他们?池夫人就不怕得罪了湘夫人?” 廖嬷嬷回头瞥了一眼池夫人,便走近祝长笙,在祝长笙耳边压低声音道:“夫人,池夫人的大儿子力大如牛,湘夫人曾去找过池夫人的麻烦,但却被池夫人的大儿子打了一拳。” 祝长笙微怔,抬头看了看廖嬷嬷,竟然还有这种事。 “不过,池夫人的长子魏玄打战时伤了脑子,又有功勋在身,官府也不敢拿魏玄如何,是以,湘夫人在那件事情上吃了大亏后,便不敢再去招惹池夫人了。”毕竟皇上很重视每一位军人,那些因功受伤却侥幸活下来的士兵,都被新隆帝厚待。 廖嬷嬷说完,便立直了身子。 池夫人听完廖嬷嬷的话,轻笑了一声:“正如廖嬷嬷所言,湘夫人不敢动我,至于我为何要帮那些孩子,是因为我觉得魏虎他们心地不坏,只是跟错了人。” 所有人都叫她儿子“傻子”,只有那帮孩子叫她儿子“哥哥”。 从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们心里不坏。 昨夜在魏府看到祝长笙反击湘夫人与魏族长的时候,她觉得,此事只有祝长笙能管。 族中从未有人请动过老族长,唯独新妇祝氏。 “何不去报官?”祝长笙抬眸看向池夫人:“京兆尹有湘夫人的长子在内上下打点,那就去大理寺,若大理寺也有人官官相护,那就把折子递给刑部,刑部不行,那就上告天子,我不信天子脚下,还有管不了的事。” 池夫人一瞬间醍醐灌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对呀,可以去大理寺。” “不,池夫人还是去找刑部的人。”祝长笙想起了前世遇见的一个男人,他说…… 要让监狱再无恶人,人间再无冤案,朝廷再无贪腐,百姓得以受刑法保护,安居乐业,官民和睦。 那时候她已被困在王府后院,听到下人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便在想,能够说出如此美好言语的官,一定是品洁高尚的好官。 “你去找刑部少卿谢令安,将湘夫人私自动用家法,长子买官掩盖实情的事情告诉他。” 赌一把,看看能说出那些话的谢少卿敢不敢动湘夫人。 池夫人得到指点后,应了一声“好”便快步走出松竹院。 但这件事情还没完,她转头对廖嬷嬷说:“嬷嬷,你亲自去一趟祖宅告诉魏虎他们,我要他们立刻回魏府守灵。” “守灵?”廖嬷嬷愣了一下,不知道祝长笙这是走哪出戏。 祝长笙点点头,耐心的解释道:“他们来魏氏的时候,有些才两三岁,有些四五岁,还有些年纪大点六七岁,都是靠别人给的一口粮食艰辛长大,湘夫人虽恶,待他们也不好,但这些年为了培养他们,花在他们身上的心思也不少,湘夫人对孩子们是利用,可孩子们对她的感情却是真的,我若派郎中去祖宅给孩子们医治身体,孩子们肯定会拒绝我们,倒不如让他们自己来魏府,到了我的地盘,我想怎么安排他们,他们也没有能力抵抗,现在想要救他们,便只能先恶人做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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