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二个要求,他还是得争取,而且要努力达成。 他盯着江鹏远的眼睛,一字一顿:“这良妾,聘了也就聘了。但是,她不能有子嗣。” 江鹏远本来还想着,自己可以适当让步一些,补偿一些利益给侯府。也是想表明,自己和侯府还是亲密的姻亲关系,不会因为一个良妾有所改变。毕竟朝堂之上,两家一向都是守望相助的。 但是一听这话,他的火也被激了起来:“舅兄这是想干涉江家的子嗣之事?” 子嗣之事,不管放到哪一家,都是容不得外人插手的逆鳞。 他承认庆阳侯府对他不薄,但是这些年来,他也没少替庆阳侯擦屁股。 时至今日,他已经官至正三品,庆阳侯名头上好听,实际上却只有一个没什么意义的虚职。老侯爷已经不在了,如今的庆阳侯府,早已不复当年的风光。 庆阳侯今日这态度,是还把他当那个要依靠侯府才能往上爬的寒门女婿呢。 “你想要子嗣,可以。想要纳妾,也可以。但是良妾生下的子嗣,不行。”庆阳侯并不觉得自己过分,他都容忍了这个良妾的存在,还不够大度吗? “这事,我要让舅兄失望了。”江鹏远不可能答应。 庆阳侯还没说话,就听到那个让他头疼的声音又响起了。 “父亲,都到这个时候了,不妨和侯爷说实话吧。” “什么实话?”庆阳侯问。 江鹏远一时之间,其实也有点懵。 江诗荧好心地解释:“实话就是,我们江家,觉得你们侯府把江敬养歪了,不堪重任。你妹妹又老了,没有子女缘分了。我们家聘良妾,就是要生一个出身过得去的子嗣出来,撑起江家未来的门楣。” 这话一出,整个正厅内的氛围瞬间紧张起来。 包括江管家在内,所有下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江家这是,想要和侯府断了这门亲?”庆阳侯的声音,已经冷得和冰碴子一样。 “绝无此意!”江鹏远斩钉截铁,恨不得指天发誓。 “我们侯府的亲外甥,你们家正经嫡出的长子,都要被妹夫放弃了。妹夫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庆阳侯问道。 “舅兄不要信这丫头的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放弃敬儿?只是担心他一个人独木难支,想让他多个兄弟,也好互相扶持。我跟舅兄保证,整个江府,将来都是敬儿的。” 庆阳侯嗤笑一声,这话,是拿他当傻子糊弄呢。 整个江府算什么,连个末等的爵位都没有。说什么都是敬儿的,说到底,不过几十万两银子的财产罢了。 更重要的,是江府的政治资本被交到谁的手里。 他也不跟江鹏远多纠缠,道:“妹夫,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个良妾不能有子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江鹏远既不想答应,也不想和庆阳侯府彻底撕破脸。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拦住江诗荧,让她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这事儿是要循序渐进去办的,得先把良妾聘了,然后生个儿子出来,然后好生教养,给他铺路,自然而然地让他成为江家下一代的话事人。 到了那个时候,庆阳侯府即使有再多不满,也已经晚了。 现在才刚完成第一步,就在庆阳侯面前全盘托出,这是生怕侯府不给他们家使绊子啊? 江鹏远踟蹰着不说话,庆阳侯又催了他一句:“妹夫,你答应吗?” 江诗荧像是看不懂正厅里的氛围一样,替她爹回答道:“这么过分的要求,我父亲当然不可能答应。侯爷让人出去打听打听,谁家手这么长,管这管那还管别人家生不生孩子的?” “好!好得很!”庆阳侯站起身,一甩袖子:“这江家的大门,看来我们庆阳侯府是不配再踏入了!” 说着,就带着人转身离开。 偏偏江诗荧还在火上浇油,冲着他喊了句:“侯爷最好说话算数。对了,欠我的东西可别忘了让人送过来。” 江鹏远眼看着庆阳侯脚步越来越快,原本是好好的姻亲助力,眼看着就要成了仇人。 他指着江诗荧,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是啊。”出乎他的意料,江诗荧干脆的点头。 江鹏远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你,你——”
第13章 糊弄渣爹 江诗荧招呼管家:“快给老爷顺顺气,没看到老爷被庆阳侯气坏了吗?” 江管家心想,老爷那是被庆阳侯气的?明明是被县主你气的。但是他不敢说,他只能默默走上前,扶着江鹏远坐下。 江鹏远喝了一口茶,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前几日的判断了,这个女儿,可能根本就不是真的在盼着江家好。 她劝自己聘良妾,只是为了报复夫人,也报复敬儿。 她在庆阳侯面前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把自家和庆阳侯府的关系在逐渐推到对立面。 换做是他自己站在庆阳侯的立场上,回去之后恐怕立马就要着手准备打压江府了。 如果自己真的送她选秀进宫,她会做什么? 可惜他前几日已经把江诗荧的名字报给了礼部,礼部明日就要将选秀的名单递进宫里。现在想要撤回来,已经太晚了。 若是这个女儿真的有什么额外的心思,那他就只好让她病上一段时日了。 这样想着,江鹏远的眼神越发变得晦暗起来:“跟侯府撕扯开,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诗荧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言辞恳切:“不是对我有好处,而是对咱们家有好处啊。” 江鹏远并不信她,只当她在狡辩:“哦?你说说看。” 江诗荧却是提起了别的:“上个月,庆阳侯府的大公子和大理寺卿家的小儿子在春霏楼相争,爹爹可知道此事?” 江鹏远点头:“少年意气罢了,也没闹出多大动静。” 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他并不很放在心上,况且两家早已就此事握手言和。 江诗荧问:“那父亲可知,庆阳侯大公子当时,在春霏楼里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江鹏远不当回事。 “他说他表妹是宫里的慧妃娘娘,深受陛下宠爱。大理寺卿算什么,他的儿子竟也敢与慧妃娘娘的表兄相争。” 江鹏远眼神瞬间就变了:“当真?” “父亲大可让人去查问。”江诗荧坦坦荡荡。 然后,她又道:“上上个月,庆阳侯府的二公子在聚贤茶楼打了一个今科的举子,父亲可知?” 这事江鹏远也知道:“不是已经让人去赔礼道歉了吗?” 那举子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也不想和庆阳侯府这种庞然大物对上,已经表示了原谅。 “那父亲可知,庆阳侯府的二公子,在当时说了什么,为什么会跟那个举子打起来?” 听到熟悉的问题,江鹏远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说了什么?” “他说,那举子辛辛苦苦读了这么多年书,文采再出色又如何?便是考中进士,也不过得个七八品的小官。而他,身后有慧妃娘娘这个亲表姐。若是那个举子好好奉承讨好他,他就赏他个官儿做做。”江诗荧不紧不慢地说道:“文人一向注重风骨,那举子如何肯被他这样侮辱?不过反驳了他两句,便被好一顿打。” 这和江鹏远听到的版本不一样。 江鹏远只听说,两人是讨论文章,意见不合,起了些口角。 他这个内侄,性子一向有些急躁,这才有了打人之举。事后他自己也很后悔,已经诚心去赔礼道歉、求得原谅了。 但若是真如江诗荧所说,那这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江诗荧点出他内心在意的点:“咱们江家自己的人,在外尚且小心谨慎,半点不敢给宫里的大姐姐惹麻烦,生怕被人抓住把柄,影响了大姐姐的前途。庆阳侯府倒好,大姐姐清清白白的好名声,不知被他们败坏了多少。” 江鹏远看她说起来似乎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问道:“你不是和你母亲、你大姐姐关系并不怎么和睦的吗?” 江诗荧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和大姐姐不怎么和睦了?大姐姐在府里时,一向最是爱护我了。我初学描红,还是大姐姐握着我的手,手把手教的呢。“ “那这些天,你对你母亲的态度?”江鹏远狐疑。 江诗荧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母亲和大姐姐一样,都是待我极好的。大姐姐进宫后却发现,母亲渐渐地像是变了一个人,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我这才知道,只有大姐姐是真心待我的。” 她这样一说,似乎也有些合理。江鹏远心里知道,他的大女儿,比发妻的手段高明了不知多少。 大女儿在府里时,发妻尚能在她的提点下,装成个像模像样的慈母。大女儿入宫后,夫人便渐渐露出来行迹,难免被江诗荧看出了不对。 “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会派人去查的。”江鹏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江诗荧不怕他查,就怕他不查,反正她早已经安排好了。 “恐怕不止这么两次呢。”她还在继续火上浇油:“咱们察觉到之前,不知他们打着大姐姐的名头做了多少事了。” 这也是江鹏远所担心的,但他仍然说道:“若只是因为此事,也不必和庆阳侯府闹得这么难看。好好说一说,让他们谨言慎行也就是了。” “好好说一说,父亲真的觉得他们会听吗?”江诗荧看着他,似乎觉得他过于天真。 她说道:“侯府对咱们家的态度,父亲难道还没有看明白吗?他们一向颐指气使的,哪里像是对待姻亲,倒像是对待下人。父亲便是说与他们听了,他们也不会照做的。” 这话,直接戳中了江鹏远敏感的自尊。颐指气使的何止侯府,还有早年的江夫人。 江诗荧可太了解他在想什么了,直接道:“要我看,这种姻亲不要也罢。早点划清关系,还能少被他们拖后腿。” “未免显得咱们家太不近人情了些。”江鹏远还是有些犹豫。 这京城内的高门大户,都知道他是背靠岳家才起来的。若是发迹之后就和岳家闹成了势不两立的样子,多少显得他有些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之事,他做得,但总想着要给自己扯一层遮羞布。 江诗荧就把这张遮羞布给他:“咱们怎么不近人情了?分明是侯府管太宽,要插手咱家的子嗣之事。”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很好,这就是两府决裂的根本原因了。 没看这么多年来,江家都只有江敬这一个独苗苗吗?都是因为侯府的缘故。江家这是实在忍无可忍了,才聘了个良妾,要给自家多留几个子嗣。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江诗荧站起身,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林姨娘怕是还在等着父亲呢,父亲快回吧。她入府第一日就遇到这些麻烦事,若是父亲还不在身边陪伴,难免被下人嘀咕,说些林姨娘不得父亲欢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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