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听江诗荧问:“姑姑可听闻了这两日里,行宫里的流言?” 这几日以来,晴山的全部精力都用来瞒住太后康和公主之事了。 往日里,康和公主每日都要由奶娘带着,在太后跟前儿问个安说说话的。 刚出事的那两天,不见康和公主的身影,她还能说是公主不小心着了凉,正在养着病。 可是如今,好几日过去了,不仅康和公主的“病”不见好,连奶娘都不见人影,如何能够不让太后起疑? 晴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件事上,根本无心去做别的。 此时听她问到流言,一头雾水:“什么流言?” 江诗荧把那流言说了,晴山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她道:“无风不起浪,这流言背后,一定有人。” 当年之事,江诗荧不过是听说一二传闻,晴山却是陪着太后和皇帝真正走过那段夺储的刀光剑影的。 她看向江诗荧,面色严肃:“娘娘可有将此事报给陛下?” 江诗荧摇了摇头,道:“陛下那儿,便是我不说,想必御前的人也不敢不报。反倒是太后娘娘这里,我怀疑,太后娘娘的病,和康和公主的死,跟这流言背后的人,脱不了关系。” 晴山道:“娘娘是说?” 江诗荧道:“风寒之症,按道理来说早就该好了。只怕,有人将手伸进了太后娘娘身边儿,拖着这病,不让太后痊愈。” 等晴山回到寝殿内间时,太后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软枕上。 见她进来,太后问道:“我听说,是阿荧来了?她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晴山姑姑面上带笑,从身后的小宫女手中接过一个碟子,端到了太后面前,道:“纯妃娘娘那儿的小厨房里做了玫瑰赤豆糕,纯妃娘娘吃了觉得好,亲自给您送来了。” 太后咳了两声,晴山忙把碟子放下,端了水喂给她喝。 小半杯水下肚,就听太后嗔道:“多大点事儿,还让她亲自跑一趟,使唤底下的人送来也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她脸上的笑却不是这个意思。 晴山道:“纯妃娘娘这是挂念着您呢。” ······ 从安和馆出来,江诗荧并未回湘影居,而是带了人往陆昭霖的明光殿而去。 与此同时,园子里一处偏僻的殿阁中。 门窗紧闭,些微的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却照不清屋中人的面容。 就听一道发怒的女声:“太后的病,康和公主的死,还有这两日的流言,都是你们搞出来的吧?” 回话的,是一道尖利的男声:“娘娘这么激动做什么?” 那女声道:“你们近日行事,为何不曾报给本宫?” 那男声轻嗤了一声:“报给您?然后又被您给否了?” 女声中带了几分寒意:“听这意思,你是对本宫心存不满了?” 男声道:“奴才不敢,如今您高高在上,手中握有皇子,奴才哪儿敢对您不满。只是娘娘,您别忘了您当初说过的话,立过的誓。” 女声道:“本宫何曾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立过的誓?” 男声嘲讽道:“您这些日子来毫无动作,奴才们还以为您已经不想为殿下报仇,只想着推自己膝下的皇子坐上皇位了呢。” 那女声险些被气笑了:“就为了这,你们就瞒着本宫搞出这些事来?你们若能做得天衣无缝也就罢了。如今不过是皇帝和太后那儿还不曾怀疑,否则稍微一查,安和馆里头的钉子就得被拔出来,然后一个个顺着摸下去,这一条线都得废了!还有这流言,传什么不好,非要把殿下扯进来,你是生怕皇帝不上心吗?” 被她骂了这么一长串,那男声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那您说,该怎么办?” “丁五不能留了。”那女声道:“流言也换一换。” 那男声道:“好。” 片刻之后,他又说了一句:“康和公主一事,不是我们做的。” ··· 江诗荧到达明光殿的时候,陆昭霖已经得知了流言的事,安排了人去查。 明光殿内,此时一派寂静。 陆昭霖单手撑头,眼睛微微阖上。 江诗荧进殿时,姚兴德原本要出声,却被她打了手势阻止。 然后,就见她静悄悄地绕到陆昭霖身后,手轻轻覆上他的双眼:“陛下且来猜一猜,我是谁?” 陆昭霖原本心里烦躁得很,被这双温热的手覆到眼睛上时,却觉得心头忽然就安宁下来。 他轻声一笑,握住那只作乱的手,拉到自己肩上,道:“除了阿荧,还有谁能无声无息地进了朕的明光殿?” 其余后妃,即使尊贵如皇后,也是非通报不能入内的。 这随意入殿的特权,他也仅仅允过她一人而已。 江诗荧眉眼弯弯,撒娇道:“陛下怎么都不配合的,好歹也猜一猜嘛。” 陆昭霖失笑,却拉了她的手,又遮到自己的眼睛上,道:“那就再来一遍,阿荧且再问一问朕。” 江诗荧配合地又说了一遍:“陛下且来猜一猜,我是谁?” 陆昭霖道:“这声音清脆如玉,清甜如蜜,莫不是——” 江诗荧唇角已经扬起,却听他道:“莫不是玉妃。” 江诗荧轻轻跺了跺脚,正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拉住,还放在眼睛的位置。 他笑了两声才道:“不不,这手如此细腻,犹胜上好的美玉,朕猜,一定是咱们纯妃娘娘。” 说完,他才拉下那两只手,微微仰头看向她:“朕猜对了。” “陛下故意逗阿荧。”这样说着,她面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儿,陆昭霖揽着她的腰,走到罗汉床前坐下。 陆昭霖问:“你是听说了流言的事,特意来哄朕开心的吧?” 江诗荧道:“是,也不是。” 陆昭霖问:“哦?此话何解?”
第162章 幌子 江诗荧把在安和馆里和晴山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道:“晴山姑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还不到晚膳时分,就有小太监进殿通传:“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身边的刘公公求见。” 江诗荧和陆昭霖对视一眼,知道他们等了一下午的结果,终于来了。 “传他进殿。“ 刘宝山进殿之后,行了一礼,道:“奴才参见陛下,参见纯妃娘娘。” 然后,也不等陆昭霖问,就听他道:“陛下,安和馆里的宫女桂酒,对太后娘娘的药动手脚,被捉了个正着。” 听到他报出来的名字,江诗荧有些诧异:“桂酒?我记得,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刘宝山点了点头,道:“正是。桂酒自进宫起就跟了在太后娘娘身边,至今已经将近十五年了。” 这事儿,陆昭霖也是一清二楚的。 对于太后身边那些得用的宫人,他比江诗荧了解的只多不少。 他眉头紧皱:“太后的药出了问题,为何之前并未发现?” 刘宝山道:“桂酒并未在药里下毒,也没有加入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她只是把其中的几味关键药材,都换成了药力已失的。故而试毒宫女试不出问题,就连药渣验起来都并无差错。但是这样的药,被太后娘娘喝下,丝毫起不到治病的作用,故而病情一直拖着不见好。今日也是奴才们一直盯着她的动作,才在她换药材时抓了个正着。” 陆昭霖拳头紧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着慎刑司严加审问。” 一日一夜过去,慎刑司那边儿还未审出什么结果,园子里的流言却悄悄变了风向。 于成益低着头道:“娘娘,有不少小宫人私底下流传,说太后娘娘的病,都是因为您的缘故。” “什么?”江诗荧眉毛扬起。 于成益道:“他们都说,往年里年年去行宫避暑,太后娘娘从不曾病过。今年刚来园子里,就大病一场。而今年之所以来了园子里,都是因为您身子不便。” 听完这话,江诗荧还不曾开口,就听阿圆道:“这流言,是想让陛下和太后娘娘跟您离心?” 江诗荧皱着眉,沉默不语。 半晌后,才见她摇了摇头,道:“不,这流言,恐怕只是个幌子。” 然后,她唇角轻轻勾起,声音很轻,却带了几分愉悦:“幕后之人,这是慌了啊。” 于成益和阿圆都不明白,她为何会有此一说。 明光殿里,陆昭霖却巧合地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姚兴德刚刚禀报完那针对纯妃的流言,正等着他的怒火。不成想,他面色沉下去之后,半晌却又嗤笑着说了这样一句。 姚兴德知道的,到底比于成益和阿圆二人都要多。 听完陆昭霖的话,心里转过几个弯儿,弓着腰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陆昭霖靠在椅背上,道:“这是迫不及待地,把阿荧扯进来当幌子用呢。” 然后,又见他敛去了笑意:“这一招,倒和上次珍贵嫔生产时的簪子一事有几分相似。” 都是明面上针对阿荧这个宠妃,实际上却另有目的要达成。 他的手指在桌案上有规律的敲击了几下,然后道:“召纯妃过来。” 姚兴德“诺”了一声,然后退出殿,亲自去湘影居请人。 江诗荧入殿之后,只微微福了福身,就被他亲手扶起。 江诗荧笑道:“陛下这个时辰召阿荧过来,可是明光殿今日的晚膳做了什么难得的好玩意儿,要让阿荧一起享用?” 陆昭霖闻言,先是哈哈笑了一声,然后对姚兴德道:“听到你纯主子的话了?去告诉御膳房,今日得给纯妃娘娘做点儿特别的东西才行。” 姚兴德领命退了出去。 江诗荧又和他说笑了两句,才问:“陛下可是听说了园子里的新流言?” 陆昭霖点点头,道:“阿荧也听说了吧?倒是不见你为此着急。” 江诗荧倚在他的肩上,道:“阿荧知道,陛下和太后娘娘,都不会因着这么几句不知所谓的流言,就对阿荧生了芥蒂,有什么可急的?” 说到这儿,她微微抬起头,看向他:“陛下和太后娘娘待阿荧的心,旁人不知,阿荧还不知吗?若是听了这么几句流言就担忧着急,阿荧于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何区别?” 听她此言,陆昭霖心下真是熨帖极了,先是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烙下一吻,然后才道:“阿荧说的很是。除此之外,那流言,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江诗荧明明自己早就已经猜到,却仍装作懵懂不知的样子。 陆昭霖语中含笑:“阿荧不妨猜一猜,这流言背后的目的。” 江诗荧故作思索了半晌,才似灵光一现般,坐直了身子,看向他道:“这流言,是不是为了遮掩前几日那一则?让陛下的注意力,从先端王身上移开,只以为是后宫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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