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知道从心底袭来的那股子寒意从何而来…… 她扯开唇瓣,笑容有些苍白无力,索性坦白:“我的确不是小崔氏的女儿。” “你也不是祝璃。”谢令安道。 祝长笙看着他,没有回答他这句话。 谢令安道:“崔夫人的女儿遗落在外,祝夫人的女儿一直在盛京城,习的是琴棋书画,根本不懂什么画皮之术,而且,祝夫人曾带着幼时的祝小姐来我谢家,我问她叫什么,她说……我叫祝璃,今年三岁!” “可是不对。”谢令安声音凝重了几分:“崔夫人的女儿应该快五岁了,不可能只有三岁,所以……” 他抬起眼皮子,看着她的眼睛:“你叫祝长笙,你是祝、游!” 被谢令安戳穿身份的时候,祝长笙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谢大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准备去皇上面前告我欺君之罪吗?” 毕竟,她不是祝璃。 以谢令安公正严明,恪守律法的性子,他现在应该把她送进皇宫,让皇帝撤回她的封号跟免死金牌,再判她一个欺君之罪。 可他并未接她这话。 谢令安身子往后靠了靠:“我很意外。” “意外什么?” “出口狂言,自诩比常光真君还厉害的祝游,竟然是崔夫人的女儿。”在确认了祝长笙的身份后,谢令安站起身,垂眸看她:“你不该蹚魏家这趟浑水。”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谢大人管教,你若想告发我的身份,便只管去,若不打算告发我,那么今夜之事,我希望谢大人能够处理好。”她不希望魏府的家业被撒播出去。 谢令安低哧地笑了笑:“我今夜让你把这些东西搬回魏府,你也未必能守住那些家财,魏府已是死人冢,你替祝璃嫁进来,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自掘坟墓?这话让祝长笙不明白了。 她上不用侍奉公婆,下不用看夫君脸色过日子,只要她安分守己的做好魏氏宗妇,攥着手里的嫁妆与魏府家业就能过上好日子,怎叫自掘坟墓呢? 她知道了,谢令安和世俗众生一样,都觉得她嫁给死人守寡,可怜她。 呵…… 她才不可怜呢! “是不是坟墓那就赌一把,谢大人,时候不早了,想必外面的东西也搬完了,你该离开我的马车了。” 祝长笙下了逐客令。 她以为谢令安会继续纠缠她的问题,但他并没有。 谢令安在打开马车门时,回头对祝长笙说:“你以为魏府满门的死有这么简单吗?” 祝长笙表情僵在嘴边,谢令安这话信息量有些大。 魏府满门的死,不是意外吗? 那…… 是谁覆了魏府满门?
第33章 大将军,你可有冤? 在祝长笙还想问出更多信息的时候,谢令安已经离开马车,而之前站在旁边的魏渊,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谢令安不但没有再下令抓刀回刑部,还撤走了所有侍卫离开了。 就这样离开了?这可不像传言中公正严明的谢大人啊。 水瑶爬上马车道:“夫人,谢大人刚才上马车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祝长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都搬完了吗?” “搬完了。” “那就回府。” 祝长笙拿出红伞,思绪却被谢令安几句话扰乱了。 若魏府满门的死没有那么简单,那她为何没有在魏渊的身上看到半点怨! 枉死之人口中都含着一口怨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怨念越来越重,最后生出可伤人的心魔。 她给魏渊收魂后,魏渊唯一的心愿便是回故土看一眼自己的未婚妻,不曾提过旁的心愿。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回到松竹院后,祝长笙拿着红伞问道:“大将军,你可有冤?” 红伞没有回应她。 祝长笙又说道:“你若有冤,可向我诉说?” 魏渊依旧没有出现。 他就好像从这世间永远消失了一样,无论祝长笙如何召唤他,他都没有再回应她。 祝长笙觉得奇怪,若魏渊听到自己的呼唤,一定会马上现身。 他刚才在马车里的时候,还怒气森森地瞪看谢令安,如今死一般的沉寂,这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祝长笙准备打开红伞的时候,夙纪敲响了祝长笙的房间:“夫人,东西都清点完了,少了五万两银票,四十八匹锦缎,还有两箱首饰,少的这两箱首饰是柳姨娘的东西。” 祝长笙动作顿了顿,快速收好红伞,转身打开房门问道:“可有桃花酿的方子?” “找到了。”夙纪拿出一个小本子,双手递给祝长笙。 祝长笙接过小本子后,便翻了翻:“少了半本?” “对,少了半本,一直压在柳姨娘的箱底下,想必湘夫人并不知道箱子底下藏有半本桃花酿。” “那还有半本呢?”既然柳氏的桃花酿天下闻名,那若是缺失了半本,必定酿不出柳氏的桃花酿,生意就没法做下去。 夙纪摇头说:“奴才也不知道。” “也是。”祝长笙颇为失落:“桃花酿的生意一直是柳姨娘掌管,配方就是财富密码,她定有自己保管的法子,这半本桃花酿秘方瞧着不似被人撕掉,应该是她刻意只写一半,另一半肯定在别的地方,只是……柳姨娘会把另一半秘方藏在何处?” 她看了看夙纪。 夙纪想到了什么,说道:“柳姨娘生前喜爱看书,奴才这就派人去柳姨娘的书房里找找。” “先不急于此事。”祝长笙叫住了夙纪,想起谢令安刚才对她说的话,她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问道:“魏府的主子们,生前可有与人结仇?” 夙纪脸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夫人为何突然这样问?” 因为谢令安的话点醒了她。 魏府满门之死……等同于绝后! 将士们战死后,妻妾撞棺殉情是常有的事,可也没有带上后辈也一起死的道理。 而魏府的棺棂里,就有六名不足六岁的女童,其中,最小的只有不到两岁。 死因:皆是壮烈撞棺! 不对,这很不正常。 “你只管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祝长笙道。 夙纪唇瓣动了动,回想了一番,道:“若说与人结仇的事,大概是二公子生前曾在青楼看上一位女子,想娶她为妻,可不巧的是靖王妃的哥哥公孙小侯爷也看上了那位女子,并花重金买女子初夜,又将那女子凌虐至死在床榻,次日二公子便把公孙小侯爷给剪了。” “剪了?”祝长笙下意识垂眸看了看夙纪的裤裆。 夙纪双腿打颤,赶紧夹紧双腿,连连点头:“对,剪了,公孙小侯爷是公孙家一脉单传,二公子废掉公孙小侯爷的时候,公孙小侯爷正在和建昌公主议亲。” 话说到这时,气氛明显变得凝重了几分:“建昌公主直接悔婚,改嫁二公子。” 祝长笙呼吸一紧。 断人子孙根,又娶了人家本该娶的公主,换成她……她怕是恨不得将魏二碎尸万段,可是,她在给魏二收尸的时候,发现魏二尸身完整。 对了,魏二是被一箭穿心而死。 他是魏渊的嫡母所生,名为魏川! 魏川的死相是最好的,按理来说,若幕后之人出自公孙家,那被砍去四肢,剁碎尸身,拿头颅当球踢的那个人,应该是魏川而不该是魏渊。 由此可推断,与人结仇的是魏渊。 “那大将军生前可有与人结仇?”祝长笙问道。 夙纪摇头说:“夫人,大将军七岁跟在将军身边,八九岁便已上战场,南征北战,一年回一次盛京,最多也就在府里待二十多日,便又随将军继续出征,在盛京没听说大将军与谁结仇。” 差不多的话,也从魏渊口中听过一次。 魏渊没有仇家,却死的那么惨,那就只能说敌方没人性。 她暂时没有更多的思绪,深吸了一口气,反问夙纪:“你对魏府主子的死有什么想法吗?比如,你觉得柳姨娘是会轻易撞棺自尽的人吗?” “这…… 叫他怎么回答呢? 说柳姨娘不是那种会轻易寻死的人,那就太侮辱柳姨娘对魏府的忠贞。 若说柳姨娘是感情用事的人,那就埋没了柳姨娘生前果敢刚毅的性子。 这个问题真是烫手山芋,无论他怎么回答,都是错。 祝长笙看出了夙纪的为难,道:“好了,你也忙活一天,桃花酿的事情等丧事办完后,再来处理,你先回房休息吧。” “是,多谢夫人体恤。” 在夙纪准备离开时,祝长笙又叫住了夙纪:“夙管事,你等等,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 夙纪立刻回身,恭恭敬敬地站在屋檐下,等候祝长笙问话。 祝长笙这次问的不是魏府的人,而是问……谢令安!
第34章 建昌公主 “谢令安谢大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谢大人呐!”能用来描绘谢令安的词太多了,撇开今夜他们遇到的问题不说,谢令安的行事作风还真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夙纪说:“谢大人是老百姓的父母官,体恤民情,疾恶如仇,奴才听外面的人说谢大人在盛京城东建立了一所孤儿收容院,共有四十多人,都是从外面流浪到盛京,被谢大人救回的孩子。” “皇上器重他,盛京许多官吏都很怕他,要说他哪一点不好,那便是他是谢家的养子,谢家主把他带回谢家,却处处跟谢家主对着干,旁的事情便如百姓口中所言,他是个好官。” 这就是夙纪对谢令安的评价。 口碑好,挑不出一点毛病,有他镇场,百姓安心。 在这乱世,能出一个像谢令安这样的妖孽,不容易呀! “好,你先退下吧,告诉下人们,今夜我会去守灵,让他们不必守着,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后几日府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活。” 丧事要办好些天,几乎每日都会有不少达官贵人上门拜祭,更有不少老百姓到魏府上香,魏府的人手还远远不够。 不过,她已经派水瑶再去人牙子手里买些奴仆入府。 夙纪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安排,让守在灵前的下人都回去休息。 祝长笙穿着白色长裙,手里提着白灯笼,缓缓走入灵堂。 一百多副棺材,整整齐齐排列在大院。 左边是男儿,右边是妇孺,任谁看到这样的场面都要声泪俱下。 她找到建昌公主的棺棂,把事先画好的符纸贴在棺木,伸手一拍。 棺盖被她轻轻松松推开,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她把灯笼放在棺材板上,点起三支香,对着建昌公主的尸身拜了拜,然后把香插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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