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再起身时,手里拿着一个摇铃,在建昌公主头顶上方晃了晃。 摇铃发出清脆的“铃铃铃”声,声音越来越急促。 四周的风也袭地而起,这是招魂铃,祝长笙从未失手过,可这一次,她竟没能招来建昌公主的魂。 为什么会这样呢? 祝长笙放下招魂铃,走到棺棂前,看了看建昌公主的尸身。 敛葬师虽然帮她修容过,可她额头上那大大的窟窿洞却依旧清晰可见,这样的伤口在苍白的面孔上,显得格外醒目。 为建昌公主修容的敛葬师是个失败的人。 把一个美人画的跟鬼一样,不该如此的。 女子都爱美,死去的美人更应该漂亮体面,而不是拿人钱财随便应付了事。 祝长笙拿出笔刷重新为建昌公主修容,再为她挽发,用额头的长发遮住血窟窿,如此,建昌公主就似一个沉睡的公主。 就是……公主的头发掉的有些多! 祝长笙视线往下看了看,建昌公主小腹微隆,约莫有六个月身孕。 看到这一幕,祝长笙心情沉甸甸的。 魏府满门的死,是不是真的如谢令安说的那样——没有那么简单! …… 她本想,办完了魏府丧事后,便守着魏家家业过好余生,哪曾想谢令安一句话,便打断她思路。 若魏府满门的死不是意外,那便是枉死。 枉死之人,无法投胎轮回。 那魏渊就送不走了! …… 但是祝长笙回到房间后,红伞自己打开了,魏渊站在伞下。 祝长笙立刻关起房门,走向魏渊,然后由上至下的打量他一番。 魏渊的魂体受到损伤了。 “你魂体损伤了。” 魏渊点了点头,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这是他临死前中箭的地方:“谢令安上马车后,我的心口便隐隐作痛,好似有一双手要将我的魂魄撕成碎片,等谢令安站起身后,伞强行把我收回,回到松竹院后,疼痛才消失。” “你今夜现身太久,再加上谢令安一身正气,他腰上又佩戴着一枚护身符,你是新魂,暂时还承受不住谢令安身上的气势,以后千万别再轻举妄动,伤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话间,祝长笙拿起红伞,加筑红伞里的符。 又想到谢令安刚才说的话,她试探性地问道:“谢令安离开马车前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他说什么?”那会儿魏渊只觉得灵魂快要被撕碎了,根本没听见谢令安跟祝长笙说了什么。 而祝长笙看魏渊的表情,也不像撒谎,便暂时不打算同他说太多。 魏府满门若真的死的冤,她会去查,魏渊得在出殡日进入鬼门关,去他该去的地方! “他说他知道我的身份,我娘对他有救命之恩,在确认我是崔夫人的女儿后,便放了我一马,没有把我带回刑部。”祝长笙随便扯了一个理由,糊弄过去了。 魏渊叹了一声,低声说道:“如果我还活着……”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又重复刚才的话:“如果我还活着……” 大概是意识到,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魏渊没有再往下说。 祝长笙为了让魏渊走的安心一些,接过他的话,说道:“如果你还活着,你不会遇见我,我也不会嫁给你,你现在也不会在盛京,更不会在盛京遇见谢令安。” “魏渊,我虽是一个女子,可我不是一介弱女子,需要依附男人的保护才能活下去,同样……” “你战死后,许多人惋惜你少年战死,那些人会为你哭一天,哭一个月,哭一年,可大晋国并不会因为你的死而亡国。” “这世间少了谁,日子照样过,你不必为此感伤,你有你的鬼门关,我有我的阳关道,你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去你该去的地方,阳间已无牵挂你的人。” 魏渊听到祝长笙这一番话,神色微微怔了一下,可很快他就释然了。 祝长笙说的对,他的家人都死了,这阳间已没有牵挂他的人。 真是可笑。 魏渊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祝先生。” 他回到伞内,红伞飞落到祝长笙手中。 祝长笙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看魏渊刚才的表情,不像枉死之人。 他若无冤,便能很快进入轮回道,转世为人! 可有些变数,并不是祝长笙能掌控……
第35章 魏兴被抓 翌日,天刚亮。 水瑶伺候祝长笙洗漱时,凌肃走入院子,在房门外面禀报:“夫人,魏兴被抓了?” 祝长笙洗脸的动作微微一顿。 水瑶从她手里接过脸帕。 凌肃继续禀报:“昨夜刑部尚书把湘夫人和魏族长放出牢狱后,二人前脚刚迈入祖宅,后脚谢大人便以湘夫人和魏族长有偷窃嫌疑,再入魏家祖宅搜查,结果便从魏兴的床榻底下搜到了五万两银票,和一箱女子的衣物以及首饰,魏兴当众承认那些东西都是从魏府得来的,谢大人就把湘夫人、魏族长及魏兴一起抓回刑部牢狱。” 祝长笙眼皮子跳了两下。 这很谢令安! 哪里有罪犯嫌疑,便往哪里跑,一个罪犯都不放过。 这对她到底是有利还是弊呢? 想到日后恐怕会被这样的人盯着,她心底就很不舒服。 恰好这时,夙纪走入院子,向房间里的祝长笙禀报道:“夫人,谢大人来了。” 谢令安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有他出没的地方必有事发生,想来是为了湘夫人偷盗魏府家业的事情而来,只是…… 她根本不希望谢令安把事情闹大。 “我知道了,你先安排谢大人到长羡堂,我稍后就来。” “谢大人去灵堂给主子们上香了。”夙纪回道。 祝长笙表情微滞,回头看了看放在角落的红伞。 红伞里的魏渊没有任何回应,想来是昨夜的话他听进去了。 不过她心中确实有很多疑惑,想找个机会问一问谢令安,有关于魏府满门男儿战死的事情。 至于谢令安去灵堂上香的事情,也不奇怪。 盛京有头有脸的人,都来给魏府亡者上香了。 可是,当祝长笙走入灵堂时,却看到很诡异的一幕。 谢令安给魏渊上香的时候,香怎么都点不着。 夙纪在一旁颇为尴尬又有些着急,看到祝长笙过来后,他快步走向祝长笙,道:“夫人,谢大人正准备给大将军上香,可是香就是点不着。” “谢大人,我来吧。”祝长笙走向香烛前,重新拿起三根香,很快就点燃了。 她把点燃的香递给谢令安。 谢令安就把手里烧掉三分之一却依然没点燃的香递给祝长笙,然后接过祝长笙手里的香。 哪知,香刚到谢令安手里,又灭掉了。 谢令安盯着只剩下一缕白烟的香,轻叹了一声:“哪来那么大的气性?本官又没欺负你的人。” 祝长笙也很无语。 她用谢令安点过的香,重新点,却又很快点燃了。 可每当她把手里的香递给谢令安时,香又很快就灭了。 饶是祝长笙好脾气,都被魏渊给磨没了。 她索性拿走谢令安的香,道:“谢大人,你的心意想必我夫君已经感应到了,这香我替你供了。” 话落,她随手就把三支香插进香炉里。 原本灰暗的香,在其余香火的熏陶下,慢慢复燃。 谢令安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看来大将军对谢某颇有意见。” 他对着魏渊的棺材,抬手作了一揖。 祝长笙心里是清楚的,魏渊对他有一点意见,印象不好,他不喜欢谢令安靠近,因为谢令安身上的气息会让魏渊很不舒服,短时间内,魏渊的魂还承受不住谢令安身上的气场。 祝长笙扯开话题,抬手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待客有礼:“谢大人不如留下来吃个早饭再走,丧礼宴席随意享用,管够。” 谢令安被她的话气笑了。 他回头看了看祝长笙:“本官可不是来吃席的,你跟我来。” 他转身走出灵堂,去往长羡堂大院。 祝长笙走入长羡堂后,便看到对面的屋檐下,摆放着三个大大箱子。 跟在她身后的夙纪双眸一亮:“那三个箱子……” “那三箱东西,都是从魏兴的床底下搜出来的,他说是从魏府库房偷来的,你们过去看看是不是你们的东西。” 夙纪话还未说完,谢令安便先开口说道。 祝长笙与夙纪快步走向对面的屋檐。 夙纪打开箱子,正好他打开的那个大箱子放的是柳姨娘的衣物和首饰。 “畜牲,魏兴这狗东西,连姨娘的贴身之物偷。”夙纪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破口大骂。 他不光偷柳姨娘的衣物,还偷肚兜、里衣。 真是个淫贱之人。 祝长笙沉着脸合上箱子,道:“水瑶,你待会把这箱子里的东西拿去烧掉,你自己烧,别让旁人触碰。” 柳姨娘虽然已死,可她的贴身之物被淫贼魏兴偷盗之事若传出去,必有损柳姨娘的名节。 另外两箱,一箱是满满当当的银子还有一沓银票,另一箱放满了珠宝首饰,都是金子打造的饰品,价值千金。 夙纪数了数箱子里的银子,足足五万两,正是他们遗失的那五万两。 他抬头看向祝长笙,道:“这是奴才昨夜向夫人禀报的丢失的那五万两,和珠宝首饰。” “确定了,是你们的东西。”谢令安道。 夙纪用着十分肯定地语气说:“是,千真万确,这三箱东西是出自柳姨娘的私库。” 那也就是说,这是柳姨娘的嫁妆里偷出来的东西,是柳姨娘的。 而谢令安对此没有再继续深究质疑:“好。” 祝长笙惊愕了一下,似见鬼一般盯着谢令安。 就这样? 他昨夜还叫人把东西拿出来一件件细验,今日却只是让夙纪看一眼便没有再继续深究,这有些不符合谢令安的风格。 不过,她心里这么想,嘴巴却闭地紧紧的,生怕谢令安反悔了,又搞出别的动作来。 “我已将湘夫人一家三口偷窃魏府五万两银子的事情,上报刑部,不出意外,他们将要交一万两罚金,判三年牢狱,若他们表现的好,或你愿意写谅解书,可以从宽处理,不知懿夫人有何想法?” 谢令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祝长笙回过神来。 她垂眸看了看脚下的三箱东西,注意到谢令安刚才说的一句话。 湘夫人一家三口偷窃的金额,他只向刑部上报了五万两,那就意味着,谢令安会对魏府万贯家财守口如瓶。 这也就相当于,他手里攥着魏府的把柄,也就是她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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